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荒山 第8章 第捌章

“勇敢的做次胆小鬼，即便矛盾。” -小米-

第二天孟彦走得早，家里催她回家，好像是今年要去外地过年。离开前孟彦抱住越靡，许久才开口“小米，新年快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你可别想我。”

“你这话说得跟生死离别似的，有什么事我一个电话，你不得到？”越靡说着说着气笑了。“那我走了？”越靡点头目送着她。

门外寒气正盛，目光穿过树林缝隙，早晨雾气重，车流也看得模糊，她眼神有半刻呆滞，抿了抿唇，地板上有半夜下雨时吹进来的杂草，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小鸟还没醒，她关好门，昨天和孟彦腻在一起了一天，也没怎么看过手机，她打开微信，张肇藐有两条信息。

2014年01月24日 19:21

[04]:睡了没？

[04]:发错了。

她扫完退出对话框，正好小鸟刚醒，她跑到客厅挂日历的地方，小鸟趴在她脚旁，她看得认真，半天开口“还有五天就除夕了，这么快。”她声音极小。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越靡开门眼里满是平静，当看到人时，有些惊讶，本以为是孟彦东西忘拿回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女子，脸上带笑，她长得很亲近，是隔壁的邻居，她手上端着一个盘子，越靡低眸，里面装着饺子还正冒气，香气扑鼻，隐约有熟悉的味道，女人先开口。

“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就女儿吹双黄管的那个。今天饺子蒸多了，这个你先尝尝，厨艺不好，可别见怪啊。”她说话温柔，满身上下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高一的寒假她们也见过，只是她忘了，那年她也是这样送饺子。

越靡接过盘子，她鼻子有些酸，眼里含着泪水，这是来自一个陌生人一次又一次的善意，同样的借口，同样的饺子和差不多的时间。

她缓了会儿才开口“宁姨，谢谢了。”她声音不响，但也能听清，宁姨习惯性的点头，慢慢的离开了，她是一个与越瑶极其相像的人，她们有熟悉的特质但又不完全是对方，越靡看着她的背影落下泪来，要是她能记住她该多好，她从开始就知道双黄管她女儿早不吹了，至于每晚的乐声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风吹动她的衣边，她穿得单薄，满是清冷。有那么一刻，越靡差点儿把她看成姑姑，想念涌入心头，但谁也不是谁的替身。

她关上门拿起筷子，饺子入口，这一年她又没落下。吃完，她洗好盘子，放在了宁姨家门口放信的方柜里。她也正好往湖边赶，出门她没带一分钱，背上却背着一大堆东西。

她手揣在口袋里，带着耳机，里面放着歌，不知道怎么，她看起来有些忧郁，她环顾四周大片的树林间是无数车流涌动，幽深黯淡，视线落在脚下，树叶掉落，肆意的宣告着深冬的死期。寒气入鼻，划破心脏，路上隐约有嘈杂声，快速的出现又疾速的消失。

在行车人的眼里她就像一抹幽魂游荡在路边，行至湖边，她找位置坐下，湖面青蓝，有几片叶子落入其中，湖也长了枝丫，湖边围着些江南小镇式的建筑，白墙黑瓦，无处不透露出安居闲适之感。

她拿出画笔和纸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始发呆，摇摇头又将自己拽回神来，她在纸上画着，一笔笔竟画得有些栩栩如生，不久便停了笔，把东西塞进包里。靠在长椅上，看着路上行行色色的人，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眼前突然有身影挡住视线，那人伸出一只手拿着纸巾，声音不大说了声“擦擦。”越靡抬眼，他落入眼中，抿了抿唇，有轻微的痛感，才知道嘴被她咬得破皮流血了。她看见他脸上带着轻笑，接过纸，小声说了声谢谢。

他坐在她旁边，同她一样看着前方，越靡擦完转头正要问，张肇藐立马开口“我看了你朋友圈。”越靡想着，她是发了。她看着他的侧脸，他们的距离还是隔得有点远。

“你想不想走远点？”张肇藐突然发问。越靡一脸茫然，眉头紧蹙“不太愿意出远门，但也挺喜欢野。”她答得很认真，张肇藐转头对上她的眼有半刻想逃离，偏偏她就是一直看着他，不肯移半分，因为在她的心里他们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张肇藐低眸转头开口后又抬眼“那我教你做数学题？”

“改天吧。”他们之间聊天聊得稀碎。突然感觉后背有暖意，大概是太阳愿意出头了，天色也不再阴沉，阴云散开，终于湖面有了光亮，地上也映了两个影子，明明很近，但又很远，光打在他的围巾上毛线的一纹一路看得清晰，有早晨雾气落下的小水珠。

他比她高一个头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时张肇藐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是付时晓想都没想就挂了。“怎么不接？”越靡问。

“付时晓的，他每天打来都这个点，没什么正事儿。”他样子看起来吊儿郎当，不过这刚刚好完全符合越靡对他的最初印象，只是他变得更有分寸些了。他总是怕尴尬，一直挑起话题和越靡聊天。

“初三下学期那段时间手机一直在我姑姑那儿，包括你的信息我也是暑假的时候才看到，再后来我的企鹅号被盗了，发了些不好的东西，就注销了，所以后面你们发的很多消息我都看不到，不是不愿意回，买了新手机也很少用，挺正常的。我以为你们不会在意。”

其实只是他在意不过罢了。

“你挺潇洒的，这点我还是羡慕。”

“羡慕什么，以后不都是一样的。只是有过一段轻狂的时光……”

“你至少疯狂过。”她声音很小，要不是张肇藐听得认真还不知道她会说这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挺循规蹈矩的，不是寄人篱下，是我怕……那个我先走了，下次聊。”

话说一半她意识到不该对他说这么多话的。提起背包顺着小道往回家的地方走，只留下张肇藐一人坐在长椅上，他侧身看着越靡离开的背影，远处，他看见她好像跑了起来，太阳光撒在她的背后，树林在她旁边也作了陪衬。在他心里她又是个怎样的人呢？这个问题他想过许多次，答案都一致。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大概是很难形容的特殊感。她总是神秘而又捉摸不透的。

越靡回到家给小鸟倒了狗粮和水，拿出刚画好的画在上面补了两个人，是她和张肇藐。今早还好有他，不然自己得憋死。虽然昨晚跟孟彦聊了一晚。

中间的日子过得挺快的，转眼便到了除夕，越靡笔正扯着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题，整体来说，用殷琴的话，准确率高了不少，这是勤学苦练的结果。

越靡收拾好了桌子，准备为旧的一年做好最后一顿饭。夜晚的老宅一人自是安静，电视里响着春节联欢晚会，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她在厨房里放着歌，画风变得惬意。小鸟不知道在电视前跳什么。

饭上桌，家里被越靡打扮得十分喜庆，一整个上午越靡都在装饰院子里的那棵迎客松，重随很少能下雪，作为一座标准的南方城市。弄好一切后越靡坐在位置上吃饭，看着联欢晚会，手机响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几个建了个群。里面闹个不停。

姑姑发来消息是给越靡的红包，下面配文“祝小米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学业顺利。姑姑永远爱你。”越靡脸上带笑。忙回着。谢谢越女士，新年的第一份祝福收到。

她点开群，人还算多，只是她有些不认识，群里总共有9个人。群里满是语音，越靡点开最近的一条是隋宁远的语音惊人的长达23秒，语音放出是吼天吼地的歌声，陈妙立马在底下回复“宁静，你丫的，闭上你的狗嘴。谁让你唱的？”

隋宁远:陈妙，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敢喊你爷爷宁静，吃饱了撑得。

陈妙:欢迎爷爷来随中找我。(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隋宁远:说实话，你们随中多久开学啊@04@double寸@云烟@miao@-Echo@口袋里钱不多@不可言

陈妙:你原始人刚会用微信啊，干嘛把我们都艾特一遍，有病吧。

隋宁远:陈妙你说话注意点，大过年的。

张肇藐:陈妙@miao，宁静哥说他要收了你。

此信息一发其余5人统一回复:666

隋宁远:司机，你大爷。

给越靡看笑了。

隋宁远:@-Echo怎么不说话，嫂。

越靡:6[大拇指]精神我隋哥。

隋宁远:张肇藐你踢我干嘛。

张肇藐:少说话，多做事。[言多必失]

隋宁远:服您。[大拇指]同志们化学作业写完没，你们爷爷初五就开学了，化学还没动。谁写完了，抄抄。[微笑]

越靡:我写完了，不过宁静哥不给。而且作业也不一定一样。

隋宁远:附中的作业跟随中一模一样。

隋宁远:行，懂了，@04 帮我要要。

陈妙:张肇藐，你把他踢了？

张肇藐:这小子说话没点分寸。

孟彦（云烟）:[大拇指]

钱济觎（口袋里钱不多）:[恭喜发财]，新年快乐各位。

付时晓:济公实在。在下佩服。

底下一堆人比较着抢到的数额。越靡抢了30块，不是手气王，轮不到她发。这红包发过来发过去，最终的手气王是没抢到的隋宁远。

沈可琊:宁静，发。

隋宁远:那我不推托哈，新年快乐诸位，辞旧迎新。

[恭喜发财]

@-Echo抄抄。就一眼。

越靡:微信号。

隋宁远:自己看。

她把这完意儿给忘了。

电视上主持人开始数起倒计时。“3，2，1。”钟声敲响，小鸟突然跳得更高，窗外烟花爆竹的声音很响亮，14年的时候还没有禁烟花爆竹这类，小鸟迅速跑到落地窗前，用爪子挠着一遍又一遍。越靡听到声音抬眼一看，烟花漫天，五色展开，绚丽夺目，形态各有不同，点点划破天空的漆黑，接连不断，这大概就是过年。热闹非凡。

越靡手机一振，有信息发来。

2014年01月31日 00:00

[04]:越靡，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Echo]:[视频]

视频里落入老宅的落地窗边，小鸟入镜，烟花肆意绽放，远处有山脉，山间连绵的灯突然接连亮起，越靡轻声说，“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群里也热闹，红包也不发了，发起了视频，不发不知道，难怪付时晓都没怎么说话，除了她，孟彦和陈妙三个女生，其他六个人都呆在一起，他们还录了个视频，隋宁远执镜六个人挤在镜头里大声喊着“马年冲锋，一马当先。”这大概就是少年轻狂，不过看起来这口号也真非，随后，张肇藐点火，跑远，镜头直对天空，这群家伙买的还是有字的，天上飘着“马”字，一群六个人在视频里大笑，这边三个女生看呆了。

陈妙:你们六个有病吧，笑半天。

沈可琊:隋宁远炸牛粪，炸张肇藐一身。

陈妙:[语音2]

隋宁远:[语音35]

钱济觎:[语音12]

钱济觎那条全是隋宁远在跟张肇藐狡辩，里面有句声音很大“宁静，你命里克我。”越靡想笑。

陈妙:张哥@04，追杀他，我挺你。

沈可琊:人司机，正追着呢。

隋宁远跑着，四个人，就看他俩追过去追过来。付时晓扯着沈可琊说“你看尔康在追紫薇，哈哈哈哈哈哈。”经典手势一浮在脑海不笑都不行。最后这场追逐以宁静哥答应给张肇藐洗衣服结束。这场闹剧啊。

那夜是真的很热闹，原来没有家人在身边，今年这个和朋友一起过的新年也饶有趣味。那天晚上牵着电话线和孟彦聊了好久，睡觉的时候越靡把手机攥在手里，看着他们的信息就睡着了，她睡觉喜欢动，不知道怎么就给张肇藐打过去了。他接得很快，电话那头有风声和吵闹声，他们应该才准备下山。

张肇藐开口“越靡，你还没睡啊？这么晚了。”他说话轻声，越靡“嗯”了一声，随后张肇藐听到的全是呼吸声，张肇藐等了许久，最后说了句“晚安，越靡。”他挂了电话，耳根微红，身子都有些僵，在加上没穿外套，一件加绒卫衣，压根儿，挡不住什么风，他有点儿希望能快一点毕业，山间隐约还有人在放烟花，山间两岸，迸发出耀眼的浪漫，他抬头看了眼天。

天上有明星，心中就有答案。他会等。因为从始至终他也只会选她。他有法子用来将她留住。

微信功能可能不太符事实，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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