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上赫然写着:重磅!赵宏信董事长去世,商界哗然!
陈檐文面无表情地划掉这篇新闻,合上手机,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
赵氏庄园的铁艺大门在雨中泛着冷光,细雨织成朦胧的纱幕,笼罩着整个墓园。黑伞如林,名流云集,城中政要、商界巨擘纷纷到场。
黑色伞沿滴落雨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
陈檐文的目光穿过雨幕,定格在人群中央那个身影。
赵柏舟正与几位董事交谈,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形。他眉眼温润如玉,金丝边眼镜下的目光却锐利如鹰,眼下的青黑暴露了连日操劳的疲惫。
即便是这种时刻,他仍旧游刃有余,八面玲珑。
“陈医生也来了?”
“嘘,人家可是赵公子的男朋友……”
“真是般配……”
细碎的议论声飘过,陈檐文置若罔闻。他径直走向墓碑,将怀中白玫瑰轻轻放下。
赵柏舟是赵宏信的长子兼独子,在集团担任总裁多年,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而陈檐文是陈市长的养子,相貌出众,性格又好,年纪轻轻就在国内最好的隆京医院担任了主治医师的职位,前途光明。
因此即便是有人看不惯两个男人在一起,也不会公开表示不满。
“檐文。”
温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赵柏舟不知何时已摆脱宾客,此刻正凝视着他,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男人自然地牵起他冰凉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挲,试图传递自己的温度。
“手怎么这么冷?”赵柏舟蹙起眉头,另一只手覆上来为他取暖。“医院很忙吧?你能来,我很开心。”
赵柏舟的掌心与手背的皮肤截然不同,格外粗糙,那是一道经年的伤疤。
陈檐文在工作后认识的赵柏舟。那时赵柏舟车祸,陈檐文作为主刀救下了他,赵柏舟清醒后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原本陈檐文一心扑在事业上,对恋爱没兴趣,赵柏舟却追了整整两年,更是在陈檐文被医闹患者攻击的时候挡了一刀,手上才留的疤,陈檐文不好再拒绝,便和他在一起了,一直谈到了现在,快三年了。
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陈檐文的羊毛大衣上。三个小时的手术让他错过了葬礼开场。
“赵叔待我不薄,应该的。”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赵柏舟压低声音,“父亲突然离世,按照传统,我需要守孝一年。我们的婚期……恐怕要推迟了。”
陈檐文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被雨水模糊的树影上:“好。”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
赵柏舟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适。陈檐文总是这样,对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一切,都显得过分平静,近乎漠然。
就在这时,特助匆匆走来,附在赵柏舟耳边低语几句。赵柏舟的表情瞬间凝固,“确认了?”
陈檐文知道,赵柏舟的情绪极少外露,能让他如此失态,必是出了大事。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地积起更多水洼,将整个庄园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庄园门口。腰间别枪的司机拉开车门,撑起黑伞,“邵总,请。”
从庄园门口到中心地带,男人所经之处,人群如潮水般分开。那些身份显赫的老总、公子,脸上交织着惊惧与敬畏。
赵柏舟似有所感,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锁死入口方向。
陈檐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邵总好。”“邵总。”……
一个年轻的男人踏雨而来,脸庞在雨幕中清晰浮现。陈檐文的呼吸停滞了。
绝佳的骨相和皮相,眉眼漆黑尖锐,戾气环绕。一双凤眼如淬了冰的利刃,不经意的扫视都带着审视猎物的压迫感,像极了修炼千年的厉鬼妖孽。
此刻,这目光正穿透雨帘,牢牢锁定了站在赵柏舟身边的他。
这张脸与陈檐文记忆中的少年几乎重合,却又截然不同,那人从不会露出如此凶戾、掠夺的眼神。
陈檐文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五年了,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邵明堂。
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翻滚,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纵是气质天翻地覆,陈檐文也一眼认出了他。
高中时,他们当了三年的同桌,可邵明堂却在高考前失踪,从那时起,陈檐文再也没见过他。
再次听说到他的消息时,邵明堂已经靠着铁血手腕和敏锐嗅觉快速带领铭盛抢占m国市场,隐隐有垄断趋势,晋升为华尔街叱咤风云的投资巨鳄。
邵明堂一直在国外发展,骤然回国,还正好赶在了赵宏信的葬礼上,恐怕是敌非友。
邵明堂在墓碑前站定,神色睥睨。陈檐文与赵柏舟并肩立在暗处,阴影在他们与邵明堂之间划开了一道冰冷、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为什么回来?想干什么?陈檐文攥紧了拳头,一股强烈的逃离冲动攫住了他,双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邵明堂一步步逼近。
不知是否错觉,陈檐文看到邵明堂的眼圈微微发红,眼白蔓延上血丝。
邵明堂的目光在陈檐文身上短暂停留,随即扫过赵柏舟,最终落在那刻着“先父赵宏信”的墓碑上。
赵柏舟率先打破沉寂,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邵总亲自到场,送家父一程,家父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
邵明堂自顾自拿起三炷香,侍者弯腰为他点香。“父亲的葬礼,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来。” 说罢,将点好的香随手甩了甩,双手并作一起,插在了香台里。
一语惊起千层浪。
赵柏舟对邵明堂的称呼是冰冷的“邵总”,而非“弟弟”或“明堂”。
大庭广众之下,赵柏舟维持着主人的体面:“邵总还真是时时记挂父亲。葬礼结束还有宴席,不如留下,咱们兄弟好好叙叙旧。”
邵明堂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留下就不必了,我也……不只是来上香的。”
闻言,赵柏舟和陈檐文俱是心头一紧。
陈檐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只见邵明堂垂下眼帘,目光如实质般钉在他的脸上,眼中闪烁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近乎兴奋的光,一字一顿道:“我是来见新嫂嫂的。”
一个男人被如此称呼,轻佻至极,无异于当众羞辱。
陈檐文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邵明堂却凑得更近,浓郁的古龙香水与烟草气息瞬间将他包裹。那张形状姣好的薄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冰冷又刺耳:“嫂子真漂亮。”
陈檐文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他抬眸直视邵明堂,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警惕、毫不掩饰的抗拒,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混乱。
邵明堂眯起了眸子,心脏沉入谷底。
赵柏舟当即拉下脸,声音冷硬:“邵明堂,你什么意思?”
陈檐文见势不妙,伸手轻轻拉了拉赵柏舟的胳膊,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为这点口舌之争闹开,得不偿失。
邵明堂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终落在赵柏舟脸上,带着恶意的调侃:“看来是婚期将近啦。但是。”他刻意停顿,声音陡然转冷,“父亲死了,这婚……还能结吗?”
陈檐文脊背瞬间绷紧,抓着赵柏舟胳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婚期延后是刚刚才决定的事!邵明堂如何得知?
当众质疑婚约,嚣张至极。但他是邵明堂,便有嚣张的资本。
随着这句话落地,周遭死一般寂静,只剩下越来越急的雨声砸落。
陈檐文看向赵柏舟,他的未婚夫脸上笑容依旧,额角却已有青筋暴起。
邵明堂语气轻飘飘的:“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原话奉还。
赵柏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怎么会。你回来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邵明堂轻轻地笑了,“我更是欢喜……好久不见。”
最后那句“好久不见”,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重量,沉沉地砸在空气里,听得人心头发紧。
陈檐文从未见过邵明堂这般咄咄逼人,也没见过赵柏舟这样色令内荏,想必这兄弟俩关系不是一般的差。
赵柏舟自然的牵起陈檐文的手,短短几秒脸上便重新绽出得体的笑靥,暴突的青筋仿佛从没出现过,“邵总也是别来无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檐文。”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得罪邵明堂不是明智之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手背上属于别人的皮肤让陈檐文头皮发麻,顾及到赵柏舟的面子,他没把手抽回来。
邵明堂眉眼微眯,视线缠绕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笑容依旧,眼底却带着审视,“怎么,嫂子这是有了哥哥,就连老同学都忘了。”
陈檐文从不会和赵柏舟提及自己的过去。赵柏舟闻言不免惊讶,“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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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