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笼 第96章 清算

肖付惊和江钦坐在一个墙角处，背后是镂空的装饰墙，抬头便能看到驻唱歌手坐在前面的台子上弹唱。

江钦垂眸看着眼前的水杯，服务员把餐前面包，沙拉和饮料端上来。

肖付惊等服务员走后凑到江钦耳旁，“你不对劲。”

江钦一怔，偏过头来，“哪里不对劲？”

肖付惊将胳膊支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你自从进了这个餐厅就不对劲，你刚刚为什么要换位置？”

江钦眉毛微微上扬，“肖雀儿你现在真的比以前敏锐多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江三轮。”肖付惊挑挑眉。

江钦轻声笑了笑，而后收敛了笑容，“跟你说个事儿。”

肖付惊左手翻了两个花，做了个请的手势，“洗耳恭听。”

“我知道当年偷拍我们的人是谁了。”江钦说。

“谁？”肖付惊的语气很平静。

“钱濛濛。”

“哦，”肖付惊拿刀叉叉了一块沙拉，“她啊。”

江钦看了他几秒，“你不生气吗？”

“意料之中，我生什么气。”肖付惊满不在乎地说。

江钦抿紧唇，“我看到论坛上的内容了。”他不敢想象肖付惊一个人面对谩骂和流言蜚语时的情形。

“都过去了，你现在就坐我旁边，这就够了。其他的......”肖付惊喝了口饮料，“我懒得去计较。”

“但我想计较。”江钦看着他说。

清亮的高跟鞋声在周围响起，一个曼妙的身段停在江钦身旁，“好久不见啊，两位学霸。”女生的声音矜贵，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肖付惊抬起眼皮，觉得面前这人很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跟客户打交道惯了，一上来双方通常都会自报家门，尤其是初次见面，可以大大提高沟通效率。这种含糊其辞的寒暄像是套近乎，没有任何价值，又很浪费时间，极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肖付惊面无表情，只微微歪了歪头，“你哪位？”

对方明显愣了愣，看看他又看看江钦。

江钦连眼皮都没抬，拿起饮料细细品着。

钱濛濛晃了晃酒杯冷笑一声，“你们两个还是以前那副德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

肖付惊在江钦面前总是会下意识地放松下来，不会拿这几年学到的那套待人处事的方法来让别人高兴。面对陌生人的莫名寒暄，他本就很不耐烦，结果对方第一句说的含糊其辞，第二句直接开怼，连他最后一点耐心都耗没了。

他捏着叉子，微微晃了晃，抬眼看她，“有事说，没事滚。”这声音很冷，仿佛又变回了四年前那个人畜勿近的肖神。

钱濛濛有些晃神，她闭了下眼，反倒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坐到了两人对面。都说红气养人，她现在是百万粉丝博主，心气儿自然也跟着往上提了。现在再也不是那个以成绩为主的学生时代，坐在她对面的只是两个普通人，而不是人人仰慕，追捧，可望不可即的学神。

“我是钱濛濛啊，你不记得了？”钱濛濛笑着说道。

肖付惊一愣，看了她两秒，吐出句，“你整容了？”

钱濛濛的脸色沉了下去。这是她的雷区，她为了变美多次动过手术，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将之前网络上所有的照片都删干净了，可居然还有人说她整容。后来但凡翻到说她整容的评论就要立马拉黑，甚至还想办法弄到了医院的假证明，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没有整过容。

“我知道我现在比以前好看很多，但我没有整容。”钱濛濛的笑容依旧很精致。

肖付惊没兴趣搭理她。服务员将牛排端上来，瞥了钱濛濛一眼，“需要加副刀叉吗？”

“不用。”江钦说。

钱濛濛自打出名之后，很少受到这样的冷遇了，尤其是面对两个没有名气的素人。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两个没有半点名气的素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她咬着牙，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你们两个还在一起，江钦你当年不是扔下肖付惊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又回头看看肖付惊，“被抛弃的滋味如何呀，肖神？”

肖付惊没理她。钱濛濛越说越兴奋，现在三人的位置调转，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她俯身上前，笑着说：“被扒光了电击的感觉还不错吧？只可惜我没拍到照片，要不然传到网上，还能编个卖·淫之类的故事，这种故事大家一向爱看。”

江钦脸上不动声色，手上的叉子却被掰弯了。“整容五次，眼睛鼻子嘴都动了，逃税避税，数额还不小，不过这些应该不能让你坐牢。”江钦终于抬眼看她。

从江钦说到整容次数，钱濛濛的脸色就变了，她手指紧紧攥住酒杯，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钦冲她微微一笑，“那你应该知道，成名不容易，毁掉一个人，那可太容易了。”

钱濛濛嘴角几乎痉挛地抽动着，“你没有证据。”

“我有，不过吧，”江钦看着肖付惊，“这些远远不够。”“钱濛濛，我劝你好好享受这一段自由的时光吧，以后在监狱里好有东西可以回忆。”

钱濛濛“蹭”地站起身，酒杯里的红酒洒了一桌子，“你想干什么，啊，江钦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音量陡然提升，尖锐的难听，挥舞着胳膊朝江钦抓来。

几个服务员闻声赶来，一人一边架住了钱濛濛，“女士您不能在这里大呼小叫，请不要影响其他客人用餐！”

驻唱的歌手已停了下来，所有人向这边看来。

“我什么都没干，我他妈的什么也没干！江钦你个王八蛋，你找不到证据，你们别拉我！”几个服务员不敢真的去生拉硬拽，竟被钱濛濛挣脱了。

她额前的碎发部分脱落了，显得有些许落魄，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跑到两人桌前，拿起刀子指向江钦和肖付惊。

场面一度乱的不可收拾，周围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照。

“肖付惊，江钦，你们两个都该死，要不是你们，我爸妈也不会不要我，他们宁愿没人养老，也不要我！你们怎么不去死！就是这个眼神，肖付惊你每次看我都是这个眼神，你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偏要你受到最残忍的虐待，让你再也狂不起来！”

她话音未落，手中的刀子直直刺向肖付惊。肖付惊动也没动，看着刀尖停在他面前不远处。

钱濛濛的手被江钦擒住，下一刻刀尖直直地向江钦刺去，“噗呲”一声刀刃刺入血肉的闷响，餐厅里顿时响起尖叫声，“快报警，杀人了！”

肖付惊双眼微睁，迅速站起身，一拳重重地打在钱濛濛肩上。钱濛濛肩部吃痛，往后踉跄了几步，手握着刀子，看着江钦鲜血淋漓的肩膀大笑着，“哈哈哈哈哈，江钦，你划我脸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肖付惊去拿桌上的毛巾，手抖了两下，拿起来才反应过来，这是湿毛巾，他又连忙去拿纸巾，直接将一整摞按到江钦的肩上，“先止血。”他声音都在抖。

被吓坏了的服务员见钱濛濛手上有刀，没人敢上，叫来了安保，这才将她制服住。钱濛濛像是发了疯，歇斯底里地笑着。

江钦看着她，突然嘴角一勾，“钱濛濛，我知道你在吸毒，但我之前确实没有证据，不过等你进了公安局，找证据这事儿就不用我费心了。”

钱濛濛顿时停住了笑，睁大眼，好一会儿才喊道：“你诈我？江钦你他妈的诈我！我**！”她长期吸毒，情绪本就难以克制，此时近乎失控，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她刚骂了几句，一巴掌迎面而来。

钱濛濛被打懵了，定了定神才发现面前站着她的小助理。“濛姐，要温柔，说话有亲和力，这不是你平时教我说的话吗？我现在还给你。”

警察来的很快，肖付惊和江钦一并被带走录口供。店长为了赔罪，亲自替他们把饭菜打包好，又是免单又是送代金券。

整件事一目了然，现场的目击证人很多，甚至有些人拍了视频上传到网上，两人只简单口述了事情发生的大致过程，做了简单包扎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肖付惊一声不吭，直到回了家，他关上门后大步走到卧室，将医药箱拿出来，猛地摔到桌子上，“你明明能躲开，为什么不躲！”

江钦一路提心吊胆，此时见肖付惊终于爆发了，反而松了口气。“如果没人受伤，这件事可能不了了之，钱濛濛说不定只是被口头警告一下，连关都不用关。只要我受伤了，她故意伤人的罪名就坐实了，后面吸毒的事很快就会确定，然后......”

“然后她就能坐牢了是吧，为了她那样的人，你根本犯不上！”肖付惊喊道。

江钦看了他几秒，“犯得上，她动你，就不行。”

肖付惊看着他，紧绷的肩颈缓缓放松，伸手打开药箱，“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那么多，也就自损八十，”江钦笑了笑，试探着问他，“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肖付惊将瓶盖打开摔到桌子上，“我心疼！”

“真的？心疼啊，过来我摸摸就好了。”江钦伸手去够。

“起开，”肖付惊噗嗤笑了出来，“老实点，我给你上药。”

“好嘞，”江钦立马坐直身子，眼巴巴地望着肖付惊。

肖付惊将棉棒沾好药，转身看着江钦，两人对视几秒，肖付惊叹了口气，“我隔着衣服给你上药吗，脱了。”

“胳膊抬不起来。”江钦说，“要不你给我脱？”

肖付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