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孩分了糖得了新衣,就被赶出去了。
小屋里坐着的人却没动。
不过,把人赶出去后,林二新中,林新民又回了层。
林清抬眼有些诧异,不过她却笑问,“新华呢?”新华可比新民大三岁。
这里头最小的是林新民,只有十三岁,他低着头有些气闷,“四哥带秀秀和小七。”
家里排号是林姓排的,‘中华民族’分别排二、四、六、七。
林新民排六。
“好。”林清没再纠结,也没赶人,所以两兄弟找了矮凳子坐下。
他们知道大姐肯定是有大事要和父母谈,可他们是家里的家丁,也长大了,不能所有事都让大姐撑着。
所以硬要回来听。
大概也知道这几个弟弟的想法,林清笑笑,起身要去抓那个麻袋,没被喊出去的张玲赶紧过去抢先提了过来。
动脑子的事三嫂做,出力气的活,她干。
看她打开麻袋,林清对她笑,然后才伸手掏里面的东西,“阿爸阿妈,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东西一件件往外拿,眼角却见她阿妈站了起来,“阿妈?”
林母还是那张有些凶的脸,“你要说事我也不懂。”说着收拾碗要端出去。
家里有事,她一般不掺和,一切顺从自家男人安排、家里女儿安排,仿佛从来没有一件事,是她自己做主的。
“阿妈。”林清身子往前弯去伸手,拉住她的衣背,“这事还得你来。”
这让林母很诧异。
她知道自己大女有想法,即便去年去相了个亲,回来就说不结婚直接搬夫家去这种事,都是大女自己拿的主意。大女做事她也从来不管,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回来,事不必不嫁就住夫家要小吧?
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事得自己来?
林清示意自家阿妈坐回去,她继续往里掏东西,“事关咱家的,大的事阿爸来,但有些事要和阿妈你商量着才行……”
话到后面,她自己顿了一下。
目光在麻袋口的手上,那是一块红布,像包着什么。
拿着红包,一屋子人都在看她,她却没有抬眼,目光在手中红布上。
这不是她的东西。
一面一面轻轻翻开,里面的灰色钱纸,赫然在目光。
“嘶!”林新中倒抽一口气。
林新民惊呼:“好多钱!”
一叠大团结!还有五元的,二元的,一元的,五角。
比起一屋人的吸起,林清看起来却很平静,只是仔细看的话,她微微蹙着眉。
这些钱,不是她的。
红布以外,除了钱什么也没有,连条纸张都没有。
她又往麻袋里,将垫着钱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
都是她准备的东西。
中间还有个衣服之间包着的塑料,也是折叠得很好,打开后里面是报纸,报纸里面,也是钱。
又听到一片抽气声。
张玲比其他人要冷静,但也有些困惑。
就见林清将那报纸包着的钱放桌面,推到她阿爸面前。
“阿爸,多盖几间房吧。”
兄弟姐妹多,一间单房根本住不下。
再说,秀秀都快十岁了,不能再和哥哥弟弟挤了。
林父没接那钱,只看着大女,面色有些不太好,“这钱哪里来的?”
“有些是张永水给的,有钱些是我挣的。”林清似乎早料到父母会是怎么个反应,并没有在意。
“喏,那小绳绑着的三百是张永水给的,算是离婚费,虽然我和他还没结婚,到底是订了婚的。”
这一堆钱就够让人吃鸡了,她再淡淡地抛出另一个,把这小屋子里的人都炸开了锅了。
林父直接拍桌而起,“什、什么离婚费?!”
那边两兄弟也吓着了,头一回见自己阿爸脸色这么难看。
林清知道自己阿爸会有这个反应,她好言继续说,“不适合就分了,他到省城里工作认识了中意的姑娘,我难道还拦着不让他们在一起?再说现在离婚的事多了去了,没什么,我和张永水甚至都还没结婚呢。”
她说得轻描淡写,不写一丝伤心忧愁,好像被抛弃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看得一屋人都不明白了。
林父想骂几句,可又观她脸色,怕她是装的不在意,怕骂出口的话戳到她心窝,硬是憋着。
最后还是没忍住,“我、我入冬找他去……”
林清笑着看自家老父,“找他做甚?我也没亏不是?在林家住了一年多,干的分工换得这些也都拿回来了,平白的他还得把所有家档给我当赔礼了。”
这么算起来,其实真没亏,“虽然他跑出去找人是不对,损了我的名声。”
但这些,她从来不在乎,所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向来不多话的林母这会儿皱着眉头,难得主动开口,“你这被人退亲,往后可怎么找婆家?”
虽说这钱不少,可也用不了多久,三五年就得吃完了,以后可咋办?
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服家里人,林清也没打算说服他们,还是笑着,推了推那些钱,“那两百是我挣的,原本还有,不过压在货店那边了,等家里交出货,连本带利就回来了。”
前面的都还没讲明白,后面又一堆,林母有些懵,但林父脑子转得还算快,“什么货?家里有什么货出?”
知道大女有想法能做大事的,林父又被这话给分散了注意,没再纠结自家女儿是不是被人抛弃这事上。
“大女,这往家里弄这么多是要干啥?”
除了前面一袋给家里孩子衣服糖果和一些腊肉,这边一袋尽是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除了那两包钱。
“这些是我暂时找到的材料,还不齐全。”
林清将东西一一排出来,然后坐直了面对着桌沿一边的父亲,脸上难重的严肃:“阿爸,二弟和四弟是不是没咋上学了?秀秀和小族也还没去?”
不知话题一下子转到这上头来,林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家里孩子不算多,但除了大女是高中毕业,其他几个都没能坚持。
他叹口气,正想说什么,一边听到点名的林新中梗着脖子,“上什么学,我得帮干活挣工分!”
现在没到十八岁也有工分了,只是会少一半。
但也总好过没有。
林清看过去,神情没有表现出不赞同,只是微笑着,“过年时,分得多少呀?”
“分了五十斤米和七十斤玉米碎!”林新中挺胸,很是得意。
“哟,还不错。”林清表扬,然后转回头,“阿爸?”
林父没有接话,他面色不太好垂下了眼,忍不住去拿他的水烟斗,低着头垂眉一下一下往里按着烟丝。
心里百感。
想的也多。
大女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意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五十斤米能吃多久?
哪天干不动了,吃啥?还有别的呢?柴米油盐,都是单单劳动力都不够的,是要票子。
林新中脸上的笑逐渐淡下来,他不懂地看向大姐和阿爸为什么脸色看起来那么怪,也不懂那气氛为什么变得让他……不喜欢。
有他帮忙多掐工分不是好事吗?刚才大姐不也是表扬他了吗?
面对他的困惑,林清从那水烟斗将视线移了过去,笑着问他,“二弟想不想到城里挣钱?”
“城、城里?”
还掐钱?
这些,他想都没想过。
“是啊,到城里挣钱,买单车,买肉,买漂亮又暖和的衣服!”
林清的声音,波澜不惊地缓和,可一个字一个字,像铁锤一样,打在他们身上,整得脑子嗡嗡直响。
挣钱,买单车,买肉,买漂亮又暖和的衣服——
屋里雅雀无声,静得只有那水烟斗很长才“嘣”的一清响。
不知两个少年是在听姐姐的话畅想着什么,也不知连村都没出过的母亲想了什么。
但,林清知道有点见过世面的父亲,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想出去见面世的父亲,是有想法的。
她没纠着这个话题,继续前面的,“我在城里找了人搭了线,有老板想收些干货,我把这事给抢过来了。”
她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我想过了,咱们山上空地多,光线足风水好,还有满山的树,适合种香菇。”
“等熟练了,咱们可以种别的品种,知道花菇么,一斤能卖一百块钱。”
这是她打听来的市场价。
“不过还是得品相好才能卖价高,咱们现在第一次整,得先把它种出来,慢慢摸索品相质量和品种。”
听到这里,林父也惊了,“一、一百块?”
两弟弟也惊,“大姐,就我们后山那些树长出来的东西能卖一百块?”
“当然不是,那些是松菌,不一样。”
林新中:“那不就是香菇吗?我记得老师有讲过,说那就是菌。”虽然只是随便讲了下品种,但他记得不就是后面雨后就出来的那些能吃的菌嘛。
林清笑着看他,“二弟读初中了,也会学到这些?”
听到这个,林新中不好意思挠了下头,“这不说到菌嘛,就记住了。”别的他学啥都记不住,所以不想去上学。
“嗯,你没记错,香菇也是菌类,和咱们平时偶尔能採到的松菌都是菌,不过大姐说的这种香菇,如果能晒好,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能拿出去卖钱。”
吹风扇一晚上,感冒了,
不过喝了两杯中药,现在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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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