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戌文接到电话赶到时,许远铮已经喝成烂泥了,他瘫软着腰肢往一个高挑的alpha身上贴,嘴上不停不歇说个没完。
“没醉,真没醉,我站的好好的。”
许远铮比划着一条直线,他迷瞪个眼,又说:“陈默行,你看好,我给你走一条直线出来。”
Alpha额角的青筋直突突的跳,他一手拉住许远铮塞进了车里,无视了他的敲窗疯叫:“真是胡闹。”
两个alpha靠在车前,omega甜腻的信息素还未消散,路过行人纷纷递去打量的目光,带着种赏心悦目的眼神儿。
少年并肩而立,幽暗的路灯下火焰腾飞,白雾朦胧,萦绕在两人身边,车内的许远铮可怜兮兮那股劲儿让不少人联想起了出“金丝雀”的大戏。
靳戌文朝陈默行递了根烟,问道:“你招架不住,还跟着他出来野?”
“怕他出事儿。”陈默行啧了声拿过靳戌文的打火机,漆黑的眼眸沉沉,他又道:“他成天惹事儿不就是想让许叔他们回来么?“
“东亚这也太平不了几天了。”靳戌文垂眸扫了眼许远铮,漫不经心的又问:“出了事儿你应该第一个被推上去吧?”
“嗯。”
“别死了。”靳戌文话说的直接,陈默行也不是打小和他们玩到一起去的人,由于那段时间政界商道相互看不顺眼,他们有段时间甚至水火不容,怎么看都不对付。
转折还是在两年前看陈默行在暗巷救了一人之后,靳戌文看着他一个人挑十个,当时就觉得:诶,这哥们儿行,够帅。
“肯定比你活得长。”陈默行笑了声,他们倚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远处绿化带停下了辆小电摩托,一个灰衣alpha提着黑袋子径直朝他们走来。
alpha个头不低,略低陈默行小半个头,他头顶着鸭舌帽微微颌首,声音冰冷又生硬:“你的外卖。”
靳戌文忽的笑出了声:“嚯,原来是送外卖的啊,看你这架势我以为来讨债的。”
陈默行有些疑惑的蹙起眉,他想看一眼订单条却发现没有:“我没定外卖。”
“陈默行,尾号1660。”
灰衣外卖员念出陈默行的个人信息,不知是不是靳戌文的错觉,他总觉得这alpha在压制怒火,语气很冲。
陈默行不耐的拿过黑色塑料袋,那袋子的封条被人动过,随便一拉扯东西便滚落一地,随后路边清醒的三人身体都有些僵硬。
“草莓味超大号”和“omega情热润滑油”几个大字在地上张牙舞爪的,还有一个未知名的粉色盒子,一直寻找的订单纸也在袋子里,商家热情的写下一行祝语“祝您一夜激情!”以求好评。
“陈默行,你藏挺深啊,合计医院对你是误判啊?”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在看到陈默行起的嘴都在发颤又没忍住笑出声。
“滚。”陈默行剜了他一眼。
那个灰衣alpha的语气依然冰冷:“商品已送到,祝您,一!夜!激!情!”一字一顿的听着怪冲。
陈默行冷着长脸,视线睥睨的扫过alpha,他单一手拉住灰衣人的帽子,语气冰冷:“你说你是外卖员,对吗?”
“你松开!”少年想一把甩过陈默行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有些惊愕,这人居然仅凭一只手就可以单擒与自己个头体型相差无几的alpha。
陈默行拽过他的帽子朝车身甩了过去,他顶膝压住少年的腰,让alpha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低沉又阴冷:“送来的袋子封口条松开了,订单条也藏在里面,你说你是外卖员,你的工作服和工作证明呢?”
“哦,还有。”陈默行下手狠辣,他拽过少年的脖颈让他直视那张订单条上的地址。
“地址写的是包厢,你送到我人跟前?”
“你认识我?谁派你来的?”
陈默行出生于军政家庭,家教森严,自小练就的擒拿术在同龄人内无可匹敌,受教育环境影响,他的反侦察能力也是顶尖的,眼前的灰衣人耍的手段自然不入流,可偏偏有关于“性取向”是陈默行的逆鳞。
灰衣少年脸涨得通红,他的胸腔被顶着几乎窒息,扯着个大白嗓就开骂:“陈默行,我艹你*,你个*货色,我今天*你定了!”
“你说什么!?”陈默行看着那人恼羞成怒的样儿,好像是自己干亏心事了一样。”
“我说,去你大爷的,你想做就做!还**的赖我头上,你*定了,你*的一辈子阳痿!”
这少年人身上匪劲儿忒重,被压着动弹不得嘴巴也不歇,那个omega朦胧着一双眼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两人,双alpha因情绪的起伏导致信息素在空气中四溢,许远铮退后了一步有些站不住,又转过身看了看几米开外和他们装作不认识的靳戌文,他支支吾吾开口:“你们,在干嘛?”
他看着地上被踩瘪了的两盒**套,错乱的记忆才拼凑了起来,那个在与他挤在一个隔间的男性alpha,声音低沉又具有蛊惑的力量:“你喜欢什么味道?”
omega勾着那人的脖颈,他的声音轻飘飘:“草莓蛋糕。”
“那你得买最大号。”
......
醉汉的脸上藏不住事,陈默行瞟了一眼就明白了,原来是许远铮酒精上脑拿他手机下了单,他语气淡然,死盯着许远铮红透了的脸,威胁道:“许远铮,你敢走试试。”
“还不放开我?”alpha又羞又恼,他居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对不起,一场误会。”
没有任何辩驳和解释,耿直的说出这三个字,陈默行神色都未动半分,灰衣少年的工作证明从口袋落出。
陈默行率先捡起,上面并没有张贴免冠照,只有一个名字——俞千帆,男性alpha。
俞千帆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在几个人都以为他的怒火已经平息时,他忽然挥拳而上,结结实实的命中陈默行。
“去你妈的。”
一番剧烈的动作后,alpha的鸭舌帽被甩落在地,红色的头发丝儿未经打理看着乱七八糟,五官线条凌厉,面相很凶,两边耳骨加起来穿孔了十五个,闪耀的莫泊桑钻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左侧脖颈纹着一片竹叶。
这样标志性的身体符号在向所有人传达一个讯息——他不好惹。
陈默行舔舐掉嘴边的鲜血,他直勾勾的盯了会俞千帆脖颈边的纹身,没有发火,更没有动手,只是语气淡然的说:“嗯,扯平了。”
靳戌文微微直起身,他从后车拿出一根棒球铁棍,要是这流氓二五仔叫出一帮子地痞,今晚怕是睡不好觉了。
场面似乎一触即发,可这个alpha只是捡起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他裤子里的外卖提示在此刻响起——您的外卖订单已超时四单,平台扣款200元,少年高挑的背影愣了愣,他迅速奔着不远处的电瓶车跑去。
陈默行看着那个背影许久,忽然,他打开车门对靳戌文说:“我先走了。”
“没喝酒?”
“嗯。”
“去追那个二五仔?”
陈默行点燃一支烟,他语气淡然:“认识,叙叙旧。”
看着车朝着那个方向奔驰而去,靳戌文将安全带给许远铮系好,语气无奈:“太能惹事儿了你。”
“你明天就等着陈默行收拾你吧。”靳戌文又补上一句。
许远铮呆呆的盯着窗外雨幕,比起其他几个家庭牵绊多的,他更像个被放养的异类,无人看管、教养、也无人给予爱和关心,有的只有父母临行前的寥寥数语和足够挥霍的资本,他鲜少顾影自怜,许远铮明白,自己已经比这世界绝大部分的人生活要优渥的多。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靳戌文专注开着车,雨刷在眼前运作也依然看不太清前路,中东地区战火纷飞,许远铮父母并不是军人出身,可也毅然前往战场作为友国援军中的一员,这一去就去了五年,遥遥无期。
半晌,omega哼了声,道:“回来了我也不见。”
许远铮声音很小,他捂着一双眼,清瘦的身体在车椅上蜷缩成一团,靳戌文看着他隐忍的轻颤和抽泣声,雨滴滑落在窗,在人脸上,像赤忱的泪水。
...
夜半下了场小雨,始料未及,邱小成的校服半干半湿,紧贴在身上寒意似乎入了骨,他哆嗦了下,在进教室之前细细闻了遍身上的味道,只是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靳戌文来的比他晚上十分钟,他很疲倦,坐上座位后趴在一旁,一言不发。
邱小成思来想去,觉得他们也是“老师学生”的关系了,他小心翼翼的打了声招呼:“早。”
靳戌文的眼下一片泛青,他抬手轻轻地戳了戳邱小成的手腕算是回应,随后他又趴下去,闷着声说:“很好闻。”
“才洗过?”靳戌文侧过头看向邱小成过于白净的校服,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洗的,白衬衫居然也能洗出毛球,看着破破烂烂的。
邱小成点点头,他开始翻阅书,传达着“请别和我说话”的信号。
靳戌文看着因湿气未干紧贴着邱小成后背的衬衫,微微凸起的蝴蝶骨赫然在目,他不知趣的开口:“除了周一,其他时候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邱小成没有抬头,他一头埋进书里,脸颊微红,羞于启齿的拮据在此刻如同薄膜一般,轻而易举便会被戳个粉碎。
闷闷的,打破这诡异的平静:“知道了。”
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又小心翼翼的说:“我穿着,不好看吗?”
一个瞎子其实日常生活中穿什么都无所谓,看不见色彩,也不会存在任何服装审美的观念,可邱小成却有些在意好不好看这件事,细想来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好奇。
靳戌文面不改色,甚至语气都不见起伏,极其认真的开口道:“你一直都很好看。”
“谢谢。”回应的很客套,挑不出错。
入学第一次月考很快来临了,由于邱小成是特殊生,他的授课以及考试都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地方,考试时间也延长了一小时,监考只凭摆在一角的监控器。
在入座的那一瞬,邱小成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他的听力敏锐到可以捕捉窗外一飞而过的麻雀,以及楼下枯叶随风滚落满地的沙沙声,窗户并没有开,他看不见眼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陌生、密闭的环境使他浑身战栗,手抖个不停,不安、惶恐接连蔓延上身体。
邱小成试探性的开口询问:“有人吗?”
“我写完了,有人来收卷吗?”
......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