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我自然是已经还清了,这显然肯定是他们想要讹人的伎俩。”叶永昌指着那名讨债头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叶永昌当初精心策划的计谋未能如愿以偿,还险些差点丢了叶家店铺的管理权。
为了偿还这笔赌债,他不得不私下挪用叶声泉母亲的陪嫁之物。
“放你娘的瞎话!”讨债头目怒不可歇的呵斥。
在讨债头目心里已然认定叶永昌就是想赖账,于是他决定拿出证据让颠倒黑白的叶永昌心服口服。
他迅速拿出一张借据,说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上面的字迹和手印,证据确凿,别想赖账!!!”
闻言,叶柏鹤走过去从讨债头目手中接过那张借据,目光一触其上。
下一秒,叶柏鹤将借据扔到了叶永昌身上,冷呵一声:“二叔,瞧我这好堂哥背着您都做了什么好事!”
叶永昌慌忙捡起借据,定睛一看。
“这……这……”这一看,叶永昌只觉气血翻涌,眼前一阵发黑,幸亏他及时扶住了身旁的桌子,否则怕是要当场昏厥过去了。
叶永昌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叶声泉竟然又背着他悄悄溜去了赌坊。
瞒着叶永昌去也就罢了,可这叶声泉居然还欠了赌坊三百两的巨债!
不是二三两!!!而是沉甸甸、明晃晃的三百两白银啊!!!
叶永昌心里仿佛在淌血,疼痛难忍,只怪自己平日里对叶声泉太过放纵了。
在这短时间内里叶永昌要上哪儿才能凑齐这三百两啊!
叶柏鹤瞧见叶永昌这副确实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反应,沉默了片刻后,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二叔,这笔债我可以帮您还。”
叶永昌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叶柏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柏鹤此刻不是应该跑到大哥那里告他的状吗!怎会好心帮他?
叶柏鹤又再次开口道:“但您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怎样?”
赌坊那些人无非就是为了钱财!那叶柏鹤给他们钱财便是,叶柏鹤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手停在半空中。
嬴沉依瞧着那银票,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叶家不愧是一方首富啊!
“我答应你。”
叶永昌还未等叶柏鹤说出究竟是什么要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把债还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叶柏鹤将银票递给了讨债头目。
没一会时间,赌坊的那伙人便全部撤离了店铺。这时,叶永昌才开口询问:“柏鹤呀,你究竟有何要求。”
“从今往后每个月,我都要查阅一次店铺所有的账本。”
叶柏鹤悠然地回应道:“劳烦二叔现在就把账本取出来让我瞧瞧。”
听完这话,叶永昌方才恍然大悟,合着叶柏鹤这是又给他设下了个圈套,而且这次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主动跳进了这个圈套里。
无奈之下,叶永昌只得按照要求,他从店铺最里面房间的一个隐秘暗格里取出了所有账本,摆放在叶柏鹤的面前。
叶柏鹤便开始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翻阅这些账本,当查看其中一本时,他发现这本账本怎么算都对不上账,至于哪个地方对不上,他也说不出来。
嬴沉依发现叶柏鹤在这本账本上停顿了很久,便侧身凑过去,低声问道:“大公子可是遇到了难处?”
“阿嬴,你可否能看出来这账本有何不对的地方?”叶柏鹤生怕叶永昌听到俩人的交谈,压低了声音。
站在不远处的叶永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见嬴沉依接过账本,仔细翻阅了一番,脸上的表情平淡。
叶永昌心中不禁鄙夷,这样一个小小书童她能看得懂账本吗?会看吗?
无巧不成书!
嬴沉依不仅会看,她还懂得如何管理账本。
在现实的世界里,嬴沉依的母亲是一位资深的会计师。
曾有一回,嬴沉依母亲所在的公司需做年度财务审计。那段时日,家中简直就像个临时的办公室。
晚上归家,母亲都会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
桌上摆满了各种票据,计算器以及账本。母亲时而紧锁眉头陷入沉思,时而在账本上快速地写下数字,专注得不得了。
嬴沉依看着内心也就起了兴趣,于是缠着母亲,央求她教自己做账、看账的技巧。
“大公子,账本上的数额似乎有漏记的,店铺实际入账的数额要比账本上多,而且账目上还存在重记,错记的情况。”
待嬴沉依这番话讲完,叶柏鹤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毋庸置疑,定是那叶声泉私吞了店铺的钱财去赌坊肆意挥霍了。
叶柏鹤仅仅一个眼神看过去,叶管家便心领神会,随即走上前来,叶柏鹤掩口对着叶管家窃窃私语。
叶柏鹤很小声,小到即便是站在另一旁的嬴沉依也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听完吩咐后,叶管家先行离开了店铺,而叶柏鹤又继续埋首翻阅账本。
中途,叶永昌吩咐了店铺的几个伙计将绸缎仔细归置妥当。
未及半刻,叶柏鹤翻阅完了所有账本,他便与嬴沉依回了府。见叶柏鹤离开,叶永昌终于松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微风轻拂,令树枝摇曳生姿,月光下星辰在闪烁,近在树梢,却在天边。
整个叶府沉寂在夜色中,唯有暖春院的一间屋子亮着灯,犹如漆黑夜幕中的一粒萤火。
书房内,叶柏鹤正在写着功课。
此时,嬴沉依拿着一盘水果和糕点推开门走了进来,将盘子稳稳地放在了叶柏鹤面前,道:“大公子,吃点东西。”
“嗯。”叶柏鹤瞧见嬴沉依似乎有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嬴沉依轻声道:“我有一事不解,不知该不该问。”
叶柏鹤:“但说无妨。”
“大公子,你方才在店铺里与叶管家都说了些什么啊?”
嬴沉依鼓起勇气,这才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到此言,叶柏鹤不禁哑然失笑:“就这个?我还以为你会追问我今日喝醉是不是装的呢。”
早在店铺的时候,嬴沉依就隐隐察觉,叶柏鹤的一举一动、一行一言,全然不似一个酒醉刚醒之人。
她心中便已猜到了叶柏鹤是装的。就说之前如何叫都叫不醒他,在马车上他也安安静静的没有撒酒疯。
装醉的人叫不醒,正如一个想撒谎的人也永远找得到理由。
但此刻,嬴沉依心知肚明,再去故作不知地发问,已然显得多余且无意义。
嬴沉依低声自语:“有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若是在现实中嬴沉依定会毫不犹豫给他颁发个奥斯卡小金人……
叶柏鹤未听清嬴沉依在说什么,眉梢轻轻一挑,饶有兴致道:“阿嬴,你在嘀咕什么?”
“啊……没……没什么。”嬴沉依眼神闪烁不定,吞吞吐吐。
嬴沉依可不想让叶柏鹤知道她方才对他的那番“称赞”,于是转移了话题道:“大公子,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和叶管家到底说了什么呀?”
叶柏鹤低着头写功课,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嬴沉依见叶柏鹤没有回答,便自觉闭上了嘴,不再继续多问,然后乖乖坐着。
嬴沉依心中暗自琢磨,先前还让她爽快直说,这会儿又吊着她的胃口,叶柏鹤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磨磨唧唧了,说话跟挤牙膏一样。
渐渐地,倦意袭来。这一日既去了酒肆,又去了店铺,嬴沉依只觉好困、好累……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变得安静,叶柏鹤反倒感到一丝不适应,他抬眼望向对面,只见嬴沉依手托着脸庞,眼皮重得好像抬不起来,满脸困倦的神情。
“阿嬴,时候不早了。”叶柏鹤出声道,“你早些回屋吧,无需在此陪着我了。”
嬴沉依微微颔首:“那还请大公子早些完成功课好回屋歇息。”
既然叶柏鹤已经发话了,嬴沉依便不客气地回房歇息去了。
若再不入睡,只怕明早赶往书院会迟到。
次日,酉时五刻,学堂提早下学。
嬴沉依跟在叶柏鹤身后,二人刚走出章绣书院的大门,便瞧见了守候在此的叶管家。
叶管家俯身行礼,禀报道:“大公子,那人此刻正在宝月楼。”
“走,去宝月楼!”叶柏鹤微微颔首,拂袖转身离去。
嬴沉依,叶管家紧随其后。
三人很快就抵达了这条著名的不夜街。不夜街之所以得名不夜,因为即便是夜幕降临,这条街依旧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在不夜街上,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座豪华、阔气,门前悬挂着三个斗大金字匾额的“宝月楼”。
宝月楼是两层的格局,装修非常精致,风雅。门口两侧高悬着大红灯笼,雕花大门敞开,接待又送走了一波一波宾客,络绎不绝。
平日里,孙卓诗可是没少在叶柏鹤耳边提及宝月楼,今儿个说宝月楼花魁是一个琴艺冠绝的神秘美人,明儿个说宝月楼又新添了几位美人。
但在叶柏鹤心中,与其将时间耗费在这花天酒地之中,不如将心思倾注于经营店铺上。
故而,每当孙卓诗邀约叶柏鹤一同去宝月楼时,他都以各种缘由婉拒了。
“在这楼里边给我分清楚大小王,好好接客!”
就在门口,一位腰肢浑圆、神情刻薄的老鸨子正对着一名姑娘训诫:“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