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信仰 第7章 入职

陈年平时对店里管的并不严，可以说是个非常人性化的老板。比如面包刚出炉时，如果谁没吃早饭可以挑个喜欢的到没人的地方垫垫肚子，小川来得早的话还会奉上一杯香醇的咖啡。

小川的性格很好，他给苑维微做咖啡时会顺手给她拉一朵玫瑰，如果是悦悦，大部分时间是个太阳，像每天准备开工的清晨。

苑维微想过，如果小川喜欢女孩子，大概没有追不到的姑娘。

面对来店里的客人他总是脸上带着笑，说话声音也轻，头□□染成淡淡的金色，身上永远都是雪白的衬衫和烫的笔挺的西裤，低下头听客人说话时，好几次都让对方红了脸。

每到下班时间，也是苑维微很喜欢的时候，陈年会把保质期很短的面包和蛋糕让大家拿回去。

苑维微喜欢像棉花一样松软的面包，也喜欢烤的酥脆一口掉渣的口感。往前数上几年，苑维微很难想象上班原来也是一件这么让人快乐的事情，快乐到每天沉浸在烘焙美好的香气里，不需要勾心斗角，没那么多算计，也不会那么忙碌。

面包店还有一个十分具有个人特色，略微土气的名字，乖乖。跟那些各种不知道怎么读的字母连在一起的花体英文相比，既不流行也不追求流行。

两个大大的乖字悬挂在门口上方，右下角是一个像云朵一样的吐司，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日落时分，“乖乖”就会像被星星簇拥起来一般，在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里闪出一抹带着光晕的亮色，跟天空上真正的星星遥相呼应。

面包店的附近有两所学校，周围还有几栋半旧不新的办公楼，因此咖啡的外卖生意不错，早晚高峰期会忙碌一些。

有的学生会进来逛上很久最后只买一杯奶茶，有的人会点上一杯咖啡对着电脑坐上一整天，在苑维微这个打工者的角度，都很好。

她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观察人，看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在课桌下偷偷照镜子，看同桌今天穿的衣服领子干不干净，看男同学夏天打完篮球在水龙头下淋得湿漉漉的脑袋，作为旁观者的苑维微都觉得有意思，因为每个人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她的性格很难开朗的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大部分后来能一起玩的朋友，似乎走得近都是因为对方很主动先展示出善意。

苑维微一向很佩服那些勇敢追求自己感情的人，因为他们都会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机会，而那些被动的被选择的人，只能一味的在被选择的选项里挑挑拣拣。

有人追这事仁者见仁，苑维微还是更佩服那些主动出击的，因为她做不到。

熟了以后，悦悦就很爱跟苑维微说她跟男朋友的事情，叽叽喳喳的像个可爱的小麻雀，很有把苑维微当做过来人的架势，可惜还是菜鸟的苑维微能做的只有当好聆听者的身份，尽职尽责的树洞。

娜姐的手艺很好，对自己要求也很高，几乎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三十六岁还是单身，讨厌一切社交，只想做好蛋糕包括但不限于面包和饼干，以及各种节日限定的月饼汤圆粽子等等等等。

苑维微很少去后面，那里是陈年和娜姐的地牌，虽然整家店都是陈年的，但后厨还是娜姐说的算。

陈年看外表是个年纪不大高高瘦瘦的青年，跟斯文搭不上关系，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

到实际上，这是个话多，有时候贫到有些不正经的家伙。只不过天天在后面忙活，没什么机会出来聊天，下午又习惯性需要补觉，熟悉了从哪里都不会觉得陈年像个老板，哪有半点威信。

“我跟你说微微姐，你别看陈年哥平时没个正形，年纪也不大，他可成熟了！”悦悦一脸义正言辞。

苑维微不太信，但是不能说。

“真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客人，陈年哥从来不会让我们受委屈，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脸一沉，可像那么回事了，有种爸爸的安全感。”

苑维微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毕竟她没有到处认爸爸的习惯。

“我可生不出来你这么大的丫头。”陈年的声音松松散散的从两个人身后传来。

“啊！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这么大嗓门夸我，我装听不见不合适吧，那不白夸了。”

“你这人！”悦悦懒得跟老板抬杠，小辫子一甩去后面看娜姐做奶油小熊了。

苑维微走到吧台，小川在跟男朋友发微信，她靠在边上没说话。

陈年从后面拿出个很大的饮料瓶子，从仙人球边上拎出个浇花用的尖嘴壶，手指一用力旋开瓶盖，把水倒到壶里，开始给仙人球浇水。

苑维微数过，店里一共有72盆仙人球，每一盆都能占据到一个阳光充沛的位置。

陈年弯着腰，一边观察每盆仙人球的生长情况，一边浇水。

他的手指粗，侍弄起植物有种奇异的笨拙感，苑维微发现陈年的睫毛短短的，比大多数人都要短，在阳光下特别明显，莫名有种倔强的感觉。苑维微不知道睫毛应该要怎么倔强，可它们就是以那样的姿态丝毫不显柔软之态，简直像是沙漠里的仙人球，茁壮又坚强。

“很好养的，陈年哥是这样的，喜欢白色的仙人球就会把所有白色仙人球的种类都买回来，是不是很奇怪。”小川放下手机跟苑维微说。

“我喜欢一个牌子的饼干也会把这个牌子所有的口味都尝一遍，其实也不是都爱吃。”

苑维微偷偷的仔细观察过那些仙人球，尽管悦悦给她科普过，但仍旧分不清它们除了都是白色有什么区别。

“那你这算的上强迫症了。”

“还好吧，就是好奇，想试一试。”

能这样悠闲的聊天浇花的时间在一天里并不多，毕竟店里只要有一个客人，这样的场景会给别人一种工作散漫的错觉。苑维微能感觉到这家店的每个人都喜欢这里，也都在尽心的经营维护着。

每天下班基本上悦悦是第一个背着包跑走的，然后是小川，有人接的上班族下班的脚步都格外轻快。娜姐偶尔会多待一会儿，研究新产品，不厌其烦的重复一次又一次，调整每一个配方的比例。陈年给娜姐开的工资是比较高的，相对于他们这样并不大的店铺，行业里娜姐的工资都是数的上的，这么的尽心尽力严格要求，做老板的不能让手下出力的人寒心。

苑维微通常都是坐公交回家。

早晨是地铁，因为早上时间很赶，争取不堵车不迟到，而晚上万家灯火，苑维微喜欢慢慢走到车站，坐在公交车上看沿路的风景，回去也是一个人，早一点晚一点区别不是很大。

所以在去公交的这条路走的第二天，她惊讶的发现，陈年是跟她去一个车站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