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顶自习室 第2章 酸汤菜

隔日一早，孙淼带女儿去散步，顺便去菜场买了些瓜果蔬菜，又去邻居家买了一只散养的土鸡。表妹杨秋喜欢吃家里的鸡腿，正好家里的鸡上次都宰来吃完了。

母女俩踩着晨间的日光进入小院，厨房冒着阵阵热气。

“淼淼回来了正好，你去隔壁楼上送一下馒头，那个小姑娘很喜欢咱们家的馒头呢！我们爬不动楼层，她又总是不好意思来拿，正好你回来了送去。”外婆将一筐各色馒头交给孙淼，热气熏着她的脸颊。

孙淼在嘴里塞了一个，叮嘱瑶瑶听祖祖的话，这才往二舅家去，她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一直帮二舅家打理房子，偶尔帮着俩老人家，家里人对她很熟悉。

二舅家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在外上学，所以在家带娃的舅妈这几年也跟着二舅在外做建材生意，两人很能吃苦，赚了不少。

即便孙淼日常有运动的习惯，爬到顶楼也呼吸急促了。

房门紧闭着，门把手上挂着耳机和一根跳绳。

她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吃的放在门口也不太安全，孙淼转身准备下楼。

这时，楼上传来刷刷的声音，孙淼往楼顶走，才发现是有人在打扫卫生。

对方穿着一身运动速干套装，戴着鸭舌帽，显然也是才从外面运动回来。

“你好，我是隔壁小院的，给你拿点馒头。”孙淼轻声道。

姑娘转身过来，孙淼才发现这也是熟人，昨天一起坐车回来的短发女孩。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孙淼，放下扫把，边走边说：“谢谢你们的馒头，我很喜欢吃，也谢谢你专门送上来！麻烦等一下，我洗个手。”

孙淼看着她走向水龙头，笑道：“没想到这么有缘，我女儿昨天下车了还一直念叨你呢。”

“哈哈，你女儿很可爱。”她笑着接过馒头，拿了一个红糖的塞进嘴巴。

“我去楼下放一下，马上把筐拿给你。”

“好。”孙淼指着楼顶这一堆：“这些是要处理掉的吗？”

“对，枝条剪了以后结果的果子会更甜，坐果也会更健康。”

“噢。”孙淼点点头凑近看，女孩往楼下走。

孙淼绕了一圈，才发现二舅的楼顶种满了花果，都是舅妈以前侍弄的，现在交给女孩打理。

这里看得出来打理得很好，干净整齐。今天是个大晴天，连晒被子的杆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一会儿工夫，女孩已经从家里回来了，她将洗干净的竹筐交给孙淼，另外一个口袋装了一些东西。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拿去你们都能用得上。”女孩笑着说，露出洁白的牙齿。

孙淼发现她很喜欢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更显得唇红齿白

“是个性格好的漂亮姑娘。”孙淼想。

她接过口袋，发现里面是布艺的玩偶和头绳等，“谢谢你了，这个玩偶我女儿肯定喜欢。我叫孙淼，你叫什么？”

“穆木，穆桂英的穆和树木的木。”她笑着回答。

“好的，你先忙，我回去了。”

“拜拜～”穆木挥手，接着拾起扫把继续干活。

孙淼拿着东西下楼，在六楼遇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几张试卷，打眼一扫，是行测题目。

男生明显赶时间，下楼梯滑了一下，差点摔跤，结果他站直身体，接着咚咚几下不见了人影。

到三楼又遇到一个大叔扛着被子往上走，估计是去晒被子的。大叔的身后跟着妻子，也拿着几张毛毯，显然都是要晒的。

院子的大树下，瑶瑶和祖祖坐着吃玉米馒头，边吃边捏小碎屑喂放出来的鸡。

最近老母鸡孵出来一堆小鸡，瑶瑶正是新鲜的时候。

“回来啦。快去吃面，有你喜欢的糟辣椒肉末。”外公蹲在房檐下吃面，招呼孙淼去厨房。

“好嘞。”孙淼应声往厨房跑，外婆做的糟辣椒肉沫哨子很香。

孙淼跟外婆讲了楼上的事情，外婆笑眯眯地回应，表示楼上的小姑娘是个挺踏实靠谱的人。

“对了，外婆，我还看到一个男生拿着书急急忙忙跑下楼梯，差点摔倒。还好没受伤，太危险了，那边楼梯要不要加装防滑的东西。”

外婆听见也很关心，“嗯，你等会儿跟你二舅舅说一下这事儿，让他们处理。不过这上面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边上班一边考工作，估计是赶着去那个什么自己学习的地方。”

孙淼想了想，“您想说他们去自习室？”

“对，就叫自习室。以前你们都在家自习，现在都流行去市区的自习室学习，小冬也爱去。”外婆看她感兴趣继续说。

孙淼拍掉外婆头上的米糠壳，“咱们这里挺安静的，怎么还要跑那么远？”

“我也不懂，不过小冬倒是说喜欢人多一起学习，小秋和你正好相反，喜欢待在房间自己学。清静！”

“那确实哈哈。”孙淼闻言笑了。

“好了，快去吃饭吧！”

外婆招呼孙淼吃早餐。

“快来吃面，都在盆里自己捞，哨子在不锈钢碗里。”外婆看着孙淼，手上搅动不停，她在翻猪食，这个容易煳底。

“OK，谢谢外婆！”孙淼笑嘻嘻地挂好竹筐，自己拿了餐具弄面条吃。又拿了一个小红薯，昨晚蒸了还没吃完。

糟辣椒炒得色泽红润，味道醇香，放在面条上色泽也诱人。热腾腾的面汤冒着热气，外公外婆在院子里活动，孙淼看着这景象，仿佛回到小时候，只是院子里的小孩变成了下一代。

早餐后，孙淼刚收拾完院子卫生，祖祖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

“高祖，你回来啦！”瑶瑶开心地奔向老人，想接下菜篮子。

祖祖微微侧身躲过，摸摸她的小脑袋：“太重了你拿不动，你跟我择菜吧。”

“好～”祖孙俩往 屋檐底下走。

孙淼给祖祖拿了一个大簸箕，把篮子里的菜都拿出来。

种类非常丰富，都是煮酸汤菜的材料，她们家习惯煮好了放凉，中午和晚上吃凉的。

孙淼看祖孙俩自得其乐，自己便回屋收拾，等行李到了方便放。

祖祖在外面给瑶瑶介绍蔬菜：小南瓜、四季豆、萱草花……

孙淼忙完屋里，看瑶瑶和祖祖有说有笑，自己便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祖祖，外公外婆，我去接小秋。”

外公外婆在灶房杀鸡，闻言叫她开车小心，瑶瑶和祖祖倒是异口同声道：“知道了，去吧去吧。”

孙淼闻言笑了，果然说老小孩，祖祖本身性格就好，现在跟瑶瑶在一起更像小孩子了。

这辆车是外公的，一辆十多年前的桑塔纳，接送了这个家所有的小孩很多年。

人潮汹涌的高铁站，混杂着不同的人群和语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背着书包避开人潮往站外跑。

在负一层的通道内，她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一辆黑色的老桑塔纳。

“姐！”杨秋拉开副驾的车门，将书包往后座一扔，抱着孙淼激动地扭来扭去。

孙淼回抱住她，两人亲热了一阵。

孙淼把杨秋按回座位，启动车辆：“把安全带系好。”

“okok。”杨秋说着系上安全带，眼睛亮晶晶地跟孙淼说话。

“姐，你真的要回来安家了吗？我妈说你都准备买房了。”

孙淼小心地把车开到主干道，回答妹妹：“真的。”

“好的好的嘿嘿嘿。”杨秋好奇。

孙淼笑笑。

“真好啊，我毕业了也要回来，到时候都在一起。祖祖肯定开心！”杨秋高兴得不行。

姐妹俩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家了。

车刚开进院子，杨秋就迫不及待下车和瑶瑶亲热。

“瑶瑶～”

“小姨～” 瑶瑶是个人来疯，和小姨黏黏糊糊。

孙淼把车停好，没管发疯的杨秋和瑶瑶，去看祖祖。

外公在灶眼烧火配合外婆，外婆在另一边做菜，两个大锅都用起来了。

这种灶房是这边传统的老式灶，祖祖家这个有两个大灶眼，一个小灶眼，用起来很方便。

此时小灶眼里面是火候到位的鸡汤，放这里保温；两个大锅一个在焖红烧鱼，一个在炒时蔬。

满屋飘香！

孙淼把台面上还温热的酸汤端出去，接着去端茶。她们家有喝茶的传统，尤其是家里的苦丁和这边盛产的银球茶。

祖祖有一个用了几十年的土陶茶罐，几乎每天都会泡一大罐茶供一家人喝。

都匀毛尖、遵义红、苦丁银球等轮换着来。

杨秋家就在隔壁，她也懒得回去放包，换上孙淼的拖鞋就带着瑶瑶在餐厅忙活，两人刚把碗筷备好，长辈们就喊着吃饭了。

热气腾腾的饭桌和亲和的家人，普通而温馨的一餐开始了。

她们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边吃边聊，很是热闹。

“小秋真的要回来考工作？”外婆给妹妹夹了一个红烧肉问她。

杨秋吞下嘴里的食物，“是啊，回来多好，我妈说我考上了她给我付首付。”

“考上了我给你添五万。”外公发言。

“外公威武！”孙淼笑着给外公夹两块红烧肉，“外公只能吃两块啊，再吃你那血压着不住。小秋加油，真考上了我也给你添。”说完给桌上的长辈小辈都夹了菜。

“我这也有一份，咱家五个小孩都有一份。”祖祖笑眯眯地完，继续用她仅剩的一颗牙磨食物。

“我也给小姨添，我有很多压岁钱！”瑶瑶一边跟碗里的食物斗争，一边发言。她碗里太多长辈们夹的菜。

童言童语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外婆说：“瑶瑶要给小姨多少？”

瑶瑶闻言仔细思考一会儿咬牙道：“给五千！”

杨秋闻言笑道：“哎哟，小姨太幸福了，瑶瑶要给这么多。来，小姨把大鸡腿给你。”

孙淼连忙阻止，“别，你自己吃吧，她吃个翅根就行了，你那个她吃不完的。”说着给小孩喂了一口酸汤，解腻又美味。

这个酸汤是刚煮的，里面不下十种蔬菜，加上家里的老酸汤一起煮，味道独特十分鲜美。

外婆把另一个大鸡腿放在孙淼碗里：“对，小孩吃那么多该积食了，你俩从小就爱吃大的，自己吃，不够了再买几只鸡就行了。”

“我看隔壁的鸡就不错，过两天大家都放假了去捉几只来。”祖祖笑着说。

外公闻言：“他们家那个订给亲戚了，过几天杨冬几个回来我带他们去村里捉几只来。”

杨秋说：“小冬明天就回来了。”

杨冬是她的亲弟弟。

“五一放假，到时候把大家都叫回来，热闹热闹！”外公发言。

“好。”两个年轻人答应道，杨秋更是行动派，立马将桌上的美食和爷爷的话发到家族群里。

饭后一家子坐在一起喝茶，大家聊着五一假期的安排。

杨秋问孙淼：“姐，你想怎么玩？”

“去露营吧，瑶瑶念叨好久了。”孙淼看向眼睛亮晶晶的女儿。

“对，去露营，睡山里！”瑶瑶激动地举起手。

“行，就去山里，我同学她们发现一个好地方，正好咱们一家子去玩玩。”杨秋翻出同学发的照片，环境确实很不错，是个绝佳露营地。

孙淼把手机推给她：“不错，等骏哥到了一起去，他车上有装备。”

杨秋说道：“小冬也买了好些，到时候一起带上。”

“可以。”孙淼望向昏昏欲睡的瑶瑶，对着长辈们说；“祖祖你们也去睡吧，我带瑶瑶去睡午觉，小秋今天跟我们睡吧。”

“好啊好啊。”

外公道：“你们先睡，我先去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