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仪式非常简陋,简陋到直接没有。
‘所以只要她口头答应我就行了?’慕千昙不敢相信,反复确认。
李碧鸢道:‘没错没错,不用怀疑,这就算完成了。等之后你回到天虞门,再给她挂个徒弟名头就行了。’
‘你不早说,白费我精力,折腾那么久...’慕千昙颇为嫌弃,无语至极。抬头往上看,香樟树粗大枝干上架着个歪歪斜斜的小木屋,里头正传来叮叮咚咚的拆装声响。
她嘀咕完下一句:‘何必还费劲让这蠢货心悦诚服。’
还以为是要经过什么复杂的仪式,必须要女主来配合才可以完成呢。早说只要这么简单就可以,她把人强行挑回宗门不是一样的?
若是不愿意拜师,就打到愿意,人到手了,总有办法,可比昨晚上那样驱鬼浪费时间要有效率得多。
李碧鸢不赞同:‘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强扭的瓜不甜,强行去做的事情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对于女主,咱们要身体也还要心,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嘛...’
‘你闭嘴吧。’
木屋门被推开,裳熵倒退出来,踩着树枝,再把屋里环顾一圈。确定重要东西都带好了,这才嘿咻一声,自树上一跃而下,平稳落地。
慕千昙心里不爽,也不拿正眼看她,只斜斜觑着。
那少女长卷发乱糟糟的,看起只经过了简单梳理。若不是天生发质好,就该乱成乞丐了,而她居然还能保持点凌乱美。可恶,这主角光环的普照,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她腰间还挂着那袋金子,只用一根绳系上,也不怕跑动间弄丢了。脸上恶鬼面不愿摘下,换了条绳,脸遮得干干净净。身上半湿半干的乞丐衣没换,背上还背着张四角方桌......
等等,方桌?
虽然这事和她关系不大,慕千昙还是忍不住问:“你打包行李就打包,带桌子干什么?”
细观少女身上,除了刚刚看到的那几样,再没其他东西了。一整袋金粒只胡乱装着,不怕丢失,却将桌子七捆八绑在自己背后,像是唯恐它掉下来似的,如此不分好坏的行为,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这可是我的传家宝。”裳熵低头确认着身前的绳结,又向后看了眼,将桌子背稳:“桌子,金子,我,齐喽。”
那方桌没漆过,还是原木色泽,三尺宽长,淳厚朴素。看不出来哪里值得传家,哪里又是宝。李碧鸢适时出来解释:‘这就说来话长了...’
慕千昙打断她:‘那就别说,不想听。’
李碧鸢:‘哦...’
香樟树影还在悠悠扫动地面,太阳快挂到头顶,距离答应拜师已有好大一会了,要说为什么到这会两人还没出发回宗门,得从早上说起。
虽说过程里出了点意外,但拜师这件事终究还是完成了。慕千昙本想即刻回去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修养精力,消化一下自己穿越后遇到的庞大信息,再点点手头共有多少钱,决定以后要如何过。可这脑残龙非说自己还有账没收,需要再给她点时间。
还有这事?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日裳熵出门经过被抓的那个巷子,就是为了收账。答应付她钱的村民家中老鼠已泛滥成灾,到了米缸里只有鼠粪没有米的程度,但他们暂时没钱,所以央她先抓,约后再补。
昨天时间就到了,但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过去,现在需要再去履行约定。
再细问一寸,那户人家的地址在林中溪水对面,要过去势必会经过刘家夫妻住的黄土房子,现在倒是明白原著两人是怎么相遇的了。
慕千昙说那点钱不收也亏不着,但裳熵坚持要去,还说人要讲诚信,不能失约。既然约定好昨日见面,因为意外没能去成,至少今天也要过去说一声。
和这犟种争执下去不会得到结果,慕千昙也不想一上来就非要弄到见血,就随她去了,反正应当也用不了多久,便自己候在树屋下。
等天彻底亮起来时,阳光都有点晒人了,这脑残龙才回来,又说不走,先去吃个早饭再说。
“一日三餐要准时,这样才能有好身体。”
慕千昙咬牙切齿,耐心耗尽,觉得自己再被她气,就绝不可能有好身体。
本来打算直接把人抓走,可刚要出手,她自己腹内也传来明晰的饥饿感。她琢磨少顷,回宗门之路并不短,这会也不比现代方便,提前带点食物在身上很有必要。况且不可能一直费力去看着她,只得放弃,再忍一次。
要吃就吃吧,又吃不死。
去了裳熵常去的早餐摊子,虽然慕千昙提早就从李碧鸢那里听说这饿龙胃口不小,但面对面亲眼所见,还是让人大开眼界。
五笼包子,三个大烧饼,四根油条,四碗胡辣汤,牙齿切碎,红舌卷入腹,嘴巴在咀嚼和点菜两种状态下来回切换。店长与店内的其他食客早已见怪不怪,食物全堆到手边,豆浆以桶计数,兜里的黄金哗啦啦响动。
能把一整张桌子占满的吃食,全都一点不剩倒进胃里,可肚腹却依然平坦。猪吃了多少还长肉,填到她胃中只能相忘于江湖。
而慕千昙则相反,她身体较为疲倦,食欲本来也不怎么旺盛,所以从头到尾只吃了半张烧饼,加一碗热汤。这般对比之下,冲击感更是指数级增长。
李碧鸢作为多个小世界观测者,早已见惯各种奇人异事,不觉吃惊,调侃般笑道:‘嗯...你可以把这也当成是女主的能力之一。’
慕千昙抿了口汤:‘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提前知晓这点,万一以后有需要下毒的机会可不能浪费掉。
翻出连夜整理好的设定书,李碧鸢一目十行看过,道了声:‘没有。’
没什么不能吃,没什么不能消化,世间万物的火葬场——女主之胃。恐怖如斯。
李碧鸢挑出原文其中一句,念给她听:‘爱食金银宝玉,亦能吞星吐月,太阳也融化于她掌间。后期的女主就是这么无敌,哦我这句不是。’
碗里的汤照出慕千昙模模糊糊的影,她握着碗沿,看着被切碎成丁的种种食材,不由得想到了原著中师尊的结局。
她昨日去找女主时,路途上被李碧鸢科普了部分内容,主要和她这个恶毒女配的身份定位有关。
言情文中,提到恶毒女配,一般都会想到和女主竞争男主的角色。
她们往往优秀,美丽,富有,起点高,身份尊贵,可性格却刻薄又愚蠢,不谋求除了爱情以外的任何人或事,是男女主HE路线上仅次于男主父母的最大绊脚石。她们的命运高度统一,用尽计谋后惨烈的大败于“善良”的女主,已成标配。
而这本并不是,师尊对那个男主毫无兴趣,她的恶,基本都针对女主本身。
唯一不变的是,都下场凄惨。
在得知女主是龙族前,瑶娥上仙虽然冷漠,也不愿意多教女主什么,但从没想过要加害于她。可在告密者红绸将血脉秘密告诉瑶娥后,此人萌生了不该有的贪念。
修仙界,有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若是能向天神献祭妖兽,便可以获得庇佑与奖赏。而妖的品级越高,所对应得到的就越多,也越发不受限制。龙这种传说级大妖,若是能将她放上献祭台,则能获得一个同样许愿成神的机会。
这些都是未经证实的传闻,却恰恰因虚假而广泛传播。世间修者千万,成神者寥寥。通天之途实在难走,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太过于诱人,没人能抗拒。师尊是俗人,自然也不行。
更何况龙族就在自己手中,还能够随意拿捏,许愿机会似乎唾手可得了...
于是,她一改之前不怎么搭理女主的状态,开始刻意呵护她,培养她,取得她信任,让彼时心思还单纯的女主全身心依赖她。
最后,在女主龙血彻底觉醒拥有龙身之时,将之骗上献祭台,并残忍诛杀之!
结果当然没有成功,重伤的女主掉落熔岩之海,在剧烈高热中沉睡三年,完成了龙化最后进程,一飞冲天。
她出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弑师证道。
这是心态的重要转折点,此后的女主,不再单纯可欺,也不再轻易信任他人,更加成熟稳重,并逐渐有了大女主真正的风范。
慕千昙听完,认为前面的任务都挺好做,但最后身死于女主手中这点,就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怕死,而是怕死的方式。
因为女主杀掉师尊的方法,是把她吞吃入腹。
“老板,再来两根...哦不,四根油条!”裳熵又点了新菜。
慕千昙搁下汤碗,指尖在桌下碰了碰手背伤口。完全没有愈合趋势,只能用灵力裹着,减轻疼痛。
只是咬一口便如此,未来要被吃掉,是怎么吃?
一定要经历那种事吗?
她暂时还有些混乱。
回忆结束。两人依然站在香樟树下,阳光盛烈,让慕千昙有些睁不开眼:“现在可以走了吧。”
裳熵摸摸肚子:“吃完饭,收完账,收拾好行李,可以了!”
一位笑吟吟的拄拐老爷爷路过,打招呼道:“猫猫今天要去哪里呀?”
裳熵转过身,向他招手:“爷爷好,我要去修仙呐。”
老爷爷问:“仙界也有老鼠吗?”
裳熵道:“哪里都有坏家伙的。”
“小心点哇,会修仙的老鼠,肯定很厉害,不要受伤,也不要被打败了。”
“那是当然!猫官从不失败!”
她注意着老爷爷脚下,怕他摔倒,目送他走远。
因为他腿脚不快,这个目送便格外漫长。
慕千昙:“...”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她在这少女身上看到过诸多不可思议,如今接受度高了,已平淡些许。但从后面看少女背桌子,如同背了张方龟壳,还伸出四条长腿,又忍不住狂揉眉心:“真是够了...”
裳熵告别完,回身过来,嗓音清脆:“我想起来了,我还没和大家告别呢。”
慕千昙刚要起脾气,又听少女自行否认道:“算了,还是算了,我不喜欢告别,就这样走吧,我们出发,走大道过去。”
慕千昙没好气:“还想走路?你知道这里离天虞门有多远吗?”
她昨日能在短时间内过来,是因为用了一张特殊符咒,才可缩千里为咫尺,截胡女主。
这种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珍贵宝物,在她袋中只有一张,无比珍贵,本来应该运用在后面的剧情中,可李碧鸢在那狂叫着害怕错过剧情,只好提前先用来救急。
如今两手空空,没有符咒加持。再去计算天虞门到此地,那便是个听起来相当可怖的遥远距离了。
裳熵摇摇脑袋,不以为意:“我不知宗门在何处,但只要在这世上,便没有双脚走不过去的道理。”
“要是在海里,你也靠双腿游?要是在天上呢?你用腿飞一个试试?说话不长脑子。”慕千昙怼她,眼风扫过四周,拽她去了个较为荒凉的角落,而后两指并拢抵在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幽蓝灵力贴着她肌肤,自她经脉汇涌,如海浪奔腾般钻入后颈,竟让那处肌肤亮起刺目蓝光。
接着,一声清亮鹤鸣直冲天际。她后颈处钻出大片纯白色合抱的织羽,眨眼间凝成一双漂亮长翅,身躯则在白色旋风中飞出,迅速凝聚,卷起的狂风激起周遭灰石一片。
待尘埃落定时,一只足有两人高的丹顶鹤便站在两人面前,优雅从容,洁白纯净。
头一次亲眼看这般神奇,裳熵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仙法!”
这并非仙法,而是慕千昙独特的能力——分化妖身。
这世上有人有妖,往往各不相干。少数人与妖会破格相恋,结合后诞生下来的孩子叫作半妖。
这种孩子天生残缺,极易夭折,活下来的一般寿命也不长,且常常伴有各类残疾。而慕千昙则是一只少有的,身体完整且活到二十多岁的稀有半妖。
她那胎本该是双胞胎,由于妹妹严重畸形,没有人身,才能以未成形的妖胎状态活在她体内,造成了另类的半妖体质。
这种类似寄生的分离状态,使得慕千昙可以剥离她后独自生活,比起大多数早夭的半妖,能够称一句健康。
但这种健康并不能深究,比起常人而言,她依然虚弱易病,身体无力,若是不能修仙,恐怕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这么多年来混迹仙门,为了不被发现血脉特殊,她便偷偷将妹妹炼化成形。平日里,将妹妹藏于后颈的咒法脊椎中,需要用时就叫出来,和别人说这是自己收养的灵兽。
天虞门本就以仙鹤为图腾,宗门中育养者甚多,所以从未有人怀疑。
仙鹤朝天鸣叫,声脆而悠远。身姿优美,白羽如雪,黑羽如鸦,头顶一片红,如点睛之笔。只可惜眼眸却全白,似乎视物不清。
这便是“妹妹”的残疾,目盲。
“白瞳。”慕千昙唤她:“带我们回去。”
白瞳展开翅膀,扑闪两下,身躯忽而膨大数倍,直到驮起一间房子都都绰绰有余。她弯折腿部,向两人展示出宽阔柔软的后背。
原书师尊很疼妹妹,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几乎不会把她叫出来干活,所以是靠自己骑马回宗门的,这才给了女主可乘之机。而慕千昙并不会骑马,也不会让自己那么累,这原身能用的好用的,都直接用上。
“太不可思议了!”裳熵捋起袖子,就要往鹤身上爬:“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诶!”
仙鹤一根羽毛都还没碰到,她便被揪着领子拉下去,抬头便看见女人冷漠无情的脸:“把你这身乞丐衣给我换了。”
裳熵不满叫道:“什么乞丐衣!我这也是传家宝!”
尽管和她相处时间并不长,慕千昙却觉得这种咋咋呼呼的样子才更像她。昨晚上被打后过于冷静的少女,总让她有种别扭离奇之感,仿佛飘飘乎换了个灵魂似的。
“你穿的这件袍子,脏地湿地都滚过了,脏兮兮得臭不可闻。要是把我灵兽的羽毛弄脏,我要你狗命。”
“我!”裳熵想反驳,又意识到的确如此。可自己把鼻尖拱到袖子里闻一闻,还是坚持道:“不臭的!”
慕千昙先上了鹤身:“要么换衣服,要么你自己走过去,二选一。”
裳熵重重哼了声,歪着脑袋略略思考,叫道:“我有办法了!”
她像是捧着鸡蛋般将桌子小心细致放下,接着解开腰间红玉腰带,直接将衣袍一扯,露出赤.条条的身体,又将脱下衣袍抖搓成一团,和桌子一起重新背在身后。
她拍拍胸脯:“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女主机智的选了第三个选项,不穿。
慕千昙垂眸望了她一会,被李碧鸢这厮百般称赞过的建模身材,就算再不愿承认,也得说,确实该死的好看。可她嘴上道:“你做人没有羞耻心的吗?”
裳熵爬上鹤背,脸埋入柔软羽毛中:“没有。”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催动灵力让白瞳飞翔,免得让这家伙继续在这里伤风败俗。
即使坐于仙鹤背上,也依然还有小半个月的路程。
这段时间内,两人吃完带来的食物后,饿了便降落去林中,打只野味,喝点泉水。困了便在树上潦草休息下。时光很快流逝,仔细算算,还有大概三日路程便能抵达宗门了 。
天空阴沉沉的,将要入夜,细小雨点已滚下来,不久便要酿成雷暴。
慕千昙估摸着自己的灵力贮备,算到不能一口气飞回去,便提前降落,恰好不远处有个山洞,可供避雨。
两人在雨势变大前捡了点干树枝进去,外头响起轰隆雷声时,洞内正燃起火堆,暖意熏染。
因白瞳目盲,不可能独自飞翔,需要慕千昙时不时看着方向,避免一不小心飞歪。所以她依然没能休息好,这会便累极了,靠着冷硬石壁都快睡着。
裳熵抱腿坐在火堆边,耳边听着雨声哗哗,口中咬吃着金粒。最后一口咽下,又喷出火焰,让火堆燃烧更盛一些,这才将金袋合上。
慕千昙被她的喷火声惊醒,刚想发作,又反应过来在深山老林不能睡太死,万一有他人避雨或猛兽进得洞来,就糟糕了。
这里可不是现代城市,而是实实在在的野外。
她强提起精神,看着火堆发呆。
裳熵收好金袋,打了个哈欠,直接倒地而眠。没过几个呼吸,便呼呼大睡。
慕千昙:“....”
所以只有她在担心安全问题啊。
赶路这些天,这死龙闲来无事,就没少睡觉,只有她自己在那纵着白瞳。结果疲累成这样,还不能歇息。可这蠢东西毫无看守洞口的自觉,竟然倒头就睡,叫人如何人能忍。
慕千昙是很擅长把自己的不爽转移给他人的,她长腿一伸,将人踹翻,滚地一圈。少女趴在地上,昂头来看,睡眼惺忪:“怎么了?”
慕千昙道:“没怎么。”
裳熵以为是自己没睡安稳,咕哝几声,又埋头下去,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慕千昙这次加了些灵力,踹得比上次更狠些,让她连翻三圈,脸撞上石壁。
“你做什么!”裳熵猛地坐起,睡意全无,这次意识到是谁在搞鬼了:“干嘛不让我睡觉!”
慕千昙凉凉看她:“你去守着洞口,小心猛兽与过路行人。”
裳熵道:“为什么是我。”
慕千昙道:“不是你难道是我?我今晚休息不好,你明天操纵白瞳?”
仔细想想是这个理,但是被踹的屁股与撞上石壁的鼻子都在痛。裳熵兀自揉了一通,气呼呼站起,也不往洞外去,就在火堆边坐下:“我就在这里看着,反正都一样。”
慕千昙道:“随你。”
有这蠢龙看着,虽然不顶用,但好歹遇事时还能示个警,让她神经能稍微放松些。
疲惫感席卷而来,骨缝都积压的痛。她背靠石壁,火光逐渐融入眼睛,带来黑暗,沉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手背上的剧烈疼痛让她惊醒。
把闷哼咬在唇间,她倏而睁开眼,面前是冰冷的地面。她支起身子,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倒在地,翻身时压到了伤口,又重新流出血来。
赶紧把伤处缠好,慕千昙按着太阳穴,轻轻啧了声。
这一觉得并不好,脑中漂移着淡淡眩晕感,疼痛也根本无法忽视。她闭上眼,翻身躺平,在储物袋中摸了摸,还是没摸到伤药。
到这会,她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原书师尊虽说修为强盛,但主要体现在灵力贮备丰富,以及各品级法器多不胜数方面。她的半妖之躯本身条件非常差劲。这么一个肉.体柔弱的人,也知道自己容易受伤,出门什么武器都带了,居然不带伤药,实在不合常理。
她用灵力止血,心中气不过,再次睁眼,想再给这罪魁祸首来一脚。望过去时,却发现少女也在看她。
对上视线的霎那,裳熵立刻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火堆已小了许多,空中浮动着炭火气味。少女抱膝而坐,面朝洞外,已摘下面具,脸上落了层冷冷月光。
慕千昙心道:这厮该不会想着趁我睡觉要怎么谋害我吧。
她放下手,嗓音略疲累:“想什么呢。”
裳熵清了清喉咙,脚尖一点一点:“我在想...在想...为什么刘和能忍心下手呢,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还在纠结这无聊问题,慕千昙冷哼道:“血缘并不可信。”
“哦,是吗。”裳熵沉思着:“那有什么可信?”
“自己。”
慕千昙补充道:“只有自己。”
裳熵点点头:“哦。”
木柴燃烧得劈啪作响,她又东拉西扯的说了堆乱七八糟的,天马行空,没有逻辑。慕千昙一个都没听懂,索性不做理会。
裳熵也不在意,到最后,却突然问了句:“你伤口疼得厉害吗?”
慕千昙怕自己控制不住,待会又将她揍一顿,继续不理。
裳熵又道:“如果没有我帮忙,你的伤口不会好起来的。”
一股血冲上脑袋,慕千昙立刻坐起,面色沉郁。怪不得这么个破牙印这么久没好,原来如此。
其实也能解释,龙牙噬咬本身也是诅咒的一种,想要好起来,就需下咒者自行破除,就是不知道这方法是什么。
她眸光冷凝:“怎么帮忙?”
裳熵双眸清澈,指了指嘴唇:“需要我来舔一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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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龙裂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