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 第6章 第 6 章

我知道我在做梦，我在自己的梦里，就是现在。

“小雨，爸爸妈妈不能再生活在一起了，所以……”妈妈很委婉的说道。

“你们要分开吗？”小雨很平静的问道，脸上没有任何突兀。

妈妈点点头，说：“你现在只有十二岁，所以你要不要和妈妈一起生活？”

小雨低下头，我在思考，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思考，心里明白妈妈所说的意味着什么，自己的家已经没有了。“嗯！”我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没有开灯，房间里很黑，黑色的窗帘把月光挡在外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矛盾。

黑暗中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柔柔的，一个少年的声音出现在黑暗中，“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爸妈要离婚了，妈妈刚刚问过我，我想和她一起生活，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我反过来握住了少年的手问道。

“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少年的脸冲出了黑暗。

这是一张几乎和我一样的脸，只是眼神中透出无比的孤独，弟弟再一次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哥，不要抛弃我。”

看着他可怜的样子，我轻轻的把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慰道：“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弟弟也伸出双臂抱住了我，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安慰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弟弟得了一种怪病，是一种怕阳光的病，看了很多家医院，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可以治疗的办法，所以他只能在太阳下山了以后才会出来走动，最重要的是医生说他只能活到二十岁。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有时候也会发脾气，但是大部分时间是很乖的，他的生活空间只限制在这个房间里，这个只属于我们俩的房间。

弟弟不太喜欢和我以外的人接触，就算是爸妈也一样，就好像他们的生活从来没有交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一样，我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我知道了弟弟的怪病才稍微明白了一些爸妈的那些无奈，虽然我对他们的行为还是无法理解，也许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

弟弟每天晚上都会坐在我身边陪我读书，陪我写作业，和我聊天，偶尔他会对我撒娇一定要向小时候一样的睡在一起，但是天一亮他便离开了我的身边。

爸妈在离婚前总是不停的争吵着，以前还是在我们睡着以后，后来越发的不可收拾，我们关着门都可以听的到他们相互责备的漫骂声，虽然我们的年纪是一样的，但是弟弟的胆子很小，一听到爸妈的吵架声他就会被吓的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的头在不停的摇摆着，他的身体在黑暗里发抖。那时我就会抱住他的身体，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安慰着他，“不要怕，不要怕……”不断的重复着。

然而现在这样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我相信他也一样。

和妈妈的生活在一周后开始了，爸爸离开了我们的家不知去向，虽然很想知道，但是从来没有问过妈妈，我怕她会伤心。

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而且在我和弟弟的眼里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妈妈和弟弟，我很爱她们。

这个梦好长，我想睁开双眼，。不想再回忆那些不开心的过去，真的不想，但是梦并不受我的控制，它仍然继续着。

十四岁的那年，妈妈和爸爸离婚两年后，妈妈认识了另一个男人，一天她把男人带回了家，对我说：“小雨，妈妈要和这位叔叔结婚了。”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对着我笑的男人，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知道我的心里很平静，就像是眼前的两个人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我只记得那时我点了头。

晚上，我回到房间，弟弟抱住我问：“哥，那个男人是谁？”

我微笑着对他解释道：“他是我们的新爸爸，妈妈好像很喜欢他，她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那妈妈还会喜欢我们吗？”弟弟靠在我怀里，抬起头，用那双让人怜悯的眼神看向我。

“当然会！因为她是我们的妈妈啊。”我说着把放在了弟弟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可是妈妈根本就不喜欢我，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

“你得了这样的怪病妈妈也很伤心，也许是因为伤心所以才不想经常见到你，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爱着你的。”我这样对只有六年生命的弟弟轻轻的说道。

六年，我的弟弟只剩下了六年的生命，他只能再陪伴我六年，当我真的失去他的时候，我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我……会哭吗？

不知道从直么时候开始我的心变得冷漠，不为任何人伤心，不为任何事高兴。

爸妈离婚的第二年，我的亲生父亲因为飞机事故从高空坠落而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妈妈带着我参加了爸爸的葬礼，妈妈哭的很伤心，我想是因为必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哭才会是一种正常的表达方式，可是我看着爸爸生前带着微笑的照片，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心里空空的，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我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些伤心着的人，然后低下头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见，大脑里只是一张爸爸的照片。

而弟弟则是抱着我哭了一个晚上，很伤心的样子，那样子让我心痛。

我的心冷了吗？死了吗？为什么我不会因为失去至亲而伤心不止，哪怕有一点儿伤心的感觉都可以，可是我没有。

我到底是怎么了？想到这里我的全身发冷，就好像连自己身体里的血管都冻上了一样，我……变了吗？

妈妈和那位叔叔终于在我十四岁那年成为了我的继父，那天我参加了她们的婚礼，那天妈妈真的很美，那天我看到了妈妈最美的笑容，那天……我只有我自己。

方雨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他感觉到有什么从眼角里流出，他伸出一只手在眼角处擦了一下，是透明液体，是自己的眼泪。突然间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他的心一紧，很痛！

他下意识的蜷起身体，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过去的一切不停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眼泪像泉涌一样的流出，哭的没有声音，全身在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自己控制不住。

太阳渐渐向西，直至掉落在天空的最西端，天慢慢的暗了下来，直至黑暗降临大地。

酒吧街的人越来越多，林明轩一个人孤独的在人群中穿梭，他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四分，便利店里面灯还亮着，于是他走了进去，拿起漫画期刊的他慢慢的走到收银台付完款以后走了便利店。

林明轩站在便利店门口，他抬起头看向天空，虽然是黑夜，但是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的云彩比刚出门的时候增加了不少，今晚天空的颜色是蓝灰色，一颗星星都看不到，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好像要下雨了。

离开便利店后林明轩走进了一家酒吧，虽然天气不好，但是并没有影响人们消遣的兴致，他直接走到吧台，安静的坐了下来，酒保微笑的走过来打招呼，并说道：“老规矩？”林明轩笑着点了点头。

“Bloody mary！（血腥玛丽）”酒保把酒杯放在了林明轩的面前后离开了。

林明轩翻开手中的漫画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酒吧里今天的音乐很强劲，但是并没有能让林明轩分神，漫画是他长这么大唯一没有放弃的爱好，对漫画的热忠也从来没有减少过。

随着漫画里故事的发展，林明轩一会儿脸上挂着微笑，一会儿陷入沉思，从他丰富的表情里可以感觉到这个故事应该很有趣。

一个小时以后，林明轩要了第二杯酒，他合上漫画放在了一边儿，喝了一口酒后他转过身，酒吧里的人比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孤身影只。突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坐在原地安静的观察着，女人身上散发着成熟的魅力，穿着并不妩媚，但是却有一张妩媚的脸，画着淡淡的妆的她坐在那里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半个小时以后，林明轩站起身向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可以坐吗？”林明轩大方的站在女人面前问道。

女人看到眼前站着的帅哥，她笑了一下，说：“当然可以。”

林明轩在距离女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把他的酒放在桌子上。“一个人？”他继续问道。

女人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她看了一下林明轩面前的酒杯，说：“Bloody mary？”

林明轩点了点，说：“要为要来一杯？算我的。”

女人摆摆手，说：“我以前也喝这个，不过现在不喝了。”

“哦？为什么？”林明轩问道。

“一看这酒的颜色我就想到鲜红的血，以前因为年纪小，好奇，现在……”女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只是摇了摇头。

林明轩笑了笑，说：“我就是喜欢这个颜色。”

女人听了林明轩的回答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面前的饮品，说：“你常来这里吧？看你很眼熟。”

“只是无聊的时候来这里坐坐。”林明轩说。

女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你在等人？”林明轩问道。

“嗯，在等朋友的电话。”女人解释道。

“男朋友？”

“当然不是。”女人笑了一下还要继续说，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完她接通了电话。

不一会儿女人挂断了电话，对林明轩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着她拿出一支笔，把杯子下面的杯垫拿了起来，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然后把杯垫推到林明轩面前，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没人约的话打电话给我。”

林明轩拿起写着号码的杯垫笑着点了点头。

“我走了，Bye！”说完女人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林明轩拿着杯垫回到了吧台，他看着纸上的电话号码轻蔑的笑了一下，女人！这就是女人，只要有点儿姿色就觉得有资本，就会认为所有的男人都会追上去，其实她们根本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她们也只不过是玩具而已，玩腻了就会毫不留恋的把她们扔在一边儿不再去理。什么叫自做多情，这种女人就是。林明轩想到这里，慢慢的把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撕碎了扔在了桌子上。

要了第三杯酒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他把下巴放在桌子上，让下巴支撑着他的整个头部，无聊的林明轩看着眼前杯子里的红色液体，他笑了一下，这红色像血，可是又没没有鲜血那样艳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热忠于红色，觉得这种红色可以让自己安心，这是什么理由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林明轩想到这儿笑了笑，这次的笑和刚刚的不一样，是冷笑，笑中带着寒气。

在林明轩的世界里女人只是无聊时的消遣而已，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认真过，他想要从女人身上得到的只是感官上的安慰和□□上的发泄，他不相信女人，可是又离不开女人，因为他孤独，而且很怕孤独，所以他需要女人陪他，在他看来女人接近他多数是因为自己的脸，夜晚过后，当黎明将至的时候那些女人还会寻求下一次的相见，当他问女人为什么还想见他的时候，女人都会说是因为他的一张帅气的脸。

这张脸只是一张皮囊而已，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慢慢老的林明轩又一次笑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女人只有自己的母亲，而且他唯一爱着的女人也只有自己的母亲。

林明轩把钱放在了桌子上离开了酒吧。

走在大街上，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是潮湿的，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的去比刚刚还要多，连月亮都被它们挡在了身后，空气停滞在整个空间里，没有一点流动的感觉，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憋闷感，林明轩继续向家的方向走着。

在不知不觉中林明轩的心里六生出了厌倦感，也许厌倦了自己，也许厌倦了女人，也许……厌倦的是这个世界，就像他经常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一样：人本就是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孤独是与生俱来的，可是人还是会惧怕孤独。

微细的雨滴轻轻的落在了林明轩的脸上，他再一次抬起头看着从天上掉落的水滴，任凭它们滴落在自己的脸上，我好累，真的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真的太累了，林明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失落的走进了黑暗的雨幕里，渐渐的消失在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