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这点后,慕千昙轻松许多,将杯中茶水倒掉,扣回瓷盘。
虽说早就打定主意要顶替女主身份,但无论怎么想都知道,这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处处都受制于人的情况下。
前段时间她躺在棺材板上歇息时,想了好几种方式来实现目标。可按照推演结果,基本上都是失败。次数多了,甚至让她怀疑这是否能完成。
不过,再细细琢磨来,她是因为女主行为偏离原著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本身就证明剧情线可以更改。
甚至可能已经被更改了,那则预言就是证据。
既然如此,放弃绝不可行,在能力范围内收集更多信息,走一步看一步小心应对剧情,才是生存之道。
只要想到原著内容便会不甘,命运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最让人舒坦。
桌上烛火跳动。慕千昙离开桌前,脱去衣物,缓慢泡入浴桶中。热水温和包容着她消瘦的身体,隔着水面上散开的乌发与热汽只能看到几片影影绰绰的苍白。
她靠上浴桶,后脑垫在桶边。弯出弧度的脖颈白皙秀颀,水滴顺着筋络线条滑下,落于锁骨窝。
毫无瑕疵的肌肤之上,有一处格外烧灼人目。就在她右侧平直锁骨上下两侧,各缀着粒红痣,像是被谁叼在口中咬过,让牙尖留下了两点咬痕,鲜红欲滴。
慕千昙轻阖双眸,思绪放远,胡乱回忆一阵,又忍不住想着:
原主在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献祭失败,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还让女主成长到了能够反杀的地步。
如果是她,必然会更谨慎,而后虔诚百倍的许下成神之愿。
洗完澡,身上还冒着丝丝缕缕热气时,她用毛巾侧拧着潮湿长发,打开门向外看去。
走廊墙上点着盏灯,地面空空如也,那脑残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算了,不在就不在吧。
关门回到床边,慕千昙以手指为梳,将齐腰墨发梳理整齐,重新插好鹤望兰步摇,披上外衣,这才半躺在床边。
这家客栈较为老旧,墙角能看到几团蜘蛛窝,堆在墙边的被子也散发着陈旧气息。环境实在不算好,却让她莫名安心。
在心中估算时间,慕千昙等待着。
来到鑫乐城之前几天,她一直都在研究李碧鸢那边的观测方式,拼拼凑凑得到了几个结论。
第一,她所见即为监视器所见。她看不到的,监视器也看不到。这代表着,只要她闭上眼,李碧鸢的视野也会陷入黑暗。
第二,她共享给李碧鸢的,只有听觉和视觉。
第三:李碧鸢的睡眠时间大概在凌晨一两点到六七点左右,这段时间她将会完全离开监视器,并且没有人倒班,所以联系会彻底中断。
慕千昙算算时候,现在差不多晚上十点,便开口道:“我洗好了。”
‘咳咳咳,’泡面桶被压扁,李碧鸢坐回椅内,嘎吱一声,将器具戴上:‘你洗得好慢啊,是泡澡吗?’
慕千昙道:“难不成还有淋浴吗。”
固定头盔卡扣的咔哒声响起,李碧鸢没有一丝怀疑:‘说的也是。’
微微侧身,曲指抵在太阳穴揉动着,慕千昙轻声问:“你又要玩游戏?”
‘是啊,’李碧鸢道:‘领的体力点消耗下。’
之前闲着没事和她聊天时,慕千昙有了解过她。
这家伙线上聊天看不出来,但线下其实是个严重到需要看医生的交际障碍,也是究极社恐。
她几乎完全杜绝线下社交活动,整日沉迷网络,工作之余的所有时间基本都用来看漫画或打游戏。涉猎范围极广,从大众偏好到不能直说的小众爱好都有接触,是一个真正把公司当第二个家的纯宅女。
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但她的“朋友”可不少。作为乙游重度爱好者,据她所说,按照正常照片厚度来算,她有辞海这么厚的好几本纸片人老公。而她的游戏角色老婆,竟然也有三个相册。
研究员工资不低,除了维持生活必须外,她基本上都花在游戏里,或者用来买周边,收集小卡立牌吧唧等等。生活**寡成菩萨,却不能忍受游戏里某个成就缺乏。
慕千昙自身不怎么玩游戏,不过也能理解有些人沉迷,毕竟游戏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按照人们的需求来设计的。但她唯独不太懂爱情题材的游戏,也不知道和虚拟人物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刺激。
于是问道:“角色能够给与的回应是有限的,而且没有新意。你这么喜欢玩恋爱游戏,为什么不去试试和真人?不是更有感觉?”
李碧鸢仿佛看开了:‘我不能和真人交流,会过敏,而且实际上的恋爱也没有那么美好啊,现实中的人哪会像纸片人那样不求回报的爱你。’
“...你能长大也挺不容易。”慕千昙回完,不太赞同后面:"与爱不爱无关,不求回报做任何事都是愚蠢的。"
李碧鸢道:‘也不能这么说吧,那做慈善的那些呢?’
慕千昙道:‘你猜猜做慈善的人有没有求名利?你可以赞扬他们的确做出了贡献,没必要认为他们真的伟大。那些能够大方把钱捐出去的人,先看看这些钱的来路干不干净。’
早年亏心事做多了,晚年用做慈善的方法来洗刷罪恶感的例子,她见得太多了。她认为不求回报愚蠢,可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就算是被称为无私的亲情之爱,也有一个养老做前提。
李碧鸢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好道:‘咱做人不能这么悲观,世上好事坏事都是并行的...’
‘闭嘴吧,的确是并行的。但却是好人与坏事,坏人与好事的并行。’
回忆到这结束,时间在一秒秒流逝,慕千昙望着烛火,忍住困意,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抬眸看向天花板,年久失修让木板开裂,而裂纹走向仿佛一条飞卷云中的黑龙。
她缓慢眨眼,问道:“那个预言我也看了,的确是毁天灭地,但你从哪里看出女主将要去现世?小世界那么多,为什么不是去其他地方呢?”
黑手背后的眼珠滑动,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按灭了手机。李碧鸢笑道:‘因为预言里出现了现代建筑的海市蜃楼。’
慕千昙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道:“海市蜃楼?现代建筑?”
‘嗯。’
“就凭这个?”慕千昙揉揉额角:“现代背景的小世界多不胜数,你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也许能够毁灭现世这么重大且危险的事件,在她穿越进书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居然只有李碧鸢和她对接,并且也没有非常强硬到紧逼她,更多是容纳了她的某些明显错误行为。
就仿佛,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危急的样子。
慕千昙本来就觉得不对,没想到穿越理由这么随便,现在看来,女主发疯要去的那个世界,也不一定就是现世啊。
那她行动的初衷有什么意义?
李碧鸢悠然道:‘防患于未然嘛。’
仿佛是感受到慕千昙不信,她又补充道:‘裳熵她会产生穿越时空这个想法的前提,是她意识到自己所处世界并非真实了,仅仅是这一点就很危险啊。’
这样还能稍微将人说服,但慕千昙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种直觉格外强烈,让她怀疑李碧鸢将她传送到这个世界里,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来,她先将疑惑压下,试探性道:“我还是觉得不靠谱,怪不得只有你一个研究员在观测这个世界,别人都觉得你是在异想天开吧。”
滑轮椅子在地上滚动,李碧鸢过了会才道:‘我一个人就够用了,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
猜测得到了证实,只有一个人,那就简单许多了。
不管一开始目的是什么,现在总归是不一样了。还是先专注眼前,有余力之下再去探寻那些秘密吧。
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几句,夜色渐深,外头静得滴水可闻。
耳边基本不再传来声音,慕千昙又躺了会,撑着床坐起身来。把怀中钱袋拿出,翻过正面看着角落团圆二字,耳边细听着打更人的动静。
没过多久,街头处响起迟缓脚步声。大抵有两人,走了没几步,一人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接着便是敲锣与梆之声:“咚,咚!咚!咚!”
是四更天了。
恰在这时,窗户被人推开,有人喘着气扒窗沿,试图翻进来。然而脚还没上,先抬头看到了床边坐着谁,顿时吓得手一松,差点摔下去,赶紧又抱稳了。
两人对视片刻,裳熵干巴巴道:“你还没睡啊。”
慕千昙收起钱袋,下床走到窗前:“怎么,等我睡了你再偷偷爬进来,是想做什么?偷东西?”
裳熵疯狂摇头:“我才不是那种人,只是懒得走大门,恰好窗户就在这边,一翻就能进来了。”
她肩头衣服上都落着爆竹的零星碎纸屑,身上一股火药味,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绿豆饼,一看就是去外面凑热闹了,疯玩到现在才回来。慕千昙无语道:“你怎么不天亮才回。”
裳熵道:“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我和你又不睡在一起。”
慕千昙作势关窗:“你说得对,赶紧去其他客栈找房间吧,不然只能睡大街了。”
“哎呦,”裳熵扒紧窗沿:“外面好多蚊子,给我咬了好几个包,不能睡。”
慕千昙道:“你这皮糙肉厚的还怕蚊子咬?”
裳熵不满道:“我哪里皮糙肉厚啊。”
“你最好有,”慕千昙把窗户关上:“因为你今天进不来。”
为了避免被夹,裳熵只得松手,掉了下去。她气愤地抓了抓头发,叫道:“那我去找秦河妹妹了,她肯定愿意给我分一张床。”
“你去啊。”慕千昙嘴上应着,将孤鸿与锈剑都放到床被里裹好,便不再说话。
楼下人抓狂地原地转了几圈,发现窗户真的不会打开,只好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慕千昙这才低声道:“李碧鸢?”
接连叫了几声,那边都无人回应。
四更天,看来是去睡了。
慕千昙走出屋子,给门窗都打上一层禁制,确保除她之外无人能进,才从客栈前门离开。
街上空无人烟,漆黑一片,只有月色皎洁。她快步走出一段距离,追上方才那两位打更人,询问了城中所有药铺的位置,一一记下后,开始逐家寻找。
根据原著剧情来看,在鑫乐坊里杀人的是一只百年琵琶妖,因为某些原因和乐坊坊主的儿子间有仇。为了报复他,琵琶妖将会在两日后举城狂欢的鑫乐宴上放起一把大火,烧死乐坊所有人。
在犯下这种滔天大错后,她会因为嗜血成性与大仇得报而修为更上一层,并凝聚出极富灵力的妖核。
就是这枚东西,可以帮助女主开启五感气穴。
所以在琵琶妖显露真形之前,慕千昙会按照正常剧情向前走。但在最后诛杀妖物时,她可以做一些小手脚,让原本属于女主的妖核,落在她手上。
要实现这点,在那个拿妖核关键时刻,她的眼睛需要战略性的瞎一会,来阻隔李碧鸢的视线。
仅仅是闭上眼睛肯定不行,谁都不是傻子,万一下意识睁眼,就会被立即戳穿。而那个非晚上也非洗澡时间的特殊剧情时间内,其他理由也不会好用。那么使用药物就是最合适了。
大火之中,黑烟滚滚,就算是仙人,不小心磕碰到很正常,磕碰之后暂时眼盲也很正常。谁能想到是她主动喝药暂瞎的。
在心中默默记着那几家药铺的名字。她找了块蓝色薄纱遮住下半张脸,连跑了三家店,才终于在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药铺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是一种蛇毒,三秒见效,毒性不强,对身体没有伤害,不吃解药也会很快就好。不过还是建议和解药一起买了,因为打折。”
向老板付了钱,慕千昙接过一个镶有铜蛇的小瓷瓶。
刚收起来,她又注意到柜台上有袋未拆开的甜饼,便一起买下。
从药铺出来时,她左右看看,拐进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
找了片干净地方站定,她拆开甜饼纸包,将之掰下一半,和细细碎碎的酥渣一起丢在地上,耐心等待着。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墙边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长尾黑毛老鼠抖动着胡须,滴溜黑眼珠反射光泽,从黑暗里爬出来。
它鼻尖抽动着,跟随诱人香气向前爬去,下脚轻盈,动作小心。
慕千昙一手提起裙摆,在黑老鼠经过眼前时,面无表情地抬脚踩下去,正中它那条肥滚滚的长尾巴。
突遭剧变,老鼠剧烈挣扎尖叫起来,想要逃脱,却被一股蓝色的无形力量压制在地,无法动弹。
慕千昙依然提着裙摆,另一手用拇指指背抵开蛇毒瓶塞,滴了点溶液进老鼠口中,而后默数三秒,抬起脚尖。
老鼠翻滚几圈,焦急逃窜,却失去方向似的,数次撞击在墙壁上,噼里啪啦撞倒不少东西。这让它更加慌张,兜兜转转间,甚至还跑回了慕千昙面前。
再次将它踩住,这次给它滴了点解药,三秒之后松开。老鼠转头观望,黑油一般快速流入阴影处,消失不见。
看来这药没问题。
慕千昙将药收好,看了眼老鼠消失之处,默默站了会。
其实原主这具身体,气穴已经开得差不多了,她远不需要这么个破妖核来做什么。但如果这次成功了,就代表着计划可行,女主之命就可以按照这种方法来复制。
隔着口袋似乎能感受到那瓶蛇毒的温度,死灰般的废墟里逐渐被狂风吹出火星。慕千昙长长叹出口气,看了眼天色。
时间还早,她决定再去鑫乐坊一趟,先熟悉熟悉场景。
而另一边,裳熵按照白天的地址找过去,询问了秦河的房间具体位置,上去敲门。没过一会,门被打开,果真是那位请自己吃绿豆糕的少女。
“秦河!”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那张恶鬼面,深夜看见,冷不丁就会吓一跳。不过秦河已知道这面具下是谁,所以并未惊慌,也不意外,把门开得更大:“进来吧。”
裳熵走进去,屋子是单人间,一眼能看到头,那两位并不在。她转身道:“你们是一人一间吗?”
秦河给她倒了杯茶:“是的,一向是这种标准。”
裳熵接过茶,把面具摘下,噘嘴道:“真好。”
看她这样子,秦河轻笑:“你怎么没休息。”
裳熵嘟嘟囔囔,也没直说,而是被桌上叠放的几张纸吸引注意:“这是什么啊?”
秦河解释道:“是受害者身上的伤口,我画了下来,想对比着寻找到是什么样的武器所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说,还真看不出纸张上画的是伤,因为那看起来只是一条条随意画上去的线,杂乱不规律,想象不到与哪种武器相关。
裳熵看不懂,望向少女,她衣着整齐,与分开时看到的没差别。裳熵挠挠脑袋,回头看,床上的被子甚至还叠着,没有拆的迹象。她道:“好辛苦啊,这么晚都在做任务,不用休息吗?”
秦河眼神下移,苦笑一声:“不是...”
只是因为正面和瑶娥上仙对上,心情过于激荡,睡不着而已。可她没说出来。
“我帮你吧,就当是报答你请我吃的绿豆糕,”裳熵晃晃腿,笑道:“虽然我不懂武器,也没有灵力,但是我很能打的,而且还有些小本领,肯定能帮到你。”
秦河也被她情绪感染,轻笑:“不用了。应当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妖怪。你不懂武器吗?你师尊没教?”
“没事,猫官本来就是要办案的,说帮你就帮你。”裳熵大手一挥,又不服气地重重点头:“她当然没教,她什么都不教。”
想想瑶娥上仙那个样子,不说教人,不打人就很不错了。秦河神色复杂,在望向裳熵时又冰雪消融,道:“那我来教你辨别吧。”
“好啊!”
在同一城内的另一方,慕千昙正在赶往鑫乐坊。
在鑫乐城还不是城的时候,鑫乐坊便存在了。以到处活动为赚钱方式的小乐坊穷归穷,表演的歌舞节目却很受民间欢迎。所有人也总是很卖力,即使观众伶仃也会尽全力投入表演,刮风下雨都不改变。
好运总是在有充足准备时出现,某年皇帝微服私访看见此乐坊表演,大为称赞,说他们比皇庭乐坊还要优秀。从此鑫乐坊高飞于天,赚得盆满钵满。
流动式表演不利于长期发展,那时的坊主便选定一处村镇,将乐坊落地,演化为了现在的现场表演。经过十几年发展越来越壮大,还组织了一年一度的鑫乐宴,吸引了许多游人来凑热闹。村镇便渐渐变为城,有了现在的富庶模样。
不需要问路也能找到乐坊在何处,整座城的最中心被挖出一座小岛,周围注满水,铺上些风雅的水中植物。岛上则是鑫乐坊足足五层楼的高大建筑,此刻为了准备鑫乐宴而谢绝进客。
月光只能勾勒出建筑的复杂黑边,外面挂着许多灯笼却都熄灭。从远处看,整个乐坊如一只趴伏在黑暗中的沉睡猛兽。
大门前有不少身穿铠甲的人在值守,大概原本是用来保护城主的军队,被临时调来守护乐坊。向外放出的消息是为排练节目所以不许人靠近,其实是因为不久前乐坊内妖物祸乱的丑闻,算是守护,也算是警惕内部。
慕千昙站在树荫里,隔着小河看了看岛上值守官兵,沉思片刻,两指并拢抵在后颈,后退几步躲进树后。
凌晨时分,空气闷热,河边蚊虫聚拢。一位官兵正因汗湿的衬衣被铠甲压在身上难受的烦躁不堪时,忽见一抹纯白向河边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只足足有两人高,正优雅起落的仙鹤。
鹤在仙界灵兽界是绝对正统,看到这种非同一般的仙鹤,一般就代表着有仙人在附近。他顿时高叫一声,吆喝其他人来看,两队人瞬间簇拥在河边,试图找到仙鹤主人在何处。
与此同时,慕千昙旁若无人的在河面上凝起层窄窄的坚冰,走了过去,并绕到后方翻过屋墙,进入乐坊。
穿过寂静无人的后院与饭堂区域,在一片凝固不化的冷气中,慕千昙终于听到点其他动静。
循着热闹走去,前方是舞台,大概是刚刚排练结束,不少老嬷嬷在清洗舞台和坐席区。
想要去歌女们所住的区域,大概要穿过这里。
慕千昙环顾左右,在迎客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一尊抱着琵琶的泥塑。她将那泥琵琶拿下来,用外衣裹上,调整好面纱遮面的幅度,直接走入舞台明亮处。
正跪在地上清洗地板的老嬷嬷们瞧见她,都面露疑惑,又看见她似乎抱着琵琶,互相看看,还是向她行礼。等她离开后,才低声嘀咕。
“那是哪位歌女?感觉没见过。”
“不知道,别问别管了,当心惹人生气。”
“晓得晓得。”
穿过舞台大厅后,慕千昙将泥塑琵琶扔一边去,重批回外衣,又回头看了看。鑫乐宴上放火烧乐坊的那只琵琶妖将会在这里表演,而此刻大概还在休息。
她记住自己走过来的路线,接着打算去寻歌女们居住的地方,见见那位琵琶是何模样。可还没等走几步,忽然听见前方拐角处传来熟悉人声。
“我们这么晚来,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啊。”
“还有两天便是鑫乐宴,不能让更多人伤亡,所以有线索就要抓紧确认,时间紧迫,分秒必争。”
慕千昙抬头看房梁,脚点地面,飘然飞起,藏在死角处。
拐角处并肩走来两人,赫然是秦河与裳熵。
这脑残龙还真去找她了,不过没想到大半夜秦河还在查案,蹭床计划泡汤,陪她一起出来游荡了吧。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位值守官兵。裳熵道:“我知道了,的确。”
秦河见她皱着眉头,便站定笑道:“困不困?其实你不用来的,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自己来办就好。”
裳熵忍住了还没打出来的哈欠,也停住脚步,拨浪鼓般摇头:“不困,我不放心让你自己来,而且都说了是报答你的绿豆饼。”
秦河道:“那点小事你何必总记在心上。”
裳熵叉腰,吹了吹前额碎发,气道:“就是小事嘛,芝麻大的小事而已,臭扑棱蛾子都不愿帮我,烦死她了。”
慕千昙:“.....”手痒了。
秦河脸上笑容淡了些,低垂视线,半天才抬起,问道:“容我冒昧问一句,你为何认她当师尊?”
就算不提个人恩怨,这人也凶名在外,但凡正常些的人都不会想不开找她当师尊。
裳熵道:“不是我主动要认的,是她逼我!”
秦河疑问道:“有这种事?”
“是啊,她把我捆起来,逼我认她为师尊!”裳熵忍不住一嘟噜全说出来:“她说会对我好,会教我。我那时一时头昏脑热,叫她骗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现在天天打我骂我,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还不让我好好睡觉。你看,我现在不就是被赶出来了吗,所以才去找你的。”
知道她坏,没想到是这种坏。秦河握紧剑柄,冷怒道:“岂有此理。”
裳熵叹道:“要是能跑我早就跑了,跟谁修仙不是修?但打不过她又不能出师,只能现在先这样了。”
显而易见的怒气爬上秦河面容,让她脸颊甚至都红了许多。她沉思片刻,而后认真问道:“熵,我问你三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裳熵道:“好。”
秦河问道:“第一:你可知晓瑶娥为什么要收你为徒?第二:她有没有对你说过奇怪的话?第三:她有没有利用你去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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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烈火焚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