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 第18章 幕后

高家后院。

林鱼看着被符箓捆绑的两个人形物体，视线在地上和杨炽的脸上来来回回，让人看着头晕。

“一石两鸟？”，林鱼张大嘴巴：“你之前根本没想用符箓控制住高露吧。”看不出来这个清清白白的，和少爷似的小道士竟然如此的老谋深算。

而老谋深算的杨炽此刻用一条细细的锁链捆住了两个高露，见她们越挣越紧，越紧越挣之后才拿出了纸和笔。

“现在我会让你们开口说话，我问你答，我希望你们能够据实回答，这样我们也能少费一些时间。”

说罢，他解开了那两位嘴上的束缚，得到了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字符。

等到她们说得口干舌燥，杨炽才稳稳地抿一口茶水，姿态端正地把视线落到这边。

“你利用高露引我上钩，好歹毒的招数，你就不怕我把高露杀了，那你也是难逃罪责！”

此刻那个在山上采草药，在街上免费医治百姓的高露大小姐露出狰狞的面目，额角长出斑斑点点的羽毛，鼻子削尖，嘴巴小巧，畜生的模样尽显。

“若她只是无辜之人，就不会沾染妖邪之气。你不必想方设法扰乱我的心智，心若磐石坚不可摧是每一个道士最基本的素养。”

林鱼努了努嘴，点头表示赞同，杨炽虽然是他唯一见过的道士，但是他的道心也是他见过的最稳定的一个了，若是有弱点可寻，他也不会现在还被困在杨炽身边的三步之内。

鸟妖见杨炽油盐不进，又转而挤兑起林鱼来。

“你一个猫妖，帮助人类戕害自己的同伴，就不怕被族人知道耻笑唾弃吗？！”

林鱼不在意地摆摆手，“木安兴为了功名利禄能和你一起伤害人类，他都没有害臊，我有什么好羞耻的？更何况我又没有伤害你，是他伤害的。”

被手指和目光一同观赏的杨炽泰然自若。

鸟妖气急，愤愤地盯着隔岸观火的林鱼，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撕成碎片。

“废话说完了，可以干正事了。”杨炽手边的砚台之中已经磨好了浓浓的的墨汁，柔顺的笔尖蘸墨变得饱满。

“高露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

“木安兴准备怎么样处理夺舍换魂的恶劣案件？”

“……”

杨炽抬眼，瞧着那把头颅高高昂起的鸟妖，“不肯配合吗？”

鸟妖发出轻蔑的哼声，虽然她被困在绳索下，一身妖力无法施展，但是她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向人类屈服。

林鱼冷眼看着杨炽还有什么后招，只见他不知从包袱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个绛紫色的小瓶子，倒出来两枚金丹，掐着鸟妖的嘴生塞进去，又给她灌了好大一壶茶水。

没过多久那鸟妖就痛得满地打滚，惨叫声遍布整个房间，而一丝声音也不会泄露出去。

“不是说好道士慈悲为怀的吗？”

“那是出家人，我道要义向来是尊重个人选择。”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要满足她，不能让自己徒生困扰，乱了道心。

高露见着道士的雷霆手段，胆先吓破了一半，在鸟妖的哀嚎和惨叫声之中，哆哆嗦嗦地把一切都招了。

她从小没吃过苦头，向来有求必应，谁知碰上一个软硬不吃的梁玥，巧的是他又是梁府的大公子，未来的继承人，轻易不敢动，因此她便无计可施。

一天，闲坐在院中赏花，碰上了受了重伤的鸟妖。见它有些能耐，就收用了。平时就让她整整那些让她不痛快的人，可后来眼见着梁柳两家喜结良缘，她心有不甘就想出了一个计划。

柳家做药材生意，木城的一半药材都由他们家负责采摘，售卖，甚至供给给邻近城市，生意兴隆。

若是从柳家出去的药草治死了人，对于柳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高露就是这么干的，普通的药材怎么也不会治死人，但是沾上妖邪之气的药材，对人只有致命的打击。

这样一来，柳家不但要面临巨额赔偿，同时木安兴拿他开刀，冠上了一个勾结妖邪祸害百姓的帽子，火速问斩，而他也靠这件了不得的政绩爬上了城主一位。

在那之前柳家以品行不端为名把柳岚驱逐除名，柳家之祸也没有牵连到她，在全家被斩首示众之后，她离开木城不知所踪。

高露也如愿以偿地和梁玥订下婚约，只可惜即便如此，梁玥依旧没有放弃柳岚，四处游历只为寻找柳岚的下落。

而一年前回城且因为行医的善举被百姓称赞的柳岚让高露怒上心头，立志要斩草除根。

然后她接受了鸟妖提出的计划——换魂。既然家道中落的你依旧能够夺得众人的目光，那我就要取代你，成为那颗明星。

“我没有错，都是柳岚的错。她本就没有我好看，家境也没有我好，凭什么百姓称赞她，梁玥哥也喜欢她，连我哥都时不时夸赞这位女神医，女菩萨。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她就活该！”

那位高露小姐又哭又笑的，言语之中只有愤恨，没有悔意。想来她还要怪自己太心软，若是当初没有放过柳岚，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了。

林鱼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比起英雄救美，人魔妖大战那些乏善可陈的旧事，人类之中渺小不起眼的存在也能自己作出一段骇人听闻的噩梦。

“高小姐就未曾想过鸟妖为何要帮你？妖行其事必有动机，你无甚价值于她，帮你做事终究还是为了她自己。

此妖名杜鹃，鸠占鹊巢的那个鸠。她提出换魂便是想以你二人之魂魄为养分，身体为巢穴，供她痊愈而已。”

鸟妖的惨叫声越来越轻，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微弱地呼吸着。一旁的高露欻欻落泪，只恨自己做得不够狠辣。

“行了，你说得再多也只能说给我听，她们已经听不进去了。”林鱼难得正经，嘴角的笑容因为“妖行其事必有动机”八个字而淡去，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

“现在这件事情可闹大了，木城城主，高家小姐，四百岁的大妖怪，你要怎么收尾呢？”

“不如交给在下来处理吧。”高丰毅从外面推门而入，杨炽早就料到他会在此处。

高露的眼泪听声而止，望着素日最疼爱她的哥哥，喃喃自语。

“都怪我，太过宠溺小妹，才让她犯下如此大错。当然律法面前人人平等，高某人也绝不会包庇小妹，会让这件事情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小妹和真凶得到应有的惩罚。”

高露彻底没了指望，坐在地上发愣。

三天后，木城迎来了它的新一任城主，高丰毅大义灭亲地举动也受到了极大的赞扬。

等到人群散去，林鱼和杨炽在一辆出城的马车上。

“我说，你晓得用贵派最好的法宝来制服受重伤的鸟妖力求万无一失，就不怀疑那个光鲜亮丽的高家家主吗？我可不相信他对于高露的计划一无所知。虽然他是我们唯一能活着出来的生路。”

“没有证据，日后再说。”

夜幕再一次降临，高丰毅散去了所有下人，在书房里见了一个人。

“尾巴处理干净了？”

“鸟妖被杨炽成功带走了，木安兴下狱，不日问斩。”

“以后行事小心一点，还有盯紧杨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