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个田秀芳,院子里还有耿大春夫妇。
王秀罗没想到林思甜嘴巴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田秀芳给轰走了,心里也有些害怕,知道大丫怕是带不走了。
耿大春黑着脸,也是一肚子邪火,他其实不在意能不能把大丫买回去,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稀罕的,没了这家还有下家,但是没有这个丫头片子,他还能想什么办法勾搭上这小寡妇呢?
一个寡妇,还心高气傲的看都不看他一眼,等到时候他想办法把人弄回家了,他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用那种看不起人的眼神看他。
这小寡妇长得实在是漂亮,就算是瞪人也跟勾子似的看的人心痒痒,不行,他说什么也得想个办法把那小寡妇弄回家,从她这儿下不了手,就从她那个贪钱不要脸的老娘身上下手。
他盯着林思甜,目光阴沉的想着。
“看什么看?没听见人家说吗?大丫就在白果村,哪儿也不去,你俩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张贵芬自己家里是两个男娃,大的比大丫大两岁,小的刚三岁,都正是淘气的年纪天天滚得泥蛋子似的。公婆倒是高兴了,她自己却更喜欢林思甜家里白白嫩嫩的闺女,一直也很疼大丫,所以听到原身要把大丫卖了才这么生气。
现在听林思甜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看耿大春两口子就有些没好气,耿大春被个娘们儿给说了,心里更是不痛快,可惜这是白果村,张贵芬可不是他那个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婆娘,他黑着张脸,最后看了林思甜一眼,甩手走了,也没知会王秀罗一声。
王秀罗看他走都要走了,还舍不得似的看着那个小寡妇,不免又在心里骂了一声狐狸精,但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夹着尾巴也赶紧跟了出去。
眼看人都走光了,围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也都走了,快到吃饭的时候了,他们得赶紧回家把这儿发生的事情再跟自己家里人讲讲,庄稼人也就靠这点儿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消息消遣消遣了。
二甜她娘竟然打算背着二甜把大丫卖了,还逼着她缠着贺家那回来探亲的后生,这少说得让他们讨论个四五天,这趟热闹来的不亏。
最后院子里就剩下张贵芬和另一个媳妇,这个媳妇叫党玉珍,跟原身关系一般,跟张贵芬倒是关系不错。
林思甜将两人请进屋,大丫一个人在里面待了半天,看见林思甜带了人进来,先乖巧的喊了人,然后小跑着去了厨房,端来了两个搪瓷缸子,又跑到张贵芬面前递给她,让她喝水。
张贵芬一看大丫这么懂事,立马想起自己家的顺子,比大丫还大两岁,除了吃和玩,啥也不知道,都上学的年纪了,还成天跟着大孩子一起爬树摸鱼滚得跟个泥蛋子似的,哪儿有大丫这姑娘这么讨人喜欢。
“我家顺子要是有大丫一半懂事,我做梦都得笑醒了。”
林思甜也觉得大丫简直太乖了,可一想到原本正应该是调皮受宠的年纪,她为什么会这么乖,心里又忍不住心疼她。
张贵芬显然也想到了,她摸了摸大丫的脑袋,让她先去院子里玩,然后等她出去了,才看着林思甜,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先前不知道你娘的事儿,跟你吵了一架,是我不对,今天也不该说你想卖了大丫,我心直口快惯了,你别往心里去。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沈从军没了,他家里又没爹娘,你带着个孩子不容易,想改嫁是应该的,但你就算是真的想把大丫送养出去,也得找个好人家,她毕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是个姑娘,可以后肯定比儿子贴心,你别害了她,把母女情分断干净了。”
这要是原身,张贵芬的这些话,她不一定愿意听,原身喜欢儿子,大丫要不是个姑娘,原身也不一定这么不喜欢她,这话要是落到原身耳朵里,她肯定会觉得张贵芬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她生了两个儿子。
可林思甜心里却很清楚,张贵芬是真的羡慕原身有大丫这么个女儿,因为原文中大丫被偷偷卖掉之后,她去找原身吵架的时候还说过,早知道她想把大丫卖了,她就把大丫带回去养了,却被原身以为她是在故意嘲讽,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张贵芬家里条件在白果村算顶好的,她人又爽快说话就直,可能不好听,但肯定没坏心思,林思甜不是原身,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更何况她压根没觉得张贵芬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要说贴心,那肯定还是女儿跟娘亲,儿子大了,心思肯定更多得放在老婆身上,况且男孩子天生性子直,心思也肯定不如女孩子细腻贴心。
林思甜扭头看了看站在外面院子里的大丫,她孤零零的蹲在院子里,垂着头手里捏着一片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思甜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穿书,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穿回去,但既然来了,她就得想好要怎么过下去。
上辈子她没恋爱没结婚,爷爷奶奶去世后,除了各自有了新家庭的爸妈,她跟前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亲人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天爷才会安排让她穿进书里。
让无牵无伴的她可以无痛得到大丫这个贴心小棉袄,而有了她的照顾,大丫也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不至于再重复书里凄惨悲凉的结局。
所以从她穿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大丫的亲妈。
林思甜笑了笑,看向张贵芬:“你放心,我今天跟大家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会把大丫送人的,也不打算再嫁了,就我们俩也挺好的。”
张贵芬愣了愣还没说话,党玉珍先忍不住了。
“你说真的啊?不嫁人了?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怎么过啊?”
张贵芬这时才不赞同地看了党玉珍一眼:“女人带着孩子怎么了?男人带着孩子就能过,女人就不行了?妇女能顶半边天,**都说了,怎么就不能过了。”
党玉珍嘟囔一句,“我就是随口说说。”
张贵芬虽然觉得党玉珍的话说的不对,但林思甜不打算嫁人了这事儿,她觉得还是得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过话是这么说,你一个人带孩子总归不方便,要是有公婆帮衬一下还行,不然家里还是得有个顶事的男人,有什么大事也有人可以商量着来。”
林思甜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跟人商量的,也十分庆幸原身没有公婆,以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外人也管不到她头上来。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张贵芬说了,她也是好心,听不听的还得林思甜自己说了算。
她随便应承了几句,也没有反驳。
张贵芬觉得两人吵了一架后,现在再看林思甜倒是很不一样了似的,不过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总之比之前听得进去话了,她心里升起点儿老大姐似的欣慰。
她从前跟林思甜虽然关系还行,但更多的是看她没了男人又带个孩子可怜,就是看在大丫的份上,也得多帮衬着点儿,现在听她说了这些话,心里倒是改观了不少,想着从前让她不喜欢的那些地方,多半都是被她那个钻钱眼儿里的娘逼的,现在跟她娘闹掰了,人看着也讨喜了不少。
“对了,贺家那个贺……贺啥。”
党玉珍接道:“贺铭城。”
“对对,贺铭城,你心里真的没想法了吧?”她看向林思甜,还有些怀疑。
林思甜连连摇头:“真没有了。”
她又不是原身,对贺铭城这个书中男主自然是没有一点儿想法,不仅没有想法,要是可以的话,她以后连他的面都不打算见,原身干得那些事儿还不够丢人吗?她躲他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巴巴地往他跟前凑。
况且她现在只想领着大丫好好过日子,半点也没有再婚的打算,就算贺铭城是个天仙,林思甜这会儿也没工夫多看他一眼。
她说的信誓旦旦,张贵芬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再问什么,眼看天快要黑了,她男人快回来了,她还得回家做饭,也就不跟林思甜多聊了,又嘱咐了她两句,就跟党玉珍一起回了家。
两人绕过林思甜家院子走了一段儿,党玉珍突然开口:“你真信那些事儿都是她娘逼她做的啊?”
这段时间只要贺家那男人一来,林思甜就巴巴的往人跟前凑,又是纳鞋,又是送吃的,大家伙儿可都看见了,要说都是她娘逼的,那这戏未免也做的太真了。
张贵芬却很无所谓:“管她真的假的,她不是都说了嘛,对那个贺铭城已经没有想法了,她说了我就信,反正从以前我就觉得她娘不是什么好人。”
党玉珍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在心里嘀咕了两句,总觉得林思甜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林思甜死不死心的其实也没多大作用,那贺铭城打眼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城里人,看上谁也不可能看上林思甜这么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啊,就算她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人喜欢的是老秦家那个冬青,又不是她。
要她说还是多读点儿书好啊,要是她娘当初也能让她多读两年书就好了,她说不定也能像秦冬青一样,被城里人给看上了呢,党玉珍有些酸溜溜地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