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东州路途遥远,这次宗门使用的飞舟比谢槿刚来揽月宗时坐的更大型、也更华美,两座小楼并肩而立,甲板上立着月牙浮台,船身上也绘着揽月宗独有的月相徽纹。
谢槿来的算迟了,在甲板上与玉书真人、长丰真人还有另外陪同的两位内门长老见过礼,便带纪云舟去前面的小楼里找房间休息。
路上碰到专门等他们的萧珩,谢槿才收回回望揽月宗的视线,萧珩看他心不在焉就带走了纪云舟,说是准备了防身法器给纪云舟。
谢槿看着两人走远,又看看小黄鸟,幽幽叹息。
【大师兄和小师弟都有小秘密了,我被孤立了呢。】
远处萧珩和纪云舟俱是一顿,无奈地对视一眼,分明是他自己说让纪云舟跟萧珩走的啊!
二人是看他没什么心情,从离开赤月峰就在念叨没出关的师父,这才没有硬拉着他一起。
谢槿没管被冤枉狠了的两人,他本来也就是在心里嘀咕,自己都没当真,腹诽完就带着小黄鸟上楼去,寻了间没人的房间正要推门进去,隔壁突然钻出一个锃亮的光头。
谢槿差点被亮瞎,微眯起眼。
“……五师弟?”
隔壁探出来那颗圆润的光头僵了僵,转过头朝他看来,果然是墨旬。墨旬大抵也有点尴尬,将身上裹着的斗篷紧了紧,把光头收进去,随即故作从容地冲谢槿咧嘴一笑。
“二师兄,有见到六师弟吗?”
陆宣吗?
“没看见……”
谢槿很难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墨旬头顶上看,看来那天五师弟的头发终究还是没保住。
“五师弟,你……”
他没说什么,只看着墨旬的光头。那天他把红线圣蛊替换成养在寒月溪还被墨旬等人先发现的情蛊,没想到墨旬他们几个能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之后几个人都不出门了,他还特意传音问候过,墨旬都说没事……
结果现在一看,真成光头了。
谢槿嘴角抽搐,差点笑出声。
墨旬也是个大度之人,既然都被他看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拉下兜帽亮出光滑圆润的脑门,“前段时间瞎凑热闹,不小心就这样了。”
谢槿明知故问,“那六师弟?”
墨旬摸摸光头苦笑道:“抓蛊虫时不小心被六师弟和七师弟搞成这样了,他们天天盯着我的脑袋在那里自责道歉,还想往我头上倒各种药水,我是真的怕了他们了。现在七师弟不在,只有六师弟也很难缠啊。”
谢槿轻咳一声,略微有了那么一点愧疚,“我那里也有一些长头发的灵药,五师弟可需要……”
墨旬连忙摆手婉拒,“大可不必!师父说六师弟七师弟给我用的药太杂,我这头发短时间内是别想再长回来了!多谢二师兄的好意,我还是听我师父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谢槿听他这话,猜他这阵子一定经历了不少曲折,抿了抿嘴角,颇为严肃地点下头,“好吧,那就祝五师弟你早日把头发养回来吧。”
墨旬对他这幅模样很不适应,“二师兄想笑就笑吧。”
谢槿嘴角往上翘了些许,“我只是深感同情,噗嗤……”
他话还没说完就开始笑了,墨旬目光幽幽,硬是从他这里要走了一些灵酒才满意。谢槿笑过后心情倒舒畅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师父不在,他就当自己出门历练好了。
这在以往不是没有过。
谢槿回了隔壁房间,放下小黄鸟,便就地打坐修炼。
飞舟行了一整日,在入夜之前抵达东州。东州乃是太虚宗所在,也是东域最繁华、灵气最旺盛的区域,周边诸多宗门皆以太虚宗为首,如今论道大会将至,九域修士都荟聚于此,多的是比揽月宗厉害的势力。
其实在九域人族的四大宗派之下,还有许许多多大小宗门,或许在整个九域揽月宗排不上名次,可在东域它可以排得上前三十六。
不过在东域第一道宗太虚宗这里,揽月宗算不上太亲近,所以在论道大会开始之前,揽月宗众人今夜便在太虚宗外东州的一处客栈歇脚,顺道同摘星阁的道友汇合碰面。
揽月宗和摘星阁之间亲近的关系,要始于千年前射月老祖开创宗门之前,两家老祖是过命之交,上行下效,两家的弟子们也一直延续着这份情谊,碰面时都互称师兄弟。
这次摘星阁来的是新任的阁主,与玉书真人同辈,还带来了他的两个弟子,一个是与谢槿互有往来的大弟子慕容景,一个是与张思睿自幼相识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的琼音。
两宗人员一碰面都互相称着师兄弟,聊了两句摘星阁慕容阁主便问起奉剑真人,得知奉剑真人还在外游历并未归来,显然很遗憾。
谢槿也不是头回见这位慕容阁主了,几乎每回见到对方,对方都在打听奉剑真人。他猜想慕容阁主和奉剑师伯应当是私交不错吧。
主要是慕容阁主有着一副颇有几分瘦弱秀美的少年容貌,为此遗憾的模样怪叫人不忍心。
慕容景与谢槿私交更好,可萧珩也在,同为一宗掌教首徒,他便先同萧珩寒暄,而张思睿与琼音二人脸皮都薄,只要一对上眼就会脸红。前面是商业互吹,后面是恋人未满的青梅竹马,谢槿夹在中间怪难受的。
好不容易熬到寒暄完,玉书真人和慕容阁主约了上楼手谈一局,众人才各自散了,谢槿正要回房,萧珩和纪云舟就过来拉他出门。
一个说小师弟难得来东州一趟,二师弟怎么能不来?
一个乖乖站在一边,用一双清冷黑眸静静地看着他。
谢槿就纳闷了。
【你俩二人世界,为啥非要拉我来做这个电灯泡?虽然我天天骂大师兄是禽兽,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你这种剑修一看就是不会谈恋爱的,原文里还要吃尽苦头才知道开窍,更别提是对小师弟行禽兽之事了!】
萧珩:……你也知道你天天骂我有点过分了是吧?
他与纪云舟对了一眼,有些委屈。纪云舟垂头失笑,大师兄想带他出去转转是真的,可他想着今日二师兄还说被他们孤立,他和大师兄之间本就清清白白的,带上二师兄一起也没关系,还能让二师兄早日死心。
他和大师兄是成不了一对的,二师兄不用再撮合了!
于是他和萧珩一拍即合,一人一边架着谢槿出了门。
正值华灯初上,夜晚的东州美轮美奂地展现在几人眼前。这段时间来东州的人太多,路上往来的都是修士,集市上也有不少宝贝。
这并不是萧珩第一次来东州,他曾经跟掌门来过东州,对这里还算熟悉,边走边同两个师弟解释,“临近论道大会,东州人多眼杂,两位师弟若要出门,还是尽量与宗门的师兄弟一起为好,不过这里毕竟是太虚宗地界,寻常人也不会敢在这里乱来。”
他说着压低声音,“听闻这次论道大会,妖族和龙宫的人也会来,我揽月宗毕竟与妖族有一些龃龉,所以两位师弟还是该小心为妙。”
谢槿没想到会突然参加论道大会,闻言有些好奇。
“我记得,这论道大会一般只会邀请人族的宗门吧?”
这街上人来人往,还真有一些分不清气息的外族人。
萧珩点头道:“是啊,但听闻那北域近年来新兴起一个名为万灵宗的妖族宗门,门中妖尊居然能与几位妖王平起平坐,这次似乎是他们主动参与论道大会,至于那龙宫……”
他稍稍偏头,跟二人传音道:“龙族曾是上个纪元九域中毋庸置疑的霸主,如今虽早已经没落,蜷缩在小小一座龙岛上苟延残喘,却也不容小觑。况且龙岛就在中域、东域之间,听闻是这些年来与临海的东域、中域宗门,乃至太虚宗、剑阁都有不少摩擦,故而这次邀请龙宫龙族前来,也有坐下谈和之意。据说不只是龙族,海外不死山的凤族也会派人前来。”
龙岛与不死山完全独立于九域外,虽说不如九域阔大,却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宝地,是整个九域当中最独特、也是极强大的存在。
萧珩说来也颇有些向往,“听闻龙宫这些年来又多了一位年轻的小龙尊,与不死山的凤尊一样都是纯种血脉,如今已经是大乘期了。”
谢槿当然是听说过龙宫和不死山的,可眼下听萧珩说起小龙尊和凤尊,他总感觉莫名熟悉。
【龙尊?凤尊?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难道是以前出门历练时听什么人说起过吗?】
纪云舟问:“二师兄知道龙尊吗?”
谢槿摇头,“只听说过龙宫会尊血脉最纯正的龙族为主,倒是没听说过这位年轻的龙尊。”
说起来,谢槿很好奇万灵宗。
【这万灵宗也有点熟悉。妖尊吗?听起来好像很强。】
看来这些都是剧情之外的事,他才不清楚。萧珩和纪云舟对了一眼,都不自觉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一出门就碰到所谓的剧情,他们就放心了。
几人逛了一阵,纪云舟余光瞥见远处桥上熟悉的人影,站定下来,“是三师兄和琼音师姐。”
谢槿和萧珩跟着看去,就见张思睿和摘星阁的琼音仙子二人果真在桥上赏花灯,两人站得有些远,可眼神一触碰,便又都红了脸。
谢槿暗暗啧了一声。
【宗门里那些师兄弟私下都说三师弟木讷,不知变通,他现在哪里木讷了?他分明懂得很,花前月下,郎才女貌……该不该说,别人谈恋爱谈得多好啊,大师兄谈恋爱,却非要给他和小师弟中间找电灯泡!】
纪云舟顿时有些后悔提醒他们三师兄也在这里了。
萧珩沉默一阵,假装不经意地感慨道:“听闻三师弟在入宗门前就与琼音师妹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眼下看来,我揽月宗与摘星阁似乎还能更亲近一些才是。”
纪云舟明白过来什么,接着说:“大师兄的意思是,三师兄这次出门或许要多一位道侣了?”
萧珩笑着问他:“那小师弟可有想过要找什么道侣?”
谢槿闻言一愣,迷茫地转过头看向肩上的小黄鸟。
【诶?怎么突然又提到道侣了?我应该没有错过什么吧?大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起小师弟这种事?不会是原文剧情都被打乱提前了之后,他也提早对小师弟动心了吧?】
小黄鸟也不会说人话,豆豆眼与他对视,很是无辜。
纪云舟寻到机会,马上认真表态,“我如今只想好好练剑,并无寻道侣之意。大师兄呢?”
【啊?小师弟怎么问回去了?而且好像是在婉拒大师兄……大师兄被拒绝了不会黑化吧?】
萧珩很想说你黑化我都不会黑化,可眼下还跟小师弟在对戏呢,他便装出欣慰的笑意,“好巧,我也只想好好修炼,你我修炼剑道,若想要剑道大成,只怕穷其一生也不够,更遑论浪费时间去寻找道侣这种事?”
他一边瞥着谢槿,一边跟纪云舟说:“小师弟修炼时若有困顿之处,尽管来找我,若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师兄我自然愿小师弟共勉?”
【共勉?是在隐喻双修吗?大师兄不会来真的吧?】
谢槿这冒昧的心声叫二人齐齐一愣,霎时红了脸。
怎么就突然双修了啊?明明是说他俩不想要道侣啊!
萧珩真想抓住谢槿肩头使劲晃他,让他清醒一点!
这俩还演着相亲相爱师兄弟的戏码,谢槿倒是完全把自己当透明了,还津津有味地看戏。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大师兄估计还没动心呢,就只是随口一问吗?不过你们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以后可是要打脸的,现在说不要道侣,以后动心了还不是要真香?】
萧珩心说什么打脸什么真香,二师弟怎么油盐不进?
“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
几人正僵持着,墨旬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出了门,就在不远的酒楼二楼窗口冲他们几人招手,脑袋在灯光下亮得很。
在他身边一身紫袍暗绣星辰的温润青年正是慕容景。
萧珩现在看到谢槿就头疼,也演不下去了,见到墨旬招呼他们上楼,他毫不犹豫走过去。
“慕容道友竟与五师弟出了门?也罢,过去看看吧。”
谢槿也有些好奇,叫上纪云舟,跟着萧珩进酒楼。
一上二楼,几人就见到临窗而坐的慕容景和墨旬。
二楼视野更广阔,一眼就能看到远处桥上的二人。
谢槿一目了然。
【原来是来盯着师妹的。也是,我看小师弟跟大师兄走得近都不放心,慕容道友家里的还是师妹,当然不放心她跟三师弟约会。】
说三师弟也要骂一句自己,萧珩是真的一言难尽。
可他也是在偷听二师弟的心声,只能当着什么都听不见,上前去跟慕容景打了个招呼,慕容景倒是很热情地邀请他们三人坐下来。
“这东州的红桑酒闻名整个东域,你们几人也尝尝?”
他说着给几人都添上了灵酒,酒水呈酒红色,衬着玉白酒杯,宛如一块清透璀璨的红宝石。
谢槿眼前一亮,双手接过。
【传闻红桑酒是东州第一名酒,酿酒的浆果也是东州独有的上品灵果,我之前也喝过一次,感觉酒水醇厚,口感不错,也不烈,跟小甜酒似的,后劲却不小。后来试着酿了好几次,都酿不出来原本的味道。】
可他喜欢这个口感,却没有喝酒的意思,只道了谢。
墨旬是个爱喝酒的,来之前已经喝了半壶,脸上硬是没有半点醉态,晃着酒壶一脸舒适。
“大师兄你们来得正好,三师兄忙去了,今晚只有我与慕容师兄在此品酒,总感觉冷清了些。”
萧珩看见他这光头也有点不适,提醒道:“五师弟是同三师弟一起出来的?方才出门前我们碰上了六师弟,他这会儿正到处找你呢。”
谢槿也乐得看墨旬笑话,余光瞥见楼下行人中一个格格不入的白衣青年,便挑眉笑起来。
“刚说起六师弟,六师弟就来了,我叫他一起上来……”
“等等!”
墨旬立时紧张起来,往楼下看了一眼,谁知正好撞上往上看的陆宣视线,吓得他当场坐不下了,放下酒壶就起身,“师父叮嘱我这次出来不准喝酒……六师弟还说会看好我,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要是六师弟跟师父告状,我就要挨罚了!”墨旬急得抓耳挠腮,跟几人摆摆手就走,“劳师兄们先帮我拦着六师弟,我出去散散酒气!”
他往楼下再看,果然见到陆宣进了酒楼,二话不说就直接从窗口跳出去。谢槿挑起眉梢,低头一看,墨旬那颗光头正在冲他摆手。
谢槿抽了抽嘴角,回头看向几人,几人俱是失笑。
陆宣没上楼,很快就又走了。
这会儿墨旬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依萧珩看,他肯定会被陆宣抓到,“五师弟定是忘了,六师弟在执法堂多年,很擅长追踪之术。”
慕容景笑道:“墨旬师弟倒是很风趣,揽月宗的师弟们也都很有趣。”他说着看向谢槿,温润黑眸似乎又温柔了许多,准确来说,他这种眼神在谢槿看来就是看狗都深情。
“谢道友,好久不见,不知先前送去的灵茶可还适口?”
谢槿笑应:“摘星阁的灵茶自然是极好的,我不过提了一句,道友便送来,实在是费心了。”
慕容景轻轻摇头,“你想要的话,我自然会给你送去……”
他话还没说完,小黄鸟就扑腾翅膀飞过来,挡住他看谢槿的视线,慕容景怔了下,笑道:“道友的灵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护主呢。”
“小祖宗,慕容道友是好人。”
谢槿赶紧把小黄鸟捞回来,冲慕容景歉意地笑了笑。
其实他跟慕容景不算多熟悉,只是因为两个宗门与他有过几次接触,但对方一直很热情,两个宗门也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这摘星阁不仅消息灵通,还修习观星推衍之术,这种朋友他当时是愿意结交的。
可不知小黄鸟怎么回事,每回碰面都对慕容景有敌意。
还好慕容景不介意,大方地笑说:“不碍事,谢道友的灵宠活泼可爱,我也很想养一只。”
这压根就不是他的灵宠。
谢槿心想,这是他祖宗啊。
几人说话间,隔壁桌的几个修士似乎醉了,讨论着事情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提到了龙宫。
“听说了没,这次东州论道大会,那位小龙尊也会来。”
“这究竟是来论道的,还是来找茬的,谁又说得准?”
“我收到消息,若是这龙尊真要出手,太虚宗那位千年前就已经半步飞升的仙君也会出山!”
听到这话,几人都静了下来。
看慕容景的心神都被吸引走了,谢槿悄悄将杯中的红桑酒倒入袖中,换上储物戒里的葡萄汁,看去跟原本的红桑酒没有太大差别。
慕容景看过来时,他便露出疑惑神情,“太虚宗仙君?”
慕容景解释道:“听闻千年前,太虚宗出过一位天生道骨的天才弟子,百余年内便修炼到大乘期,三百年便是半步飞升,千年来一直在为成仙闭关。没想到今日会听到他要出山的消息,竟是为了那位小龙尊吗?”
【龙尊?仙君?怎么听着听着,熟悉感越来越强了……】
可要说是什么,谢槿又想不起来,也没留意到萧珩正趁二人说话,悄悄倒了一杯茶水送到纪云舟手边,将原本放在那里的其中一杯看去色泽更深一点的红桑酒换了过去。
这茶水也透着红褐色,看着与酒水相似。萧珩传音道:“小师弟年纪小,喝些茶水就好了。”
纪云舟无奈他与谢槿都将自己当成小孩,默默点头,看了看两杯酒水,端起其中的茶水。
慕容景若有所思,举杯道:“罢了,这太虚宗与龙宫的事谁也说不准,先前谢道友回礼的灵酒很是不错,不知这红桑酒可能入口?”
谢槿自知换了灵酒,便笑眯眯端起左手边的酒杯。
“请。”
他朝慕容景笑了笑,举杯抿了口酒水,但酒水一入喉他就感觉不对劲——这不是他的葡萄果汁小甜水,分明就是东州的红桑酒!
谢槿睁大桃花眸,看向左侧。
纪云舟也正在喝着的‘红桑酒’,可这酒水的颜色看着明显更像是茶水,再看萧珩手中正往嘴里送的酒杯竟依稀透着一抹紫红色,紧跟着,喝到了葡萄果汁的萧珩也僵住了。
看起来,换酒的不止他一人……
那这三杯酒里,只有一杯真酒,一杯甜水,一杯茶。
这口红桑酒含在谢槿嘴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谢槿犹豫一瞬,便见慕容景真笑眯眯看来,好像是在等他评价红桑酒的滋味。谢槿实在没办法,只能苦笑咽下口中的酒水,耳根几乎是立刻就红了起来,身体也在发热。
“红桑酒……的确很不错。”
慕容景笑道:“道友喜欢就好。”
萧珩僵硬地咽下口中的小甜水,眼神充满了迷茫。
这不是红桑酒啊……
纪云舟喝着茶水,一无所知。
隔壁不知哪个宗门的修士越说越大声,传到这边来。
“据说龙宫对这小龙尊寄予厚望,说是数千年来血脉最纯正的青龙,有望重振龙族荣耀,就算太虚宗仙君出山,只怕也很难赢吧?”
“可太虚宗仙君毕竟多修炼千年,又是东域第一人,听闻近千年前就能与剑阁的剑尊打成平手,我觉得,这位太虚宗仙君哪怕是在四大宗派里,也是能称得上一句最强的!”
“那万一龙尊比他还厉害呢?”
“那我倒是更看好比龙尊更早出世的不死山凤尊呢。”
“我觉得最强的该是剑尊!”
慕容景闻言摇头笑叹,“孰强孰弱,比过才见分晓。”
“哈。”
谢槿垂眸低笑一声,“什么仙君,什么龙尊,什么凤尊剑尊,都不过是各自宗门势力的最强者,要说九域第一之名,谁能胜过那人?”
桌上三人听他冷不丁发出奇怪的笑声,都狐疑看来。
“谢道友?”
隔壁桌那些半醉的修士也没错过谢槿这话,便不悦看来,“那你说说看,九域第一是谁?”
谢槿重重放下手中酒杯,猛地起身,怀里的小黄鸟从怀里滚下去,连忙扑腾翅膀飞回桌上,却见谢槿桃花眸湿润,神情异常亢奋。
“九域第一,自然是忘忧真人!”
萧珩惊得差点喷出一口小甜水,忘忧……忘忧师叔?
慕容景和纪云舟看谢槿的眼神也仿佛他被鬼上身了。
几名修士站起来面面相觑。
“忘忧真人是谁?”
“没听说过啊……”
“哪个宗门的?”
谢槿嗤了一声,面露鄙夷,“连忘忧真人都没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那我便与你们说道说道,你们可曾听过一句话?仙之巅,傲世间,有我忘忧便有天!还有这样一句话,先有鸿钧后有天,忘忧真人还在前?”
他这话掷地有声,楼上沉默一瞬,几个修士才回神。
“好狂妄!那忘忧到底是谁?”
楼上所有人都在瞩目谢槿,坐在谢槿身后的纪云舟先红了脸,羞耻感油然而生,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另外二人,就见二人也红了脸。
“这,二师兄喝醉了?”
谢槿桃花眸子一颤,对这小声的询问格外地敏感。
“我没醉!”
对面几个修士没等到他回应,气得撸起袖子站起来。
“管他忘忧是谁!这小子好生狂妄,有本事与我一战!”
谢槿睁大桃花眸,弯唇露出笑容,居然兴奋起来了。
“来啊,谁怕谁?”
萧珩和慕容景再看不下去了,不约而同按住谢槿,一人扔下灵石,一人拉上纪云舟,硬着头皮逃跑似的往楼下去,“抱歉抱歉!我师弟喝醉了,说的不过是些醉话罢了!”
纪云舟反应过来,赶紧把小黄鸟揣进怀里一起带走。
生怕酒楼里那帮修士追出来,萧珩一路按住谢槿,出了酒楼就带人御剑。不料谢槿力气大得很,萧珩已经很努力拉住他,还是好几次差点被挣脱,好在慕容景按住了人。
好不容易离开喧闹的集市,落到一处屋顶上,萧珩和慕容景对视一眼,无不累得够呛。
这回谢槿总算挣脱他们,扶着额角在屋顶摇摇晃晃。
“你们拉着我干嘛?这里又是哪里?我还要打架呢!”
慕容景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萧珩,“谢道友往日喝醉后,也这般……狂放不羁吗?”
萧珩也累得不行,喘着气苦笑,“往日未见他醉过……”
离开酒楼这么一会儿,谢槿醉意上头,白皙脸颊红透,原本只是清秀的脸竟有几分艳丽。
他踩着屋脊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屋脊尽头。
再往前一步,就要踩空了。
纪云舟因为修为低晚了几人许多,这才跟在后面御剑过来,见到这一幕顿时神色紧绷。
“快拉住二师兄!”
萧珩和慕容景闻言转头看去,谢槿刚好一脚踩空。
绯衣身影一晃,往坠下去!
“二师弟/谢道友!”
谢槿被他们吵得脑仁疼,蹙起桃花瓣儿似的眉眼。
下一瞬,坠落的身体却被一只手自身后轻轻接住。
渺渺月色下,御剑而来的红衣修士一伸手就轻而易举将这个喝醉酒的青年带入怀中,让他稳稳地靠着自己站在了赤红色的剑影上。
屋顶上三人都暗松一口气,可看见那极其俊美艳丽的红衣男人,纪云舟神色又警惕起来。
“这是……”
那一身近乎标志的红衣让萧珩认出来人,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谢槿抵着来人肩头缓了缓神,慢慢抬起头来,濡湿的桃花眸打量起来人容貌。
“诶?你是谁?”
闻折柳闻到一缕淡淡的花香,垂眸望向他,眼底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纵容。
“你看我像谁?”
“好像,有点像师父……”
谢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伸出双手摸了摸闻折柳的脸,眼尾泛红的桃花眸霎时亮了起来,双手环住闻折柳后颈,笑着跳进他怀里。
闻折柳只得揽住谢槿纤细的后腰,免得他摔下去。
“闹什么?”
谢槿小狗似的胡乱蹭着他脖子,嗓音听着也像撒娇。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
师父:电灯泡是谁我不说[狗头]
来啦来啦,不好意思久等了[可怜]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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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