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随意进我的书房?”叶柏鹤盯着嬴沉依,冷冷道。
嬴沉依知道此刻的叶柏鹤正在气头上,自是不想再触怒叶柏鹤,否则,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嬴沉依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向着叶柏鹤轻声道:“大公子,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刚刚在前院叶老爷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事已至此,你还是莫要生气了,听叶老爷的话好好温书吧。”
叶柏鹤踩着一地的瓷器碎片走到了嬴沉依面前,他眸光冷然,一错不错地盯着嬴沉依,“你是来给我爹当说客的?”
眼看着叶柏鹤又要动怒,嬴沉依连忙道:“大公子误会了。我是您的书童,心里自然是向着您的……”
嬴沉依脑子飞快地转着弯,斟酌道:“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叶老爷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你在府中好好读书,你再怎么反抗也没什么用了,只会适得其反,惹怒叶老爷罢了。”
嬴沉依说的话,叶柏鹤自然明白,而且他不仅明白,还知道叶永昌和叶声泉两父子在做局设计他。只是叶柏鹤不甘心就此被禁足在府中,失去自由。
“我倒是觉得……”
“有什么话就说。”叶柏鹤看着嬴沉依欲言又止的模样道。
嬴沉依见叶柏鹤愿意平静下来听他说话了,心下松快了两分,放缓了语气道:“大公子,依我之见,禁足一事已经成了定局,大公子不如听老爷的话,安安心心留在府中读书。待日后老爷见你学业有所长进,心中欢喜,不用大公子多说,自然就放大公子自由了。”
嬴沉依的话有几分道理,叶柏鹤听取之后,心中怒意稍稍散去。索性现在管家的大权还掌控在叶老爷手中,叶永昌一家除了挪用一点公款之外,倒是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那就依你所言吧。”叶柏鹤疲倦地一挥手,道:“明日开始你就来书房伺候,陪着我温书。”
嬴沉依兴奋地应了一声,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折腾了这么久,叶柏鹤终于愿意老老实实地留在叶家读书了。
今日一事对于嬴沉依而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
落雪之后的天气越来越寒冷,叶柏鹤书房里却日日烧着顶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引得人昏昏欲睡。
此刻,叶柏鹤正懒懒散散地靠着美人塌,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挂在窗边的鸟笼。
一旁偶尔传来朗朗读书声,叶柏鹤却充耳不闻,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思绪明显已经不在书房之中,而是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大公子?”
“大公子。”直到嬴沉依出声呼唤叶柏鹤,他方才稍微回过神。
叶柏鹤微微蹙眉道:“怎么了?”
“大公子,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念书?”嬴沉依盘着腿坐在美人靠下方,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论语,她明显已经给叶柏鹤念了很久的书,干燥嘴唇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皮。
“听见了。”叶柏鹤淡淡道,语气听起来没什么精神,明显是随口敷衍的回答。
嬴沉依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说:“大公子,这一页论语我已经念了两遍了。你还没有叫翻页,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就没有听?”
叶柏鹤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般得道:“怎么会?我只是想多听一遍,加深记忆罢了。”
“……”
嬴沉依追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刚刚念了什么内容?”
叶柏鹤自然回答不上来。他被禁足在府中已经足够难受,留在书房更是用尽了他所有的耐心,根本没有心思好好读书。
偏偏嬴沉依整日缠着叶柏鹤不放心,叶柏鹤不愿意看书,她就孜孜不倦地念给叶柏鹤听,叶柏鹤不愿意写字,她更是直接代替叶柏鹤抄书,完成功课。
“你还考起我来了?”叶柏鹤微微一挑眉,显然不怕嬴沉依。
“不敢。”嬴沉依扬了扬手里的论语书,笑道:“我怎么敢考验大公子?我只是想确定大公子的学习情况怎么样了。”
“……”
叶柏鹤烦不胜烦,偏偏拿嬴沉依毫无办法,谁让这个书童是他亲自选的呢。
“我现在瞧着你,倒觉得你与书院的先生有一些像,只是你比他们还要烦人。”叶柏鹤失笑道。
随即,叶柏鹤又拿起手边一盏茶水递给嬴沉依,说:“休息一会儿吧。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今日累了,明日再继续读书。”
这就累了!
明明叶柏鹤什么都没干,只不过是躺了一整日罢了。
嬴沉依接过茶水,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叶柏鹤难对付了,简直是软硬不吃。嬴沉依原本给叶柏鹤制定了一套详细的学习计划,能够有效提高叶柏鹤的功课水平。
只是,再好的老师也带不动无心学习的学生,嬴沉依感觉叶柏鹤这个闲散公子哥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油盐不进。
偏偏嬴沉依还在被叶老爷威胁,需要每日给叶老爷汇报叶柏鹤的学习情况。
“大公子,你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嬴沉依还想劝一劝叶柏鹤,却见对方已经站起身,施施然地打开房门离开了。
嬴沉依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确实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每日的此时此刻,叶柏鹤就会雷打不动的离开,不管嬴沉依说什么都没有用。
嬴沉依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只得走到了叶柏鹤桌前,帮他写完了今日的功课。别的不提,穿越之前的嬴沉依本就是文科状元,学习能力超群,几乎过目不忘,这些日子她天天跟着叶柏鹤呆在书房里,叶柏鹤学到了多少知识嬴沉依不知道,但嬴沉依学到的知识已经又上了一层楼。
没多久,嬴沉依便很轻松地完成了叶柏鹤的功课。她抬头看了一眼静悄悄地书房,这个时辰叶柏鹤应该还在用饭,不会回来。
于是,她大着胆子抽出了一张宣纸,提笔写下来了今天叶柏鹤的学习情况。
自从嬴沉依被迫答应帮助叶老爷监视叶柏鹤之后,嬴沉依每天都要向叶老爷汇报叶柏鹤的学习情况。她倒没有写叶柏鹤每天学习状态不佳,而是只管挑着好的方面汇报。
毕竟,嬴沉依心里十分清楚,只有叶柏鹤的学业成绩上去了,叶老爷满意了,她的日子才能好过。
只是这么隐瞒下去不是办法,以后书院一考试,叶柏鹤的学习成绩就会露馅。所以,嬴沉依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纠正叶柏鹤的学习态度。
嬴沉依想得入神,手中的毛笔不停地在宣纸上书写,等她落下笔,拿起宣纸准备离开时,方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嬴沉依太过震惊,一时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叶柏鹤身上,手中的宣纸在慌乱中落地,又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捡起。
“阿嬴,你在写什么?”叶柏鹤拿着宣纸,看着嬴沉依询问道。
嬴沉依慌张不已,“没……没什么……”
约莫是因为嬴沉依的表情太过慌乱,叶柏鹤很轻易便发现她在说谎。随即,叶柏鹤不管嬴沉依的辩解,直接摊开手中的宣纸瞧了起来。
“大公子,你、你把宣纸还我……”嬴沉依紧张地脑门都冒起了冷汗,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更不敢想叶柏鹤知道自己监视他会有什么后果。
“这是什么?”叶柏鹤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宣纸上的内容,看向嬴沉依道。
“没什么……”嬴沉依小声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
叶柏鹤显然很懂得如何威胁嬴沉依,“否则,日后你就别想进叶家的大门了。”
嬴沉依心中“咯噔”一声,反正已经被叶柏鹤发现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大公子,纸上写的是你每日的学习情况。”
“我知道。”
叶柏鹤微微蹙眉,直击要害道:“我问的是这张纸是写给谁看的?”
“你每日这么详细记录着我的学习情况,总不是为了我考虑吧。”
有那么一瞬间,嬴沉依感觉叶柏鹤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这宣纸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只要她不松口,不承认,想必叶柏鹤就拿她没有办法。
“确实是写给我自己看的……”嬴沉依低声解释道:“既然我做了公子的书童,自然要对公子的学业成绩负责。所以才将公子平日里的课业内容,还有学习情况详细的记录下来,以便制定以后的学习计划。”
嬴沉依紧张地握紧了拳,细细地回想自己刚刚的一番话,她以为自己编造的谎言天衣无缝,然而,这些说辞在叶柏鹤眼里已经是漏洞百出。
“阿嬴,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
叶柏鹤突然抬手,紧紧地掐住了嬴沉依的脖颈,一双眼冷酷似寒冰,如此盯着嬴沉依,一字一句地冷漠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帮我爹监视我吗?”
闻言,嬴沉依在心里绝望地哀叹了一声,感觉自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