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笑声似回荡在耳边,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张起灵未料到我的动作,扣在我腕处的指尖颤了一秒,继而扣紧,轻声安慰:“是我,别怕。”
“小哥,我怎么了?”
“棺材上散发的香味有致幻作用,你中招了。”张起灵解释,抬眸盯着我。
原来是幻觉。
我心定下,摒弃掉断断续续缠绕的小孩笑声,整个人松懈下来,意识到还抓着他的手,赶紧松开。张起灵同时松手,问:“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异样。”我笑了笑,手往旁边摸摸,摸到帐篷结实的布料。
张起灵嗯了声后不再说话,周遭在瞬间安静下来,往常殷勤的谢琅这会没了动静,能说会道的胖子也熄了音。我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张起灵轻浅呼吸间溢出的温热气息慢慢靠近,将将擦过我的耳侧,带过暖风。
我眉心一跳:“小,小哥?”
张起灵以指压唇,淡声道:“嘘,你听。”
他语调低几分,受他感染,我缄口不语,凝神听着周边的动静,起初没在意,现在一听寂静夜里唢呐阵阵,由远及近,曲调明快像是喜乐。
我问:“他们要干嘛?”
张起灵道:“子夜时分,与鬼结亲。”
我愣怔会,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年代竟还有冥婚这奇葩的糟粕,唢呐声渐近,隐约带着男女的哭泣声,在寂寂无声的夜里格外渗人。蓦地门嘎吱一声,从外打开,随之而来的是胖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娘的大晚上不睡觉,搞什么鬼迎亲,一个个送亲的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
“哟,小同志醒了。”胖子骂骂咧咧,见到我问候一句,转头对张起灵道,“小哥,三爷让你过去看看。”
我只觉身侧一阵风过,张起灵就不见了,胖子留了下来,从包里掏出黑巧,一边吃一边跟我说话:“小同志,我瞧着我家小哥对你挺好的。”
“是嘛。”
“那可不,你这待遇跟我家小天真一模一样。”胖子一屁股坐到我边上,说,“就刚刚,唢呐一响,我们都往外跑,就咱小哥往你这儿跑。”
我暗自庆幸张起灵留了下来,不然我肯定会被那小孩勾走,只是那声声“吴邪”喊得是我吗?
胖子见我不说话也不嫌闷,自顾自说了一通,没几句说到外面迎亲事上,据他所说,午夜十二分正点,外头响起唢呐,吴三省带着他们出去看,只见浩浩汤汤的送亲队伍排了老长,前举灯笼后抬轿,大红衣裳如鬼火,个个哭丧着脸。
吴三省他们本躲在旁边,后来发现这些人根本看不见他们,便大了胆子近身查看,这一看才发现轿子是空的。
“没新娘结个屁婚!”胖子最后落下一句。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我皱眉问。胖子想了想,“就带我们到这村民家的方向。”
我一听,明白了大概,为什么那村民一直笑着,原来真的有喜事。屋外唢呐渐远,几道脚步声交错进来,谢琅第一个跑进来,直朝我来。他呼吸不顺,微重,关切道:“你醒了。刚才外面出现怪事,现在过去了。”
我道:“你们没事吧?”
谢琅摇头说:“没事。”
吴三省和潘子后进,进屋后,潘子立马把门锁上,生怕外面的邪物跑进来,几人没了困倦,围坐一起讨论。我听了七七八八,胖子回来后,吴三省他们继续跟着送亲队伍,一直跟到了村头楼房前,里面人笑容洋溢的出来迎接,结果轿帘掀开,没见到新娘,挂笑的脸开始扭曲。同一时间,哭笑交织。
他们瞬间没了附着的东西,纷纷倒下,化成一摊灰烬,枯骨焦味刺鼻。
吴三省道:“姻亲不成,反复如此。”
潘子脸上透着紧张,不自觉握紧腰间的抢,说:“您的意思是他们还会重来?”
吴三省点头。
“奇了怪了,这唢呐这么吵,愣是一个村民也没吵醒,家家户户黑不溜秋。”胖子道。他说完,吴三省垂眸盯着地上看,舒缓的眉头此时紧锁,贯来淡定的脸上显露不安,“这种情况下,大概率是没有活人。”
我心一抖,往谢琅身边靠靠。
久久沉默的张起灵,偏头看到我的动作,神情冷然,眸色不悦地转向门。
他道:“有人来了。”
回应他的是咚咚咚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我们面面相觑,鸡皮疙瘩起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