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丁丑见闻录 第9章 开棺

二楼没什么机密要物，张启山就没再派人看着。他没有休息，只是盯着那片鳞甲看，至于看出什么来没有，他也不开口说。他在沙发坐了很久，副官几次劝他休息，都被他拒绝了。

“日山，你有什么头绪么？”他忽然问道。

张日山摇了摇头。他方才回车站转移火车时拿血抹了铁片的缝隙，仔细看过铁皮上的纹路①（填坑），发现年头已经不短了。比之张启山，他显然把大量精力都放在了军务上，至于张家的秘技，因为在小时候就开始跟着张瑞桐一支——许多内族秘技不愿外传，对于这一支族人也颇为厌弃——的原因，也就练了个十之一二。此事牵连甚广，秘密甚大，他不敢随意开口胡言。

张启山也没有失望，他本意也不是让张日山分析出个七八来，只是叹了口气。今天出现的那个年轻人自称是将入张家的人，还知道母铃，可信度也不过五分；可是事到如今，不信也得信了，若放任这二人随意活动，不怕惹出乱子，就怕连个水波都不兴。只好盯紧点，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的他再多耗精力花人手监视。

忽然外面终于来报，棺椁外面的铁皮已经被完全切掉。张启山刚想派人去叫楼上的三个，就见吴邪衣衫整洁地走下来，好像没有睡过觉一般，后头跟着哈欠连天的胖子齐铁嘴。

四个人站到棺材不远处，瞪着眼看士兵操作。几个亲兵上去，用撬棍插入棺椁的缝隙，用力翘起。巨大的棺椁盖发出木头崩裂的声音。

此等场面这四个老油条都经历的多了，但此时仍旧屏住了呼吸。椁盖慢慢被撬起，艰难地推到一边，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才露出了里面的棺材。棺盖早已和椁盖烂在了一起，所以一起被揭开。缝隙出现的时候，齐铁嘴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有什么声音在他心底狂叫:要出来了！

“轰”地一声，椁盖被推到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来。粉尘全冲到空气里，窒息感扑面而来。

棺材是红漆黑纹，犹如毒蛇的皮一样，上面有很多图案。吴邪已经大概确定，这副老棺应该出自南北朝时期，因为棺身有两个人俑画像，一个兽面一个人面，是南北朝比较常见的装饰。

众人捂住口鼻。副官招手，四面举着煤气灯放置在棺材四周，将棺材里面照亮。从棺椁大小来看，此人肯定是一品官员或者贵族，当时连年战乱，这样的葬制已经算是奢靡，应该地位很高，但因为所有的衣物都腐烂了，所以无法判断细节。

哨子棺棺材上已经钻孔，所以里面很干燥。附着的全是和火车上看到的一样的蛛网，像一层被子蒙在棺材里的尸体和陪葬品上。齐铁嘴呻吟了一声:“又是这种蛛网。”

四个人都是心下一凛。这种东西出现在棺材里，充分证明了日本特务的死绝对与这口棺有关，也更清晰了这东西的厉害——大约是不能善了了。

张启山拿过一把步枪，将这些蜘蛛网挑开。蛛网下全部都是黑色干涸的像沥青一样的污渍，应该是尸体脱水腐烂和棉被、丝绸等腐烂物，一具干尸裹在这些污渍里，能看出是趴着，被张启山强行拧了一圈，头的角度很不自然，下巴已经粉碎，表情看上去非常狰狞；尸身高大，覆着一层细细的黑色绒毛。

亲兵习惯性去掏陪葬品，张启山挥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脸色冰冷地说道：“什么都别动，先看看它喉咙里有什么。”

四周的士兵齐齐后退一步，都端起了枪。

一个小兵用刺刀撬开尸体的喉咙，齐铁嘴上前观察，就看到喉咙里果然有密集反打的牛毛针，针尖对着喉咙的里面，如果喉咙里有任何的东西出来，都会被卡在这些牛毛针处。他扶了扶眼镜，让亲兵拿了老虎钳过来，拔下最外面的一根，放到煤气灯下仔细观瞧。

针是红铁制的，虽然上面已经有了锈斑，但锋口依然非常锋利。针体没有生锈的部分幽幽发蓝，应该淬了剧毒。尾部的腐烂程度不高，齐铁嘴思索了一下，低头去看尸体的颈部，果然有很多细微的针口，这说明这些针是后人从脖子外刺进尸体去的，刺的很粗暴，不像是入殓时候特意做的措施，更像是盗墓贼所为。

吴邪也学样拔了一根。这针并非特制，没有什么易于辨认的特征，大约是随处找就，或者并非世族。凡是在道上有点名气的盗墓世家，大多都有自己的一个标志，以显示这个墓被自己圈定了，已经是这一家的势力范围。见到这种标识，如果没有点来头的后来者大多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有可能是当年做这具哨子棺的第一任盗墓贼如此设置的，也许当时发现了尸体的体内有东西，但没有办法处理，就只好用针困住。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这么大的棺材，尸体嘴巴里却没有东西——大概在当时就已经被取走了。

亲兵从厨房拿来一只铁篱筐，罩在了古尸的头上，然后用枪托敲击尸体的胸口、喉咙和腹部。吴邪捏紧了手指，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几个人盯着尸体的喉咙看，透过铁篱筐的缝隙，没见任何东西从喉咙口出来。尸体的胸口和腹部不见任何异动。在场的人都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下至少证明了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活物，危险性自然就随之降低。

“开膛。”张启山看了一眼张副官。副官点头，翻身上棺，双脚踩住两沿，拔出了腰间一柄短匕首，开始从背脊刨开古尸。尸体的外表已经干涸，但是副官一匕首下去，能感觉还有水分在。

张启山眉角挑动，他发现古尸体内的所有脏器上都是被蛀空的小孔。这具古尸虽然外表很正常，但体内却和他们在火车车厢里看到的那些日本特务的尸体一样，千疮百孔，犹如被白蚁蛀烂的木头内部。

“佛爷，没有活物。”

吴邪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铁针的存在说明尸体内部肯定有过东西，这古尸内部和那些日本特务的尸体如此相似，可能是因为火车运输途中，剧烈的颠簸使活物震出了棺材，将整车的人都杀死，火车失控，撞入长沙。看这古尸的状态和日本人的死相，这活物可能是一种会吐丝的虫子。吴邪思前想后，都不记得车里有什么类似虫子的物体，只好用敲敲话去询问胖子。胖子也摇了摇头。

古墓之中多有古时候的寄生虫在尸体上，很多已经灭绝，世间再难寻得。盗墓贼很多不得善终，都是因为感染了古时候的疾病或者寄生虫，这些东西因为天敌随着它们的灭绝也灭绝了，一旦重见天日，会是一场大灾。而如今的医生因为没有见过这些病状，在救治时往往束手无策，那这感染者也就死到临头。

“看来必须做措施来防止那东西继续传播。”吴邪站在棺材前，表情幽幽，看不清什么情绪。他望着棺材里头整个内面被剥开翻出的尸体，拿枪挑起一片蛀穿了的干皮，又嫌弃地丢会棺内，“别出了瘟疫。”他清楚自己从这里面大概是看不出什么了，索性放弃单打独斗的念头，打算就跟着张启山思路走。他返回胖子身边，借着遮挡在他手上敲击:一直跟着他们。胖子很快敲了回来:明白。

“找人用喷火器，把火车里面整个喷上一遍。注意火车站附近的医院，张贴告示，如果有这种病症的死者立即上报。”张启山拍了拍棺材：“这具棺材给我清棺，所有的东西，包括棺材，都埋到石碱里。尸体里面填满石碱，腌熟了再好好验。”战事逼近，长沙城本已人心惶惶，如果城里出了瘟疫，这仗也不用打了。日本人在一座有着可引起瘟疫的怪虫的古墓中活动，他们想干嘛，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

“佛爷。”这一次副官没有下来办事，而是蹲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佛爷，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