邢桉知道,自从被冠以Enforcer之名并且承担起了拯救两个世界的义务之后。
遇到的状况是这样的,没有主角光环加持,可恶的先天倒霉圣体没有改变,还经常遭伙伴背刺。
这不,在他和严汲伊栀的三人小队中,自己永远是处于食物链底层的人,先是在「临海域境」被栀总威逼利诱进女厕所和女生宿舍。
然后就是在「桫椤域境」的秋珏山脉在预判到严汲的预判的情况下还被这家伙强制性放倒。
试问哪个主角能混成他这么惨的啊,从来到主神世界都几天了,耍帅的活计他可是一点儿没捞着,光顾着挨打了。
哦,也不是只有挨打,还有老晕倒,这种配置放在热血动漫中,大概就是炮灰男配了吧?幸好自己可能大概率不是主角。
你看,就像现在做梦都不会梦到太离谱的事情,比如开着拖拉机拯救世界、点个二踢脚就上天等等诸如此类毫无逻辑的事件。
好吧……但是现在邢桉只觉得自己像个偷窥旁人生活的偷窥狂。
邢桉可以明确清楚自己一定又是处于昏迷状态的,在严汲把他打昏后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邢桉的意识才开始如同涣散的瞳孔一般重新聚焦,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许陌生,邢桉可以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视角应该是坐在某个位置上的。
周围的陈设颇为考究,看上去他像是误入了某个古色古香的古宅之中,但是为什么在他的手边还有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呃,白开水?
还真是朴实无华啊,邢桉在心里这样想,这样想着,邢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阁下,邢域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邢桉的心脏漏拍了一下,这不是他伯曾爷爷的名字吗?那个曾经当上国家环御局下属卫生组织白十字基地的会长。
据说他在七十多年前的Fuild肺炎疫情中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还以一己之力带动了邢家的发展。
虽然邢桉亲曾爷爷可能是因为避嫌,再加上个人原因,最后选择成为了一名朴实无华的人民教师。
但是拜他曾爷爷所赐,邢桉的爷爷以乃至邢桉的父亲在军政两界的仕途走的还算一帆风顺。
这样想着,邢桉发现自己所处视角的这个人忽然站了起来,随后转身,目光对上了一个已经年近百岁头发花白身材却仍然挺拔的老人。
明明都已经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走路仍然带风,压根就没半点服老的意思,和邢桉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老人一模一样。
其实说实话,可能老邢家都有一种不愿服老的性子,他爷爷邢钺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成天因为老伙计下围棋输给他两个人吵吵起来,还扬言自己身子骨硬朗能用E.F打三个,然后被奶奶揪着耳朵拎走就。
哦,忘了说了,邢家的男人个个都是妻管严,他爷爷这样,他爸也这样,可能若干年后的他也这样。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看到的邢域,应该是已经从安临核心退休回到老家嘉湖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出生了,所以这应该还是严汲的记忆,没想到严汲居然这么早就来了嘉湖。
邢域看到了严汲手边的凉白开,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随意的坐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已经不钟爱喝红茶改喝凉白开了吗?”
他已经认识这位大人物已经很多年了,可以说自己很大一部分成就得归于严汲的提携,不然邢家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飞黄腾达。
邢桉听到自己这么说:“嗯,毕竟凉白开喝了健康,和你一样还能多活几年。”
邢域轻笑一声:“我个人觉得你应该不至于像我们这种寿命撑死一百多岁的短生种担心寿命问题。”
岁月虽然在邢域身上刻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他仍然如同严汲当年见到的那个年轻人一样,如同流水一般宁静深远。
严汲摇摇头,让人给邢域泡了一杯茶,他则重新拿起那杯凉白开,抿了一口:“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啊,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我还记得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邢域耸了耸肩,完全没有一点儿百岁老人的样子:“我现在和年轻的时候一比,也就脸上的褶子多了一点头发白了一点,也不至于你怀旧吧?”
“这难道还不够我怀念以前的你吗?”严汲反问道,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水杯,缓缓起身,“那个孩子……出生了,对吧?”
邢域正准备喝一口茶,听到严汲提及那个孩子,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显,放下茶杯:“……一定要是他吗?我是说,明明有那么多人选。”
严汲摇摇头,没有直面邢域的问题,只是道:“很多时候不是我选择了他,是他自己选择了这个身份。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和那个孩子最亲近的长辈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生。”
邢域深吸一口气,他虚虚的握紧拳头过了一会儿又松开,眼神复杂,轻声道:“……我明白,一切都已成定局,邢家踏上从政从军的这条路,就无法避免的会被命运牵引。
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在内……都如同一场木偶戏中的木偶表演者,全都不约而同被幕后的偃师操控着。”
严汲静静的看向邢域:“……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从思想到行为上都不被操控的存在。”
邢域问:“所以……是那孩子吗?”
严汲没有说话,他的神情看上去淡淡的,哪怕邢域认识他这么多年,也还是很难从严汲的脸上看到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的答案。
也因此邢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邢域叹了一口气,怅然道:“就算作为你所倚重的核心家族之一,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你想做什么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严汲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退休了,该让年轻人来了?邢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邢域:“……谢谢,你也没放过我,听君一席话,如吃一泡屎。”搞了半天,原来我被踹出去了?
严汲拍了拍邢域的肩膀:“不服老不行啊,小域。”
邢域:“……”在他面前,自己的年纪确实不够看,但是服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严汲见邢域一脸不认同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要知道你现在是93岁而不是33岁,适合你的是在家里含儿弄孙而非冲锋陷阵,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不痴不聋不为家翁,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而现在是年轻人的一代,有时候该糊涂点还是要糊涂点。”
邢域摇摇头,低声道:“……我不是不懂你的意思,或许是因为见不得孩子们受到那样的挫折和困难,所以才会想尽可能的多帮他们一点。
如你所见,阁下,我已经93岁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
实际上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但是我总是想拼着命去做点什么,至少……这一次……不要再重蹈覆辙……”
严汲动了动唇:“小域……”
邢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我都明白,真的……可是我心疼我们家的孩子啊,邢家起码有四代人都栽进去了啊……你以为稚子难逃命运,可他的父母又如何能独善其身?相反,他们才是牺牲最大的人啊……”
“……正因为我知道邢家的第四代是最关键的一代,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严汲沉默许久,随后对邢域道,“我在这里,会尽量在完全丧失力量前保障那孩子的安全。”
“只是这一次……”严汲顿了顿,声音轻的只有邢桉一个人才能听见,“我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邢桉的世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你问看到这里邢桉有什么想法呢,邢桉没有什么想法,非要说有什么评价的话,那大概是睡觉难,糟心事多。
从严汲和邢域的对话中,邢桉基本可以确定他的出生是早早就被预见了的,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显然就是他。
而且……按照严汲的意思,最初是自己选择了这个身份。
但……这是什么意思?他总不至于还是个在妈妈肚子里的胚胎就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吧?
而且继承Enforcer这种代号是他想要就能要的吗?还有这和他的父母又有什么确定的关系?
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了应对现在他所面对的一切。
可是伯曾爷爷又为什么说他父母才是牺牲最大的,那两位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事,还是说……这是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想法,邢桉缓缓睁开眼睛,这里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斯卡兰峡谷」地带了。
这貌似是一处民居,房间看上去并不算大,但整体装修风格极尽简约,他向窗外望去。
明明才8月份,可外面就离谱的已经下雪了,还下的挺大,白茫茫的一片雪将一切都掩盖了下去,房间的中间烧着壁炉,哦,凑近看好像是全息投影,还挺逼真的,虽然火焰和声音是特效,但是整个房间是暖和的。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呃……被绷带缠满的上半身,嘶,怎么浑身上下那么痛呢……
这样想着,他赤着脚下床,房间周围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尽可能让房间更暖和一点。
他刚想凑近窗边看看这到底是哪里的时候,忽然胸前传来一阵冲击,邢桉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保龄球撞击的木瓶,直接栽在了地上。
“啊!师八花,你快把大邢撞死了啊!”伊栀的声音从邢桉前面响起,随后邢桉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有一股血腥味,然后就是克制不住的想吐的冲动。
伊栀扶起邢桉,将手帕凑到邢桉嘴边:“来,吐这里。”
邢桉剧烈咳嗽了一下,在那方白色的手帕上赫然是一片血迹,吐完这口血,邢桉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但是……也快被师八花撞死了。
只见邢桉艰难的抬起手把胸前的师八花揪起来:“我天,我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伊栀也觉得挺尴尬的,尬笑了两声,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啊哈哈哈哈,严汲说你得把这口淤血吐出来,可能师八花稍微有用了那么一点点。”
邢桉幽幽的问:“你确定不是亿点点吗?”
伊栀挠了挠头:“呃……求你了别说了,本来就尬的脚趾抠地了,我可不想再丢一次脸?”
邢桉:“????”
“如果是说挨了T一掌晕过去的事,真的没有必要自卑的,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严汲推门而入,而在他身后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好家伙,寰芋、阿庇克莱斯、柏瓯柏茗兄妹居然都搁这儿了。
呃,邢桉看了看四周,总感觉这些人全进来之后整个房间都拥挤了不少。
伊栀捂着脸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别说了,感觉脸都快丢光了,明明说好了T交给我们的结果库库打脸,被那家伙一掌就拍的重伤倒地,救命,下次能不能给我一个好一点的剧本。”
邢桉脑子宕机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伊栀:“说起受伤,为什么我身上缠满绷带,而栀总你啥事没有?还有,为什么又是我最后一个醒?”明明他又没被T打多狠,怎么一觉醒来身上全是绷带?
伊栀反问道:“你看上去好像很希望我受伤的样子?”
邢桉实诚的摇摇头,求生欲满满:“不不不,我哪敢有这种想法啊。”
“好啦,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开个玩笑的啦,有柏茗在,我的伤恢复起来很快的,但你的伤……还是让严汲和你解释吧?”
严汲咳嗽一声,随便搬了张椅子坐下,而在他身后几个人则非常随便的直接就地坐下了,阿庇克莱斯比较另类,站在壁炉边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邢桉一脸疑惑的看向严汲,严汲像是看出了邢桉心里所想的,随后道:“加勒K强制解体对身为驾驶员的你危害很大,五脏六腑受损。
再加上你在那种情况下使用神灵「记忆」的力量,身体内外压力不均等。
在「斯卡兰峡谷」的时候身体还没有明显变化,但你一出去全身上下都在渗血,你能在这个时间醒过来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伊栀点头附和:“是啊,大邢,你都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了!”
邢桉:“啊????我又跟个死猪一样睡了一个星期?”
伊栀摸了摸鼻子:“倒也没死猪吧,你为什么要说又?不丢脸的真的。”
邢桉:“……”你刚才不是这个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