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的骨头 第7章 I「 -1963 」再孕

此时屋内的气氛沉闷的如同屋外那压抑的天空。

老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悦。

他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缓缓咽下，然后轻描淡写的又看了张桂芹一眼。

老蓝这般冷漠的模样瞬间点燃了张桂芹心中的怒火，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猛地站起身，狠狠一甩衣袖，步伐急促的奔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张桂芹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她满脸怒容，一把将手中的黑色小瓶儿用力摔在了桌上，“砰”的一声，瓶子与桌面撞击，发出不小的声响，随即便弹落到了地上。

老蓝仿若未闻，依旧不紧不慢地将饭菜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丝毫未乱，神情淡定如初。

张桂芹怒不可遏，突然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你给我下药？！”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双眼通红的瞪着老蓝咆哮道：“白天我数了是42粒！现在还剩40粒！别说你不知道！”

此时的张桂芹愤怒至极，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她脸色涨得越发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也随之暴起。

激动的情绪如同爆发的火山，她两手紧紧抓住桌沿，用尽全身力气，伴随着嘶吼，猛的将桌子一把掀翻。

顿时，饭菜汤汁四处飞溅，碗盘噼里啪啦的摔落在地，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

原本早已昏睡的两岁的蓝姚被猛然惊醒，夹杂着恐惧和委屈的嚎哭声瞬间响起。

听到孩子的嚎哭声，张桂芹原本燃烧着怒火的双眼瞬间闪过一丝狠厉，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奔着孩子去了。那急促的步伐，仿佛带着无尽的戾气，她紧握着拳头，想要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孩子身上。

蓝姚看到这个平日便不曾待见过她的母亲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她奔来，瞬间全身僵硬着停止了嚎哭，只一味的撰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呆呆的注视着即将到来的张桂芹。

老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得的如同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张桂芹，眼中的凶光仿佛要将她吞噬。

老蓝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朝着女儿的方向奔去。

他抢先一步挡在了女儿面前。

张桂芹还没反应过来，老蓝便突然像发了疯一般的扬起手掌，朝着她的脸狠狠扇去。

“啪！啪！啪！”声音清脆响亮，在这凌乱不堪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桂芹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侧倒去，重重地跪坐在地上。

她的一只手捂着被扇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嘴角也缓缓的流出血来。

那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顷刻之间，房间里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前的混乱与嘈杂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蓝缓了一会儿，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他率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与无奈：“那是避孕药。”

听到避孕药三个字，张桂芹的心里突然一惊，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无数杂乱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疯狂的涌现，搅的她心神不宁。

此刻的她根本不敢与老蓝对视，难道老蓝已经知晓她平日里虐待女儿的恶行，才会给自己下避孕药？亦或是老蓝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一直对她当年想要溺死女儿的事耿耿于怀，这是在提防她万一又有了孩子会再一次对蓝姚下死手？

这些念头一旦冒出，便如疯长的野草，在张桂芹的心中蔓延开来，让她愈发的惶恐不安。

僵持了一会儿，老蓝语气平淡的说：“晚了，睡吧。”听不出半点喜怒。

说完，老蓝便上了床，轻轻地将吓呆的女儿搂入怀中，躺下了。

平日，女儿都是放在自己的小床上独自安睡，今天老蓝却搂着女儿在大床上睡下了。

张桂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仍旧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张桂芹就那样茫然无措地跪坐在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冰冷的地上跪了多久，直至老蓝的鼾声已然响起，张桂芹才悻悻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双腿早已麻木的使不上劲儿了。

张桂芹轻手轻脚地关了灯，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继而她摸索着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躺在了床边，身子紧绷着，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去拽老蓝的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将张桂芹彻底湮没，她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外面的树梢与窗，斑驳的洒在房间里，张桂芹猛然惊醒，她抬眼望去，只见老蓝和女儿正安静地坐在桌上吃着早饭。

张桂芹一激灵，赶紧坐起身来，不料却一阵眩晕，冻了一宿的她不禁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老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淡淡的叫她过来吃饭。

张桂芹心里半分惊恐，身子下意识的绷紧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上了桌。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粥碗上时，整个人却又顿了一顿，她不知道今天的早饭里还有没有被下药。受情绪左右，张桂芹看着眼前这碗粥，仿佛在看一碗不得不咽下的苍蝇。

老蓝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道：“今天没有药。”

张桂芹听了这话，抬眼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向了老蓝。

老蓝顿了顿，又说：“再要一个孩子吧。”

听了这话，张桂芹不禁的身子一颤，呼吸也变的稍许急促，眼睛也不由得睁大了一些。她呆愣在那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小心翼翼的喜悦。然而，她不敢再看向老蓝，赶忙低下头含着笑，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几个月的光阴已匆匆而过。

清晨，伴随着身体剧烈的颤抖，张桂芹无法自控的呕吐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呕吐过后，张桂芹无力的拿纸擦着嘴角，嘴角却不禁的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