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与妖怪与少年 第4章 囚禁

「四」

那天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影山就很少搭理你。信鸽来得越来越频繁，影山的脚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却始终不提返京，你疑心他在消极怠工，但你没有证据。

“影山。”你趴在他窗前，逗弄焦急等待他取信的信鸽，“你是不是不想回京都啊？”

闭目养神的他睁眼看你：“没有。”

“……你还狡辩。”你嘲笑他，“咕咕怪，你连信鸽都鸽。”

这大概是你们那儿的语言，影山听多了便也习惯了：“今晚去不去庙会？”

“真的？！”古代的庙会，你从来没看过，只能从现代时的新年初诣中窥见一二，“约约约！”

影山点头，取下信鸽脚边的信，低头驱赶你：“晚上见。”

……这个无情的男人。你撇撇嘴，砰的一声关上了窗。

古代庙会不如现代那么盛大，但人来人往，却是满满的生活气息。女子挽发，男子束冠；人们身穿和服，走在夜色下，脸上的表情温柔如水，你兴致勃勃地在村口大树下等待，目送往来的人群一波又一波。

喧嚣的叫卖将你沉浸在热闹的氛围里，你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一件和服。

初到城镇的时候，影山默许了你用他的钱袋子。但你不是滥用别人信任的人，除了生活必需用品，还没买过别的东西。

……也不知道影山有没有和服。

说起来，他说晚上见，却没有约具体的时间。

你不安地走回暂居的宅邸，直到在门口，你看到了整装待发、正欲上马的影山。从未见过的侍从将他包围，他表情冷漠，一如初见的模样。

“……影山？”

他猛地转头看向你，拳头紧握，脸上隐约可见怒气：“白痴！”

月色薄凉，这段上京的路，你是被捆着放在马背上带去的。

「五」

贺茂忠行比你想象的年轻。

他大概已经从影山那知晓了部分实情，并未对你动用阴阳术，只说：“听说，你是一只能预知未来的妖怪？”

“我不是妖怪。”你不知道为什么影山隐瞒了这部分事实，只道，“我是人。”

贺茂忠行知道这只是喜欢自称人的妖怪，他挥挥手：“在你预知的未来里，可出现过一个能穿越时空的人？”

你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怎么？”

“可惜。”他负手，叫人带你下去，“既然不是跨越阴阳之人，祭祀了也无用处。一个不错的玩意儿，便送给天皇当宠物吧。”

一个只能预知遥远未来的妖怪，堪比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被锁链囚禁在京都皇宫内。除了一日三餐外再也见不到外人，好奇的安倍晴明来找你时，你刚刚结束一天对贺茂忠行的咒骂。

除此之外，你还问候了一番兄弟落难却自己落跑的影山飞雄。

“飞雄告诉了你他的名字？”安倍晴明脸色古怪。

“是啊。”

“他没问你的？”

“他说他不想知道。”

安倍晴明若有所思，忽而折扇一展，挡住半边脸，笑眯眯道：“小妖怪，你知道，名字代表着什么吗？”

他身披一身月色，靠在窗棂上，宛如情人低语，“名字是世间最古老的咒，尤其是对阴阳师与妖怪来说。如果知晓了一个人的名字，就意味着束缚住了这个人，从此，你便可以任意对他下咒。”

“我们从入阴阳道以来便学习如何防咒，但想来，飞雄对你，应当是不设防的吧。”

安倍晴明收扇，施然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补充：“我本以为他是在替你隐瞒，不让老师知道你的姓名。不过原来，他连自己都防着呢。”

日复一日失去自由的日子漫长得没有尽头，你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连带着迁怒起影山来。

要你跑也不知道直白点说！害你还傻乎乎地回去找他，看你自投罗网，他一定在心中骂你白痴吧。

不对，他已经骂出口了。

影山养伤的日子里，你也甚少出门，但他往往会从不知名处变出小玩意儿来给你解闷。在这里却只有你自己自娱自乐。

你努力回想记忆中的历史，妄图用这一点能力换取行动自由。你隐约记得村上天皇时代，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直接导致皇宫损失了珍藏数代的珍宝。

……是什么来着？

直到宫内大火冲天，你这才灵光一现。

公元960年，被认为是元方母女鬼魂作祟，京都皇宫内里一场百年难遇的大火，直接将皇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