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萧珩如何后悔自己不该来赤月峰,他人已经御剑到了小楼上空,也与谢槿对上眼。
这位也当得起一句风华绝代的揽月宗九峰本代大师兄暗叹一声,认命飞落到小楼门前。
“二师弟,你果然在这。”
谢槿挑眉。
【原来我不该在这里吗?是了,这是小师弟的住处,大师兄还真是专程过来找小师弟的。】
萧珩哑口无言,只是随口一说,你想这么多干嘛?
【就算他是专程来找小师弟的,小师弟这会儿正旧病发作,我还是得拦着些大师兄才行。】
萧珩冤枉死了,他一不是断袖,二又不是禽兽!
【毕竟我还要给小师弟解寒毒,没个两三天解决不了,而且这还只是第一个疗程,需要将寒毒先逼出来,也会导致病症比往日病发时更严重些。万一大师兄发现不对劲,把我当成坏人给我一剑捅死怎么办?】
萧珩一愣,心说二师弟下回说话可别这么大喘气了,可小家伙这寒毒怎么回事?要不要他帮忙?他又不是恶人,怎么会乱捅人?
谢槿想着走到门前,面上又露出往日温文和善的笑容,“大师兄,这是来寻小师弟吗?”
楼上纪云舟也在听着楼下二人对话,尤其是谢槿的心声,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次病发确实比以往严重,以前病发虽然骨头也疼,躺上半日就差不多能缓过来了,之后还会疼上一段时间也不影响他做事,而这次他睡了一天一夜身体还是酸软无力的,骨头缝里也是一阵一阵针扎似的疼。
唯有身上多了一股暖流,没有从前那样阴冷了。
纪云舟想着,正要撑着坐起来,房间里就响起细微的声响,他僵了下,缓缓转眼看过去。
一个跟小树灵差不多高的圆滚滚小傀儡正飘来床头,刻着有些滑稽的微笑脸与他对视。
这是赤月峰独有的小傀儡,纪云舟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房里也会有一只小傀儡。
小傀儡盯着他看了看,转头就飘下楼,纪云舟意识到什么,想起身追上,又失力躺回去。
谢槿察觉到楼上动静,忙请萧珩进来,“小师弟偶感风寒,引发旧病,昏睡了许久,大师兄来得正巧,这个时候小师弟该醒了。”
到底是自己的小恩人,萧珩大步进楼,“病了吗?辛苦二师弟照看了,我也去看看吧。”
二人进来时,小傀儡正好从楼上飘下来找谢槿报信,谢槿拍拍它的小脑门让它继续去守山,跟在萧珩身后上楼,边走边跟他解释纪云舟的状况,“昨夜下雨后小师弟就病倒了,我发现小师弟身上寒气过重,寒毒入骨,该是已有多年了,也不知道以往那些年里,他是如何熬过去的。”
萧珩没听见他的心声,但听他这话也能一下子猜到这寒毒八成是跟小家伙小时候被纪家赶出门后有关,想起纪白涟来,他眼底又多了几分寒意,“小师弟过去受苦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以后就好好对小师弟,不要动不动就心魔缠身,被小人挑唆虐妻。】
什么妻……
没这回事!
萧珩一脸正直地看着谢槿,“小师弟是我的小恩人,我将他视为弟弟,我是盼着他好的,若需要什么灵药二师弟尽管跟我说就是。”
二人说话间已然上了二楼,谢槿一双桃花眸子眨了眨,先看看无端正经的萧珩,又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靠着床头坐起的苍白少年。
【小师弟听见了。】
萧珩:“……”
在谢槿看戏似的揶揄目光下,他莫名感觉几分心虚,缓缓转过身,果然对上床上病弱少年那双清冷黑眸,轻咳一声便垂头走近。
“小师弟醒了,身体可好?”
【哟,不敢看小师弟了,是在心虚那声弟弟吗?】
萧珩心说才没有!
纪云舟也有点尴尬,撑起身要下床,“见过大师兄……”
萧珩忙按住他肩头拦下他,看他如此虚弱,面色也温和了许多,“小师弟私下不必与我客气什么,你还有病在身,就莫要下床了。”
【嗯,私下不必客气……】
谢槿心声语调怪怪的,萧珩心头一梗,索性当自己是聋子,在床沿坐下扣住纪云舟手腕。
“听二师弟说,小师弟这是偶感风寒,引发旧伤?”
纪云舟相信萧珩不会伤自己,便由着他探入灵力,方才二人在楼下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再看谢槿时眸光有些湿润,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感激,又担忧萧珩误会,哑声应道:“我当年离开纪家后,便落下暗伤,每回下雨总要发作的。”
果然是纪家。
萧珩也探到纪云舟体内有寒气翻涌,侵蚀根骨已深,果真不好驱除,难怪二师弟也看不好,他放下手,温声说道:“小师弟好生养伤,若缺了什么灵药,尽管找我要,先将暗伤根治了,再好好修炼也不迟。”
因为幼年时那点情分,纪云舟还算信任萧珩,始终将他当做当年的大哥哥,闻言听话点头。
当年萧珩伤了眼睛,第一次遇见纪云舟时,那个小家伙是极活泼热情的,谁成想十年后再见,纪云舟性情已然大变,这叫萧珩心中越发怜惜,拍了拍他手背,安抚道:“先前明心堂的事我都听说了,小师弟没有错,你放心养伤,此事我会处理。”
纪云舟下意识看向谢槿。
谢槿正看着他们说话,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两个都算是我看大的小孩,看去还挺相配的。】
就算萧珩不想承认,他的确比谢槿小了近十岁,算得上是谢槿看着长大的,正好他今日也是为谢槿过来的,他起身跟谢槿说:“关于此事,我有些话,还想问问二师弟。”
谢槿还想看他俩再聊几句呢,但看纪云舟刚醒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精神,便随萧珩先下楼了。
走下楼梯避开纪云舟后,萧珩才低声问:“听闻那个打了小师弟的小弟子还对师弟出言不逊?”
谢槿就知道他今天来不只是为了探望纪云舟这一件事,便也压低声音,跟在他身后笑着说:“大师兄是说那个叫唐禹的小弟子吗?或许过段时间便是第十峰亲传了。”
“哪儿来的第十峰?”萧珩笑了一声,“明心堂的事我都知道了,那小弟子胆敢对忘忧师叔无礼,师弟动气也是应该的,但掌门师父从未提过立新峰,师弟不要误会。”
【真没那回事吗?】
萧珩接着说:“师弟不信我,还不信掌门师父吗?”
【我还真不信。】
萧珩一顿,为什么啊?他觉得他师父在宗门挺有威望的啊!而且他们可都是三阳剑脉的!
谢槿嘴上却在应是,“大师兄说的是,但既然掌门没有提过,那为何长丰真人的弟子会说第十峰将立?而且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大师兄要将掌门剔出去,随你就是了,可我还真不信掌门,我师父也不信。唐禹那小子是狂了点,可有句话没说错的,我师父确实一直跟掌门对着干。师父摆明了恶心掌门,还说掌门老板着个晚娘脸晦气,掌门心里对师父能没半点气吗?】
听到这话,萧珩差点没把自己摔在最后一层楼梯,他不动声色扶了下楼梯栏杆,若无其事走下一楼,余光频频瞥向身后的谢槿。
“兴许是长丰师叔误会了吧……”
忘忧师叔私下骂这么狠吗?
但他师父也会骂忘忧狗贼。
虽然萧珩也不是很懂自家掌门师父跟赤月峰的忘忧师叔究竟怎么回事,这俩的确一碰上就会吵架,甚至是打架,他以前也问过,掌门师父只是叫他不要管。萧珩发现掌门师父虽然骂忘忧师叔,可给赤月峰的份例也从未少过,就没再问过这些。
【师父骂掌门时的确有点狠了,我觉得吧,虽然每回我见到掌门时掌门都板着张脸冷冰冰的,可他长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身上有种寡味,没跑十个八个道侣都没那味!】
萧珩:“……”
他也没有师娘啊!
【要说长丰打这第十峰的主意,估计是他近些年修炼到半步合体就飘了,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加上怀真师祖这座下剑脉在九峰中仅有两峰,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继任掌门的代价,与其他两脉比我们是弱气了些,掌门想扶持第十峰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师父都还没独立一峰,哪里轮得到你长丰?但我师父没能独立一峰,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跟掌门不和有关呢?】
背地里说自家师父怪怪的,何况他也不知道实情,萧珩立马转移话题,“掌门师父还在闭关,长丰师叔到底是师叔,我不好说什么,让人给他递了信,之后他会带编排忘忧师叔的弟子过来赔礼道歉。师弟你也不至于告到执事堂去,毕竟咱们同是师祖一脉,有事还是关起门处理好。”
【啧,大师兄你还是来敲打我的?我就告到执事堂去咋了?他长丰真人敢贪墨我怎么就不能告了?都说内门大执事宣淮师伯是铁算盘,在她眼皮下谁想贪都要完蛋,但这次宣淮师伯应该还是给主峰留了面子,怕是给大师兄递了话让他代为管教。】
不是敲打……
萧珩自己这话都说不出来,他也真有苦衷,“师弟你是知道我的,掌门师父闭关,师叔的事我真的不好管,也不知师父何时出关。”
【哼,你管不了他,就来管我呗。我算是看明白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揽月宗没救了。】
萧珩嘴角抽搐,哪有这么严重……
【还好我也不指望大师兄或掌门为我做主,传出去第十峰的事也好,跟宣淮师伯举报长丰真人也好,我要的就是他长丰真人师徒丢人,要他知道我赤月峰不好惹!第十峰的事我早就知道成不了,他长丰丢脸却是实打实的!让他梦碎了还得来我赤月峰赔礼道歉,还得是大师兄你啊。】
萧珩反应过来,他在这里心虚个什么劲,他不是早就看出来二师弟这是故意让长丰真人丢人,想到师弟动手这么快,只怕还会有后手,所以过来让他见好就收吗?
“咳咳……总之,这事就先这样吧,师弟你也消消气,毕竟长丰师叔也是师祖的记名弟子,这次是他的小弟子做错了,让长丰师叔带人上门赔礼道歉就过了,若是惹恼了长丰师叔,到师祖那里告状就不妙了。”
【听说长丰以前可爱拍师祖马屁,是几个记名弟子里混得最好的,可他长丰是背后是师祖,我也是师祖的徒孙啊,大师兄你这话听着叫人好憋屈,好想揍你一顿。】
萧珩也想揍他一顿,说着目光幽幽看着他,“师弟知道的吧,我前些日子去过试剑阁九层,看到了师弟前两年亲自修补的剑阵。”
【果然是来算账的!】
谢槿警觉起来,这才回了萧珩一个笑容,“大师兄不问,我都忘了,那次大师兄失约后,我找不到人,只好去寻玄意师叔。大师兄也知道玄意师叔不太靠谱,他一不小心,就往里多放了一道剑气……这事我早该说的,但每回见到大师兄总是忘了。”
萧珩皮笑肉不笑,“是吗?”
要不是听得见师弟的心声,看师弟这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他怕是会被师弟糊弄过去了。
谢槿叹道:“那时大师兄不在,我也不知该找谁。”
萧珩心说我只是暂时不在,又不是死了!不过这回他进剑阵观摩几日,也颇有些领悟。
玄意师叔的剑意果然了得。
萧珩眸光一转,笑着看向谢槿,“试剑阁剑阵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那长丰师叔这事……”
【想跟我扯平呢?用自己的人情帮长丰,值得吗?】
萧珩也不想啊。
谁让他是掌门首徒?
【不过掌门接班人就是这样的,顾虑就是多。哪像我这种小人,被人欺负了就只能暗搓搓给对方找茬,我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萧珩:……
倒也不至于骂自己小人。
谢槿暗暗撇嘴,倒也笑着应下,“行啊,我这两日就有空。让长丰真人带他那个口出狂言的弟子过来给我师父磕个头,也不算为难他们吧?对了,大师兄,我给小师弟炼制解寒毒的丹药需要一些珍稀灵草,我这里怕不够,你看,这事又该怎么说?”
萧珩一眼看出来他肚子里冒着坏水,当即意会一笑,“忘忧师叔可是九峰峰主,那小弟子胆敢编排忘忧师叔,去磕个头认错是应该的,回头我主峰也会惩处一番那小弟子。既然小师弟是被长丰师叔的徒弟打伤的,那这药材,也理应让长丰师叔出。”
两人相视一眼,笑得更开心了。
萧珩走时带走了谢槿给的药材单子,谢槿在门前目送剑光远去,才揉了揉笑累了的嘴角。
小黄鸟还在桌上挨着谢槿的茶杯睡着,谢槿无奈摇头,转身回到楼上时,纪云舟仍坐在床上,恢复了些许力气,正在打坐运功。
察觉谢槿回来,纪云舟很快撤去灵力,“谢师兄。”
见他要起身,谢槿摆了摆手,拎起桌边用小火炉热着的水壶倒了一枚温水,递给纪云舟。
“小师弟感觉可好些了?”
水杯热度传到掌心,稍稍驱散几分寒意,纪云舟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槿,很想问他当年在山神庙的旧事,又觉得似乎有些唐突。他怕谢师兄知道自己能听见他的心声后会远离自己,但谢师兄是他的恩人,是他在那个最绝望的时候暗中相助的恩人。
即便他只是因一时好奇而来,只因一时心软而帮助自己,却也让自己得到了一场美梦。
那年的早春比每一年都温暖,他至今仍清楚记得。
纪云舟抿了抿唇,末了还是摇头,“已经好多了,只是不知为何,调动不起太多灵力。”
【这是丹药效果啊,目的只为了全力帮你逼出体内寒毒,方子是有些狠了,但第一疗程就是这样的,过会儿吃完最后一颗丹药就能缓和些了。照这个进度,以后病发时再吃上两个疗程,你体内的寒毒就能清除至少八成,日后也不会发作痛苦了。】
谢槿想着取出最后一粒通体散发着灵光的白色丹药,笑道:“再吃完这颗丹药就好了。”
心里想那么多,嘴上却不解释,若非能听到心声,真的会让人怀疑……纪云舟怔怔看着眼前的丹药,收留他的云先生医丹双修,他自小侍奉灵草跟着炼丹,是懂丹药的。
“这是……六品漱心丹?”
谢槿一点也不意外,反倒笑起来有些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小师弟见过?这是我炼制过品级最高的丹药,你身子虚弱,这漱心丹正好能修补你被寒气侵蚀的根基。”
【虽然原文里没提过那位云先生的修为,他能炼制七品丹药,至少该是化神期左右的修士,小师弟跟着他,虽然没能得到他炼丹的真传本领,却也是很有见识的。】
纪云舟被夸得耳尖泛红,缓缓点头,“曾见过一回,但先生说我寒毒太深,会浪费丹药。”
“哪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不把身体补回来怎么早日将寒毒完全逼出来?”谢槿也可不管这么多,直接将丹药塞到他手里,笑眯眯道:“更何况,你这丹药自有人赔偿。”
能炼制出六品丹药的,得是元婴期修士……纪云舟看谢槿的眼神也有些吃惊,心想谢师兄该是炼丹天才,才能在金丹后期炼制出六品丹药,看他笑起来又像狐狸一样。
温文清雅,又狡黠无辜。
纪云舟脸颊不自觉红起来,“是唐禹他们师徒吗?”
谢槿挑眉,“小师弟听见了?”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偷听的真相,纪云舟脸更红了。
谢槿却不甚在意地笑起来,“既然小师弟听见了我和大师兄的安排,可愿意接受这个结果?长丰真人毕竟是师祖的弟子,别说我,就是大师兄也不能对他如何,这次是他被我抓到了尾巴,他才肯赔礼道歉。你若是不愿接受道歉,也可以不见他们,这没关系的,赔礼我照样会收下的。”
他说着稍稍靠近几分,过分好看的桃花眸望进纪云舟眼底,“好东西不收浪费了,若觉得不解气,下回再找机会对付回去就是了。你可以不原谅任何人,这只是我们这些大人肮脏的人情世故往来,与你无关。”
纪云舟眼神闪躲了下,心知萧珩和谢槿的安排其实是最好的,能让对方给自己赔礼道歉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谢槿也并没有逼迫他原谅唐禹,反倒是自嘲人情往来……
纪云舟年纪虽小,这些年来跟着云先生见识过不少,闻言轻轻摇头,“谢师兄说笑了,你和大师兄的苦衷我明白,既然大师兄和二师兄认为这样更好,我听从你们安排。”
而且纪云舟觉得,谢师兄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是好人。
谢槿看他如此认真,眨了眨眼,笑叹一声,“这次叫你委屈了。好了,服下丹药好好休息吧,等他们来时你再决定要不要过来。”
他说着就起身要下楼,纪云舟看着手中丹药,想了想叫住他,“谢师兄,为何要帮我?”
他一双清冷黑眸满是迷茫和认真,他想问的,不只是这一次,还有十年前山神庙那一次。
为什么,要帮他?
谢槿回头看来,笑容极耐心温和,“你在我赤月峰修炼,又是大师兄的小恩人,我当然要替大师兄看好你,别想了,早些休息。”
纪云舟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但谢槿已经转身下楼,他本有些失望,耳边又响起那道清润好听的嗓音,这是独属于谢槿的心声。
【为什么要帮你吗……或许是因为十年前看到你将饿狼吓退的时候,分明已经陷入绝望之境,却还撑着一口气坚持要活下去,因为这份固执,我觉得,这孩子不该死。】
纪云舟怔了下,眼眶倏然泛红湿润,晕开水光。
接着,谢槿又笑起来。
【那该死的自然另有其人咯。】
纪云舟破涕为笑,知道他还未走远,深吸一口气尽快恢复平静,红着双眼看向手中丹药。
纪家人都觉得他该死,白疾也想杀他,但他不会死的,他会活下去,不会让谢师兄失望。
萧珩的敲打还是有用的,隔日晌午,长丰真人就带着两个徒弟上门赔礼来了,这回谢槿没再闭门不见,让小傀儡请他们进来。长丰真人看去跟往日一样客气,还亲昵地拉着谢槿寒暄了一番,好像根本不知道谢槿揭发他一样,面上功夫做得极好。
因为闻折柳还在闭关,唐禹是在剑气殿磕的头。
谢槿确定这师徒三人都收敛了不少,才让小傀儡去请来服下丹药后身体好转许多的纪云舟,当着几人面让那唐禹给纪云舟道歉。
唐禹仍是不大情愿,可有他师父盯着,他也只能低头道歉,就算声音很小,跟苍蝇似的。
纪云舟也没挑挑拣拣,在唐禹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后,这事就在几人眼皮下过去了。
没人提那根本就没立过也没可能立的第十峰,长丰真人就带着两个徒弟走了。谢槿带着纪云舟将人送到门前,待人一走脸上就没了笑容,挑了挑那堆赔礼,除了炼丹所需外,全部都塞进储物戒给了纪云舟。
“这些小师弟都能用上,不拿白不拿。这次唐禹吃了亏,日后该是不敢欺负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就安心去明心堂上课吧。”
【一个小弟子就敢当我面编排我师父,我又如何不知道定是长丰这个做师父的私下没少蛐蛐我师父,才会让弟子有样学样?我是奈何不了长丰这个老东西,可要是我师父在,就不废那么多功夫折腾他们了,让师父上门把长丰师徒打出内门去!】
听到他心声的纪云舟懵了下,忘忧真人这么猛的吗?
谢槿说完便吩咐巡山小傀儡送纪云舟回去,纪云舟乖乖点头,只是心神仍有些不宁,此事解决了,可他的谣言也在明心堂传开了……
谢槿拍拍这个病弱少年清瘦的肩头,“我约了人要出去一趟,小师弟明日上课不要迟到。”
纪云舟不好问他要去哪儿,他说什么,都是点头。
谢槿没一会儿就带上小黄鸟御剑出去,犹如春水的剑意越过春日艳阳,在纪云舟眸中倒映出满目绚烂春色,他看着谢槿远去的身影,眼底有些期待。他从未在清醒时见过谢师兄出剑,但他的剑意应当与春有关,会是春水吗?一夜间让万物复苏?
纪云舟猜不透,也不知道谢槿去了哪儿,翌日早上也没见到他,自己服过漱心丹的身体很快恢复正常,也要去山下明心堂上课了。
在观月台从白鹤后背下来时,纪云舟有些不安,怕踏入明心堂时那些弟子会和小时候那些纪家人一样对自己指点、唾骂、嫌弃。
“纪师弟!”
远处也有一道剑光落下,是被师姐御剑送来的秦念,他远远见到纪云舟就跑过去,担忧地围着他转,“我听说你被小霸王打了?你没事吧?那天我就该等你一起走的!”
秦念待他还是往日一样热情,让纪云舟有些迷茫。
“我没事……”
他是没听说他那些丑闻吗?
没等纪云舟说完,秦念警觉地抬头看去,就见他口中的小霸王正被他的师兄赵旭御剑送来,师兄弟聊了几句,赵旭便匆匆离开。
秦念不放心地挡在纪云舟面前,“小霸王刚被押去赤月峰磕过头,又在主峰罚了跪,还有脸来上课?纪师弟,你往我身后躲一下!”
唐禹已经快筑基了,耳力也不错,一眼看过来,那仿佛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脸色一下黑沉下去,好像见鬼似的低头跑去了明心堂。
秦念愣了,“他怎么了?”
纪云舟知道唐禹这回是吃了亏,不敢靠近自己了。
秦念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笑着拉上纪云舟往课堂跑去,“小霸王难得收敛几分,算了,不管他了!纪师弟快走,我师父说今日的授课真人是新来的,我问她是谁她又不说,只说我会很喜欢,我们快去看看!”
纪云舟平生也从未遇见过像秦念这样单纯的人,被他拉着跑去课堂坐下时还心不在焉的。
因为整个课堂里一切如旧,所有弟子都跟以往一样,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就好像他跟唐禹没有打过架一样,这叫他有些恍惚,直到白疾走进来,隔得远远冷睨着他。
纪云舟下意识别开脸,很快又转回去看他,眼神有些不安,但不再逃避,只是攥紧衣袖。
白疾拧了拧眉,这回反倒是他冷哼一声先别开眼。
身边秦念嘀嘀咕咕地掏出了师姐新做的糕点让他尝,纪云舟才回过神,拘谨地应了一声。
很快课堂里就安静下来,苏长老带着一个人来了。
纪云舟马上收起了糕点,抬眼看去,却是愣住。
苏长老身后新来的授课真人并未旁人,而是谢槿,不只是他,认出那位红衣清雅的赤月峰师兄时,秦念与好几个弟子都一脸惊喜。
纪云舟的衣袖被秦念拉住,后者压低的声音难掩激动,“是你家谢师兄!你怎么不早说!”
纪云舟也呆住了。
他也不知道。
谢槿肩上蹲着一只稚嫩的小黄鸟,随苏长老走进课堂后,清俊脸上笑容依旧温和,一开口就让整个课堂安静下来,“诸位师弟、师侄,我名谢槿,是赤月峰忘忧真人座下真传弟子,也是你们今日的授课先生。”
他隔着满堂弟子望向纪云舟,弯唇笑了笑,便又望向别处去,“你们可以唤我谢师兄,亦或是师伯、师叔,若是都不想这么叫……”
他看向另一边窗前一脸黑沉的白疾和面如菜色的唐禹,笑容慢慢淡去,桃花眸变得冷厉。
褪下往日温和后,金丹真人的凌人气势锋芒毕露。
“那也可唤我,玉声真人。”
九峰最老实的师兄谢槿×
九峰隐藏万人迷谢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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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