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 第78章 夜谈

“在见家长的夜晚出现在我这边怎么说都太过分了吧？”七海以一种看人渣的眼神指责此刻坐在他家沙发上的某位不可靠前辈。

“又不能去找硝子，只能来找七海海了嘛~”五条悟毫无打扰到别人的自觉，理直气壮地回。

“葵小姐呢？”多年的相处让七海明智地放弃与他争辩，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问。

“睡着了，应付了一天老头子们葵很累了嘛！”他语气轻快地说着，将脚搁在了茶几上。

虽然知道他用了无下限，但看见他的动作七海还是难受得皱了皱眉。

“所以为什么在半夜从京都跑到东京来？”当看到五条悟出现在他面前时，七海疑惑并大受震撼。

“只是有些事想不通，”五条悟在沙发上仰头：“虽然决定任性点了，但事情的发展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欸！”

任性什么？任性地谈恋爱吗？七海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也并不觉得此时的五条悟需要有人搭话。

五条悟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所以说我讨厌世家财阀那种什么都要恰到好处的礼仪嘛！”他抱怨着：“明明和她说了可以更依靠我一点，但她为什么总是用一副留有余地的态度待我嘛！”

“姑且问一句，五条你是在烦恼吗？”七海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五条悟顿了一下，收回了搁在茶几上的脚，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为什么还要关照那群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头子们啊？还特地穿了隆重的和服，我都没有见过欸！”

七海：“……”不会因为这种事在吃醋吧？脑中刚掠过一句，七海就为自个儿的想法感到恶寒，他怀疑他被不正常传染了，五条悟会因为这种事破防吗？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眼看着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2字，七海不得不打断某人没有重点的自言自语。某位最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但说得越多越感觉像秀恩爱。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七海表示拒绝并打断了某人的倾诉。

“是这个,”轻快的语气转而变得低沉，五条悟给了他一张名单：“高专拨款有大量钱财不知去向，这些是经手人员，明天七海要抓紧时间查哦！”

“什么？”没想到是正事，七海愣了一下。

“有人截留了大量资金，手段很粗粗哦，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啊，”眼罩之下他的嘴角抿成了一线，露出某种危险意味：“七海抓紧时间查哦！下周葵就要上交提案清查咒术高专的财务问题，被葵抢先了就麻烦了~”

为什么？七海完全一头雾水，看了眼名单，有几个眼熟的名字，好像是学校的管理人员吧，就这么去查没问题吗？

“要赶在葵动手前把信息压榨出来哦~”

“所以你们就不能商量好吗？”一边骂着工作室狗屎，一边将名单仔细折好放入西装裤袋，七海无奈地问。

“这可不行啊！葵不是我这边的嘛~”五条悟起身站在了窗口，在七海的一头问号中带着笑意解释：“葵是内阁的人啦！烂橘子们本来就很讨人厌了，让内阁的人参与进来的话会更麻烦的~”

出身于普通家庭的七海其实很难理解家系术师门对于咒术界的某种执着，这方面饶是以改革派著称的五条悟也不能免俗，他同样反对内阁以某种形式参与到对咒术界的管理中来，咒术界的事应由咒术界内部解决，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赞同了这一点。

“那是不可能的事，”对于“咒术界的问题应该内部解决”这种想法葵不屑一顾。她在第二天就知道五条悟拿走了名单的事，今泉先生带着会计们通宵查账，这边结果一出来，五条悟第一时间就拿走的名单。今泉先生事后报告了这事，葵点点头表示了然。她并不在意五条悟拿这个名单会做什么，该有的证据已经掌握了，她所做的只是上交提案将水搅浑。

葵在京都呆了三天，除了第一天是专门见一见五条家的长老们，之后两天葵都在谈合作的事。极少有谁能抵抗得住利益的诱惑，五条家也不例外，葵抛下饵他们轻易地上了钩，之后两天她留在五条家与几位长老敲定了合作的大框架——也是这两天，五条家长老们终于意识到她并非那种柔顺温和的传统女子。

或许是和五条悟呆久了，葵多多少少染上点他的坏习惯，谈判桌上她那点伶牙俐齿一度惹得长老们血压飙升，因为既视感强烈，长老那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好久没能缓过神。

“合作归合作，想借着我和悟的关系占便宜可不行哦！”出于谈判合作的需要，葵紧急召了板仓小姐来京都，在出发与五条长老们商谈前，葵先确认了底线：“合作项目必须以我方为主导，可以给予利润，也接受五条家派人参与，但必须拒绝他们插手项目管理。”

“如果他们不接受……”板仓小姐考虑着各种可能。

“他们会接受的，”葵笃定道：“有晴琉在，松平家如日中天，五条家不会放弃在这时候上船的机会。”

“五条家是咒术师家族吧？”咒术师家族会这么在意权势吗？虽然工作内容与咒术界有那么一点点相关，但板仓小姐对咒术界还是没什么了解，她对于神秘的咒术师们尚抱有一丝漫画高人般的幻想。

“你对咒术师们有什么滤镜？”葵疑惑：“谁会不在意权势？几百年前的五条家和禅院家还会在御前比武哦！”而她如今做的不过是拿着权势的饵引诱五条家上船。

“您的那位……”板仓小姐斟酌了一下称呼：“五条家主不管吗？”与五条家的谈判交流进行了好几次，但令人意外的是，五条悟这位五条家主却一次都未出现。在短暂的休憩之后，他又开始奔波于任务现场，任由葵和长老们商议如何将五条家绑定在松平家这艘船上。

“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葵心情复杂地感慨，她并不清楚在“最强”眼里世界是怎样的，但五条悟的不在意与放任让她有些许不安。

她这样做对吗？扪心自问葵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没有私心，晴琉带来的权势让她有了上桌的资格，而五条悟的放任允许她将私心投注。她姓松平，葵再清楚不过姓氏所带来的束缚，她即将以五条家作棋子为晴琉的未来铺路。

他真的不在意吗？他怎么会不在意？

“葵想做就做哦~”这段时间晴琉几乎手把手地教她如何争权夺势，然而葵依旧学不会那些阴谋诡计，或许是见过高天之上，葵很难对这些生出兴趣来，她所做的不过是和五条悟坦诚了一部分，如果合作达成五条家将和松平家成为紧密的合作伙伴，五条家将彻底与松平家绑在一起。

此刻的她代表着松平家坐在五条悟对面，等待着他的回答。出人意料地，他很迅速地给出了恢复，那种轻飘飘又不怎么在意的回答，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开玩笑。

“这很重要哦！”葵强调道：“这关乎五条家的未来诶！”哪有家主会这么随便地答应上船啊！

“也无所谓吧~那些老爷爷们会考虑的嘛！”他语气轻快地说，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感觉像联姻欸！”

本来就是联姻吧？葵无语。

五条悟显然没有这是一场联姻的意识，对于松平家与五条家即将展开的合作他也不怎么在意，此刻他的心神已经放回了咒术界，而在他再次出紧急任务后，获得了五条家长老们合作意向的葵也回了东京——大框架已由她定下，剩下的细节还得派人来商谈，等到所有细节敲定，双方才会签订合同。

回到东京后葵先去见了晴琉，说到了谈定的合作框架以及五条家对这场联姻的态度，鉴于五条悟本身就是五条家家主，葵所面临的反对并不那么严重，然后说着说着自然而然地谈到松平当主，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当主还不知道这事吗？”

“葵跟爷爷说了吗？”晴琉诧异。

“我以为你和他说了？”葵震惊。

兄妹俩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这事出了大篓子。

松平当主还不知道。

为了晴琉的从政路走得顺畅，这些年松平家全力托举。而在晴琉上位后松平家非常明智地选择了低调蛰伏，松平当主这些年借口年纪大将手中的权利交接了一部分，平常深入简出，将整个家族的高光交予了晴琉。

而在晴琉的权势越来越大后，松平当主放心地将松平家交给了他。很多决策老人不再参与，已经习惯了当主的缺席，两兄妹一开始都没意识到问题，这会儿才发现葵的事松平当主还不知道。

“晴琉哥，”葵冲着晴琉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您帮我跟松平当主说一声嘛~”或许是和五条悟呆久了，她也学会了那种甜腻腻的撒娇语气，听得晴琉毛都炸了。

“别学那个人说话！”每次在总监会看到五条悟都没什么好事，晴琉现在对这种语气都快PTSD了。

不管怎么说，婚姻大事肯定得告诉松平当主。于是这天，松平家老宅的茶室内，松平当主端着茶杯沉默了足足一刻钟。良久，他放下一口都未喝的茶，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对方是咒术界的那位六眼神子？”

“算是吧……”葵小小声地回答，有点心虚。他们讲述的时候还是美化了下，不敢说十年前她就和五条悟有牵扯了。

松平当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陷入了沉默。

所以当主到底什么态度？葵觉得这会儿有点儿难捱了，她看了几眼晴琉，只是晴琉老神老在地喝茶什么反应都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松平当主突然摇摆了下，“哈？”了一声看着葵大笑起来：“真不愧是我们松平家的女儿！”当主甚至没什么形象地送了葵一个大拇指点赞，然而兴奋地起身说要找老朋友们叙叙旧。

葵：“？？？”她一脸狐疑地看着松平当主开始做打算。

“我们家在咒术界没什么人脉，不过没关系，等我和老朋友们喝喝茶再招募些平民出身的咒术师们，到时候就是我们自己的势力了，”松平当主老当益壮非常有事业心：“咒术界现在有哪些特级来着？不知道能不能被招揽，特级没有一级也行……”

“爷爷，您也太心急了，”还是晴琉劝住了兴奋的松平当主，表示他们已经和五条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知晓是葵出面谈判，松平当主赞赏地点点头，又问葵需不需要他帮忙。

“老头子活得久了走过的路总是多些的，”松平当主自夸道。

应付五条家的老爷爷们确实有点心累，既然松平当主提出了，葵从善如流。本就是与松平家的合作，老爷子出面反而让葵更放心。

“那就麻烦当……”葵刚要行礼，在当主一句“还不改口？”的疑问下她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那就麻烦爷爷了。”

松平当主满意点头。当主这些年过退休日子过得有些无聊了，这会儿有了事干，摩拳擦掌相当拼搏，短短几天就已经搞定了五条家，效率高得不可思议，他教葵谈判桌上有些事该怎么处理还不忘评价葵的手下，他觉得葵太纵容手下了，缺乏当老板的威严。

“我和爷爷还有晴琉的处事方式不一样嘛！”葵已经过了因为一句话而动摇的时候，她说今泉先生他们是和她有些共同目标的同伴。她以同伴来定义，松平当主诧异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