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死对头无情道后 第21章 引凤天回

出手的同时，戚如尘已经想到，乔红药敢在这个时候拔剑，必然是剑阁那边已经找到了崔雾雨，倒是比他想的要快很多。

果然，待崔雨反应过来，神情阴狠地朝此处看来的时候，殿外已经响起了兵戈之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

他倒是面色不变，只是顺势把乔红药抓在手里，眯眼道：“巫山神仪？”

戚如尘不想他竟然知道这个，莞尔一笑，回了他一句：“不错。”

“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崔雨脸色阴郁地看着他，“你不是剑阁的人，你刚刚做了什么？”

刚才趁崔雨不注意，戚如尘对他使用了观星诀中的法门宿命通。

虽然在两人的修为差距下，他不能真正洞悉崔雨的命运，但戚如尘之前已经推算过崔雨的命途，现在不过是想要确认引凤天回的下落。

崔雨也一定感受到了戚如尘刚才的术法之力，但宿命通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因此，他不会清楚术法的作用。

“你会知道的。”

戚如尘话音刚落，剑阁其他人已经持剑攻了进来。

乔红药正被崔雨劫持，眼看同门到场，不由大喊一声“救命”，崔雨看向殿门口，神情倒不像刚刚望着戚如尘那样阴沉，而是带着一丝冷笑。

“你们果然来了。”

戚如尘回头看去，剑阁的人的确已经找到了崔雾雨，这位出身高贵的大小姐倒是没吃什么苦，望着崔雨的神色中也不见怨怼。

在她身侧，司扶光执剑而立，神情冷漠道：“玄云尊主，还请放开我门中弟子。”

崔雨嗤笑一声，打量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珈蓝剑上：“你就是司珈蓝？”

“剑阁这样放肆，是以为我玄云道无人吗？”他目光阴恻恻地在剑阁来人里扫了个来回，“就你们几人也想带走她，不知陆明珠是因他师尊心中有愧，还是看不起我！”

乔红药来之前听戚如尘讲了他的事，刚刚又看到那副画，此时心有所感，弱弱开口道：“崔尊主，钟阁主他已经仙逝了，这事和我们无关啊……”

“闭嘴！”崔雨一下用力，勒住了她的后衣领，“你又知道什么？！”

不等乔红药回答，他又是一笑，“呵，没关系，你们现在不知道，很快就会知道了。”

殿中的烛火摇晃起来，众人都是严阵以待，困阵中的那些美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看着两方对峙的人马。

“玄云尊主！！”

就在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呼喊声再度纷至沓来。只是转瞬之间，已有不少人冲进了大殿中，其中有发觉不对的崔雨属下，也有他宴请来的各界魔修。

在看到殿中的情况后，一众魔修不由惊呼道：“呵，好大胆，剑阁的人竟然混到了修罗界中！”

“只这么几人，是欺我玄云道无人吗？”

“你们混入献宝会，有什么目的？”

魔修们堵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同殿中众人相比，已经形成合围之势。

虽然顾忌着被崔雨劫持的乔红药，剑阁现下不好出手，但仍然有弟子愤然道：“一派胡言，是玄云魔尊带走我剑阁琅嬛峰主在先！”

“我们不过是来救人罢了，剑阁与玄云道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玄云魔尊却为何带走我门中师姐？”

虽然剑阁这次派出的弟子都是精英，但魔修人多势众，真打起来胜负也很难说。

眼看面前仙魔两道吵成一团，站在殿中的黑衣青年难以忍受地皱起眉头，空着的那只手就势一挥——

一道蕴含魔气的金红火光在殿中轰然炸开，只听一声巨响落下，空气霎时安静下来。

“井水不犯河水。”

崔雨就好像在口中咀嚼着其中意味一般，将这几个字缓缓重复一遍，忽而又是一笑。

他另一只手仍旧游刃有余地抓着乔红药的衣领，脸上虽是笑吟吟，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却显得阴沉至极：“既然如此，本座就让你们死前不做糊涂鬼，知道自己是因为谁送命。”

他站在阵法的另一端，冷冽的风吹动烛火，阴影完全覆盖了他的脸。因为看过他的记忆，戚如尘知道他从前身为崔氏掌令人，那是何等风光，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有些唏嘘。

崔雨自然读不到戚如尘的想法，他一手掐着乔红药，另一手朝半空中甩出一道血珠，落在地面的阵法上，却是他自己的血。

“三百年前，剑阁阁主钟泽情曾经向我借过一物。”

随着崔雨的血在阵法中融化，紧跟着他之后响起一道声音，阵中浮现出水镜一样的画面。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说话的正是一位玄衣高冠的年轻男性，气质出尘，只是面容有些模糊不清，想必就是钟泽情。在他对面的，则是还在崔氏的崔雨。崔家有凤凰血脉，司掌先天灵宝引凤天回，画面中的崔雨也年纪尚轻，想来是刚继任崔氏的掌令人。

这也正是钟泽情向崔雨求借引凤天回的画面。

崔氏的引凤天回是一把玉箫，钟泽情修行时出了岔子，崔氏的人，除了崔雨之外，就是他道侣崔燕珺最有天赋。崔燕珺听说了这件事，她是音修，便想要借用引凤天回来帮助钟泽情，以免他走火入魔。

因此钟泽情来向崔雨求借法宝，只是论关系，也是崔燕珺和他更近些，却不知为何是钟泽情开口。

而当时的崔雨听完他的说法，竟然也说道：“为何偏要麻烦姐姐？你若是哪里不好，我来帮你就是。”

为他人梳理灵气，比传功还要亲密，更像是双修，如果不是非常信任彼此，是没法做到的。

剑阁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崔雨竟然用留影石留下了先阁主钟泽情的音容，更没想到，他们从前的关系竟然这样好。

戚如尘用了宿命通，倒是知道面前的影像不是崔雨用留影石留下的，而是如同这个阵法一般，是被强行召回的失物，也就是他的记忆。

转瞬间，阵中画影消散，崔雨阴沉道：“即使你们不认识我，也应该认得钟泽情吧？”

剑阁中其他弟子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司扶光面色则是岿然不动，平静如水。

崔雨选择性无视了阵法中自己对钟泽情亲热的态度，语气讥讽道：“想来当初钟泽情向崔氏提亲，求娶我的姐姐崔燕珺，也是为了崔氏的先天法宝罢了。”

“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就将引凤天回借给了他。”

崔氏的人不服崔雨已久，他本身就是崔氏的私生子，体内有一半魔修的血脉，但这样的血脉，也使他能更加顺利地御使引凤天回，成为崔氏至高无上的掌令人。

不料崔氏的人竟然趁崔雨将这个宝物借出的机会算计了他，又因为这个灵宝和掌令人密不可分，还剥离了他一抹神魂，留作役使引凤天回的工具。

而崔雨本人，被剥除仙骨，抹除音讯，封印在了魔界。对外称是因堕入魔道，弑父犯上，而被处决了。

崔雨“死”后，在崔氏的商议下，由崔燕珺继任了下一任掌令人。但她运气不好，在怀孕时难产，生死之际，崔燕珺将引凤天回，和崔雨的那一抹神魂保存在了自己的亲生血脉体内，也就是现在的崔雾雨。

实际上，崔雾雨更像是一个由崔雨分神和引凤天回所捏造出的化身。

这就是戚如尘刚刚用宿命通看到的内容了。他还在回忆时，殿中却有一道凌厉剑光出鞘。

那光芒像雪一样亮，带着冬日一般的肃杀，几乎将整个大殿都照亮。而殿中的寒意，也一瞬间因此变得更加凛冽。

周围的魔修被这样的锋芒所慑，都情不自禁地退开。

“住口。”

四下惊骇的视线中，司扶光语气平平地开口了，然而他手中灵剑却带着杀意，毫不客气地朝崔雨刺了过去。

看来为尊者讳，司扶光不会让他说那么多。

“放了乔师姐！”

见大师兄都动手了，其余剑阁弟子也连忙祭出灵剑，朝崔雨的方向冲了过去。

崔雾雨身上牵系着崔雨的神魂和他被封印的记忆，崔雨也绝不可能放他们带崔雾雨离开，果然，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上赶着找死，那就用你们的血，来祭炼我的阵法！”

司扶光的修为已经到了化神期，戚如尘不清楚幻海剑尊的传承究竟是什么功法，但就眼下的状况看来，即使身为十方魔尊的崔雨，面对司扶光这样的对手，也不得不专心对敌。

在珈蓝剑凌厉无情的攻势下，崔雨只好将抓着的乔红药放开。他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刀，挥舞间，隐约响起阵阵悲泣，刀刃上缠绕着不化血气，也不知其中祭炼了多少亡魂。

刀剑相击的刹那，脚下地面都摇晃了起来。

“多谢大师兄！”被扔到一边的乔红药顺势御剑而起，因为知道是司扶光救了她，一边扶着喉咙咳嗽，百忙中还道谢了一句。

到了崔雨和司扶光的境界，其他人想插手其中也很难。

两人一战的动静，已经将整座大殿打得摇摇欲坠，而殿中其余的剑阁弟子，也抽出剑，和周围的魔修缠斗起来。

戚如尘还在看戏，乔红药却飞剑落到他身边，关心道：“戚殿主，你没事吧？”

他没想到乔红药没去帮剑阁的忙，反而来保护自己，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道：“没事。”

崔雨正和司扶光打得难舍难分，那些被抓来的美人们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修罗界其余看戏的魔修被司扶光剑气所慑，也看势不妙早已遁走，如今只剩崔雨的部下和剑阁弟子在斗法。

唯有崔雾雨修为不过金丹，身份特殊，没有参战，而是留在护法结界当中，身侧有两名剑阁弟子保护她。

戚如尘收回视线，重新专注地看向了司扶光和崔雨的位置。殿中刀光剑影乱舞，但以他的天赋，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十年不见，司扶光的修为和当初相比，的确是一日千里。就连身为十方魔尊的崔雨，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怪不得百里樾说，他是当今仙道的第一人。

比起从前尚有怜悯的剑心，他如今的剑意，更像是彻彻底底的杀人之剑。

在这样的攻势下，崔雨脸色不由变得更加阴沉。霜雪般的剑气向眼前袭来，他再度一刀抵住珈蓝剑锋，另一手飞速地捏了一个手诀，点向眉间，一点金光浮动，殿内仿佛响起了凤鸣之声。

看来，崔雾雨本人在此，他要役使引凤天回的力量。

虽然现在不是拿走引凤天回的时机，但绝不能让崔雨顺利地解开那道封印。

戚如尘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司命”。

殿中凛风吹开他的额发，那双暗金色眼眸直直地看向虚空中，一抹缥缈的神魂，正朝着崔雨所在的地方飞去。

他为了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这时指尖一动，司命化作的金铃摇动起来，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唯有那道神魂，像受到召唤一般，直直地朝他手心中飘来。

戚如尘立即合掌一握，将它抓在手中。

下一刻，旁边乔红药讶然喊道：“崔师姐！”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抹神魂收好，这才转头看去，只见刚刚还行止如常的崔雾雨已经倒在地面，面上毫无血色，仿佛是昏迷了。

崔雨恐怕没想到剑阁会派出司扶光这等修为的剑修，他要召回玄凤回天，就要同时夺回崔雾雨体内那一抹被封印的神魂，她必然会受到影响。

这是戚如尘早就料到的事，但他表情中没有透露出分毫，只是拿出一枚丹药，交给乔红药，让她给崔雾雨服下。

乔红药虽然着急，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依言照办。很快，崔雾雨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是要转醒。

“多谢。”她松了口气，连忙说道。

戚如尘摇了摇头，专心地等待崔雾雨醒来。

就在这时，乔红药望着他的侧脸，像是在斟酌什么，过了片刻，她有些犹豫地说道：“戚殿主，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戚如尘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什么？”

乔红药把崔雾雨交给旁边的师妹，一边持剑抵挡着不时飞来的流光剑气，一边问道：

“你有没有见过钟泽情阁主的画像？”

戚如尘自然摇了摇头。乔红药顿了顿，接着说：“你和他长得有点像。”

“……？”戚如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乔红药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有玄云魔尊性好美人那样的传言吗？我想，这可能是因为，玄云魔尊……崔雨的寝殿里，挂着一幅美人图。”

“原来如此。”戚如尘有些不明所以地接了一句，“不过，这和你刚刚所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乔红药无言地看着他：“……那副画像上的人，就是钟泽情阁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