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哨向） 第19章 第十九章

“呃？！”感觉到手腕传来的触感,陆扬波有点惊讶的出声。

卫安澜的手指冰凉，指根的薄茧摩擦着陆扬波的腕骨，随着接触慢慢升温，带着点奇怪的微痒。

“放松。”卫安澜垂眸看着陆扬波。

到底还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他想，太瘦了。

卫安澜指尖刚好按在了陆扬波脉搏的位置，随着精神力的使用，他感觉到了对面那人因为紧张而绷紧的掌筋。

“我可能需要进入你的精神图景，深呼吸。”卫安澜柔声提醒。

“……嗯。”陆扬波颤抖的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卫安澜感觉到他的心率稳定下来后，逐步注入精神力尝试建立精神链接。

随着皮肤的接触，一根根近乎透明的精神力细线相互缠绕，融合，精神力桥从手腕向上蔓延，经过小臂，大臂，直到颈椎和大脑的交界处才停止。

卫安澜喘了口气，额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滴。

他看了看陆扬波紧闭的双眼，想了一下，把他向后推去。

陆扬波被推惊愕的睁眼，一个不平衡坐倒在沙发上。

“坐好，等会儿可能会很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卫安澜用另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陆扬波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闭眼，不要想别的，听白噪音。”

陆扬波慌忙紧闭双眼，集中注意聆听着柔和的白噪音，那是一种仿佛来自遥远海洋的波涛声，不时传来的风声与海鸥鸣叫让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突然，一股极强的精神力从被握住的手腕传来，这种力量的流动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既不是疼痛，也不完全是舒适，而是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苏醒。

精神力顺着已经搭好的桥直达大脑，卫安澜的声音响起，但听起来更加遥远，像”是从深海的另一端传来：“别抵抗 。”

咔。

陆扬波听见头的内部传来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忽的一下，一股剧痛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刺入大脑，陆扬波痛的一阵恍惚，全身突然卸力。

“唔…”他无意识的低吟。

卫安澜立刻察觉到了陆扬波的异常，但他知道这种时刻不能停止否则会伤的更重，他攥紧陆扬波的手腕，语气焦急，“陆扬波，清醒。”

陆扬波的意识在剧痛中摇摆，仿佛置身于暴风雨夜的大海之中，但卫安澜的声音就像一道坚固的灯塔，穿透了痛苦的迷雾，让他找到了一丝依靠。

突然，陆扬波反手回握住卫安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

卫安澜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用精神力稳住那股几乎要失控的精神波动。

随着两股力量相互撞击，一个小漩涡炸开在相交处，将空中游离的精神力吸入。

卫安澜看见那个漩涡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但没过多久，随着精神力被吸入漩涡，他突然五感慢慢消失，整个人陷入游离状态，就这么被拉入陆扬波的精神图景中。

卫安澜回神后看见陆扬波的图景只想到了一个词。

满目疮痍。

他从来没见过状态这么糟糕的精神图景，哪怕是那些几十年没接受过安抚的哨兵也不会有这么破碎的精神图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干涸开裂的黑色大地，几道深不见底的巨大缝隙将地基分成十几块碎片，焦黑的植物纤维和沙土黏在一起，一堆堆碎贝壳和各种鱼骨凌乱的散落，整个世界毫无生机。

看得出来，这里正常应该是一片海洋，再不济也应该是一片大湖泊，但不知为何枯竭成了这样。

他在四周逛了逛，没有发现陆扬波的身影，就在他沉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哀鸣。

他转头向着声音来源跑去，看见那东西时，卫安澜瞳孔一缩。

那里有一片小的可怜的水洼，陆扬波的精神体虎鲸正半个身子露出水面，黑色的背鳍软趴趴的垂下，搁浅一般虚弱的哀鸣。

虎鲸看见卫安澜过来了，它使劲挪动了一下身子，露出身后被它挡住的陆扬波。

陆扬波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半个身子泡在水洼中，衣服都湿透了。

卫安澜迅速上前，蹲下身检查陆扬波的状态。他发现陆扬波的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显然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卫安澜皱了皱眉，他没见过这种在精神图景里失去意识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他先将陆扬波从水洼中轻轻抱起，放置在稍微干燥一些的地面上。然后，他开始调动自己的精神力，试图唤醒陆扬波。

在卫安澜的精神力作用下，陆扬波的精神体虎鲸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一寸寸挪过去，轻轻叫了两声。

卫安澜见状，心中一动，他摸着虎鲸的脑袋开始向它传递安抚的精神力，希望能够通过它来影响陆扬波的精神图景。

随着精神力的传递，虎鲸的眼中逐渐亮起了光芒，它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鸣叫，仿佛是在回应卫安澜的呼唤。

小虎鲸蹭了蹭卫安澜的手，释放了一个小光团融入他的眉心。

卫安澜怔住，他看向小虎鲸，声音略带疑惑，“你要把精神图景的权限交给我？”

小虎鲸似乎能够理解卫安澜的话，它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信任的光芒。

卫安澜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决定先从那几道巨大的裂缝下手。

精神力凝成的细线从一块较大的地基中缓缓伸出，牵引着两块碎片拼凑在一起。

随着一片片碎片回归原位组合在一起，图景中的景色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天空仍然阴沉，沙尘暴也时有发生，但毫无希望的绝境已经出现了一丝生机。

卫安澜擦去脖颈的汗水，他喘了口气开始了下一轮的改造。

建造地基花费的精神力还不算多，但若要让那么大的一片沙漠恢复生机就绝对不可能一日成功。

卫安澜将精神力扩散出去，细密的精神力丝充斥着周围的缝隙，一寸寸的净化着黑色的沙漠。

脚下干裂的大地逐渐变得水润，一些微小的绿意开始在缝隙中萌发，虎鲸待的小水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瞬间从洼坑变为池塘，从池塘变为小湖泊。

小虎鲸的体型也随着精神图景的修复而变大了几倍，有了一只正常虎鲸幼崽的大小，它开心的在湖中穿梭，发出快乐的呦呦声。

卫安澜把陆扬波转移到了远离水的地面，转身继续进行其他地方的修复。

终于，当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卫安澜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深度的精神力修复和改造，即使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一圈已经修复的勉强有了个样子的精神图景，放松的长舒一口气。

陆扬波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他的面色已经由苍白转为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卫安澜知道，陆扬波的精神图景已经得到了有效的修复，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卫安澜坐在陆扬波身边，他没有立刻退出精神图景，而是选择在这里守护，直到陆扬波醒来。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精神图景中的环境也在逐渐改善。

原本阴沉的天空开始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大地上，带来温暖和光明，那些微小的绿意在阳光的照耀下迅速生长，变成了一片片茂密的植被，荒凉的大沙漠出现了有了些许生机。

湖泊中的水变得清澈见底，一些鱼类和水生生物开始在其中繁衍生息，小虎鲸在水中欢快地游动，不时跃出水面，激起一朵朵浪花。

虽然四周还是沙漠，但他们坐着的这个地方已然是繁荣的绿洲。

卫安澜看着这些他修复的痕迹，慢慢垂下眼帘，忽然，仿佛感觉到一阵视线，他不自觉的转头。

陆扬波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卫安澜，眼神深邃。

“…醒了？”卫安澜沉默了一下，压下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出声问道。

陆扬波点点头，他坐起来环顾四周，半晌，嗓音沙哑，“这里…变化好大…”

卫安澜看着他摇摇头，“还不够，我只是帮你修好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但你的精神图景仍然…”他顿了一下，“岌岌可危。”

陆扬波垂眸，没有说话。

卫安澜没有打扰他，半晌，陆扬波撑地站起，看着卫安澜想说什么。

卫安澜笑着阻止他，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去了。”

陆扬波愣了一下，沉默的点点头。

两人出来后看了眼时间，他们已经在精神图景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了。

卫安澜眼神带笑，他看向陆扬波，“你是我这几年修复过的时间最长的一位。”

陆扬波抿唇不言，他局促的鞠了个躬，转身就要走。

卫安澜没有阻止他，只是给了他一张临时通行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陆扬波出来的时候另外三人和谭家维早已走了，他拿着通行卡前往电梯间，一路上他无意识的抚摸着口袋里的那张申请书，想到了当时在纸上看见的那几个字。

ID：23914***** 卫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