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安静行驶,车上的宋助理默默听着自家boss的电话。
电话挂断后,宋助理忍不住提醒:“商总,其实接下来的会你可以不用参加的。”
商或雍一个眼神扫过去,宋助理立马闭嘴。
但强烈的好奇心让宋助理不怕死的继续说:“商总,这可是您的订婚宴,您怎么不吃个饭再出来?您再日理万机也不能耽误人生大事。”
商或雍闭眼假寐,捏着眉宇,疲惫地说:“我看到他了。”
“谁?”宋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突然明白这个“他”是未来老板娘,观察着商或雍的神色,揣摩道,“那您是不满意?”
“谁说我不满意,”商或雍睁开了眼,眼神一片清明,“不然我为什么把婚期提前到三天后。宋助理,你今天话很多。”
宋助理立马见好就收:“我就是关心总裁您,也对总裁夫人有点点好奇。”
商或雍似笑非笑,眼中闪烁着晦暗莫测的光芒:“我也很好奇。”
宋助理心中莫名一紧,从酒店出来,商或雍的状态就很不对劲,明明进去之前的情绪十分平静,可出来后整个人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暴戾之气。
宋助理不得不怀疑,酒店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这事情还和商或雍的结婚对象有关。
可要说商或雍对结婚对象不满意,也不会那么着急完婚;但要说满意的话,又明显不像。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宋助理只觉得,他家商总的心,堪比海底的微尘。
商或雍此时看上去好像波澜不惊的海面一样平静,实际上内里却是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明明他刚刚收拾完背叛他的苏听禾,把人丢下海喂鲨鱼,之后睡了一觉,却莫名其妙回到了三年前和苏听禾订婚的这一天。
更离谱的是,他在睡梦中得知,这个世界竟然是一本书,书的主角是他二叔的儿子商逸之,他只是个和主角作对的反派,苏听禾则是个一厢情愿喜欢主角,给主角当踏板的炮灰。
所以,苏听禾愿意和他结婚,不过是为了与商逸之里应外合,助商逸之夺得公司的管控大权。
刚才在酒店看到苏听禾的那一刻,他真的萌生了直接掐死苏听禾的冲动,却又凭借着极强的毅力克制住了。
苏听禾现在还不能死,起码不能直接死在他的手上。
不过,重来一世,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的父母还没有因为乘坐苏听禾动过手脚的车去世,他也没有因为信任苏听禾而致使公司损失惨重,才让商逸之钻了空子。而且,苏听禾与商逸之现在还没有确立好联系与计划。
一切的一切都尚在萌芽之中,他正好可以抢占先机,将计就计,亲手送给两人希望,再亲手把两人的希望扼杀,看着两人跳梁小丑一般愤恨绝望。
就看商逸之的主角光环够不够硬,能不能承受得起他的报复。
婚礼突然提前,两人估计也慌了,这婚能不能顺利结成还不好说呢。
而另一边的苏听禾一点也不慌,更多的是忐忑,对于未知的忐忑。
苏听禾什么也不懂,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听其他人对他的安排。
商母下午想带苏听禾去试礼服,苏听禾第一反应是去看苏父的反应。
苏父不反对,甚至还很高兴。
婚事已经谈妥,刚吃完饭,商母就想带苏听禾离开,商父见状也准备离开,苏父赶在两人离开前,试探性地提及:“商董,你看这投资?”
商父:“你放心,等两个孩子结完婚,资金肯定会到位的。”
得到确认的答复,苏父看起来心情很好,“做爸爸那么久,能够看到听禾和商或雍结婚,我很开心和欣慰。”又对苏听禾暗示道:“听禾,听话点,陪陪商阿姨商叔叔。”
苏母轻嗤道:“你开心的是儿子结婚,还是资金到位,只有你自己知道。”
苏父神色未变:“都很开心,你们把商或雍培养的很好,听禾和他结婚,作为家长我很放心。”
商母对苏父横看竖看都不顺眼,针锋相对地回怼:“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得感谢乔珂把我们听禾生的好,如今听禾要成为我们商家人了,我总算能放心了。”
纵使苏父有对不住乔珂的地方,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商母还揪着不放,被忽略了很久的中年美妇曾芷柔实在看不下去了。
“听禾生的好,也得苏家养得好,商太太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孩子呢。”
苏父不管怎么说都是苏听禾的亲生父亲,两家是要结亲的,不是结仇的,闹僵了,恐怕会伤了苏听禾的心。
商母冷哼了声,没再言语。
商父出来打圆场:“做父母的,担心孩子很正常,她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多担待。”
话已至此,没人再继续纠缠,苏父和曾芷柔先回家去,苏母揽着苏听禾的胳膊去了常去的定制服装店。
三天时间太短,专门定制是来不及了,只能从当季高定里挑选适合的礼服修改尺寸。
商父对挑选服装一事很不擅长,商母嫌他碍事,打发他去了公司。
商母带着一个干净漂亮的小男生过来,服装店的工作人员都恭敬地打招呼,但对小男生的身份拿捏不定。
商母喜气洋洋地给众人介绍:“这是我另一个儿子,马上就要和商或雍结婚了,我带他过来挑选新婚礼服。”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纷纷向商母道喜,并向两人推荐合适的礼服。
各式各样的男性礼服堆到眼前,苏听禾看的眼花缭乱,这个世界的服装和他之前世界的服装可谓天壤之别,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挑选,因此一切全凭商母做主。
商母先挑了套白色的礼服让苏听禾去试,苏听禾被工作人员引向试衣间,试衣间里有面镜子。
苏听禾的注意力全部被镜子中的自己吸引过去,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都和之前的自己一模一样,只不过面容看上去比之前的自己略微成熟一点。
苏听禾脱下上衣,锁骨处那颗暗红的小痣依然还在,那是哥儿的朱砂痣。
试衣间外的工作人员等了半天,还不见苏听禾出来,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苏听禾缓过神来,朝外面说:“不需要,谢谢。”
苏听禾学着刚才从模特身上看到的穿法换上礼服,走出来后工作人员都惊呆了,苏听禾简直就像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工作人员帮苏听禾把礼服的边角弄板正,然后带回商母的身边。
商母不是很满意,感觉礼服上的刺绣太繁复,让苏听禾再去试试其他款式。
试了几套过后,商母最终确定了黑白浅灰三套礼服,从正式仪式到敬酒,再到after party一应俱全。
礼服确定好,还要再挑两件领证时穿的白衬衣,苏听禾看上了一套偏中式风格的,这和他之前世界的衣服有点像。
新人自己有想法,商母乐见其成,而且苏听禾穿上后妥妥的谦谦贵公子,商母无比期待两人领证的照片。
商家是服装店的常客,商或雍的尺寸早有记录,裁缝需要给苏听禾量尺寸,量完尺寸,工作人员保证三天后一定会修改好,并预祝新人新婚快乐。
商母喜不自胜,又带着苏听禾去挑选婚戒,鉴于婚后要常戴,款式选择了简约款,内侧刻着苏听禾与商或雍的姓名首字母。
两枚小小的戒指就是两枚重要的信物,苏听禾感觉这个风俗习惯很不错。
商母留苏听禾吃完晚饭,才送回了苏家,临走前,苏听禾恋恋不舍。
来到这个世界后,苏听禾感觉的出来,商母是对他最真心的人。
临上车前,苏听禾思前想后又拐了回去,紧紧拥抱住商母。
商母的心仿佛掺了蜜的糖浆,又甜又暖,“好孩子,等结婚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苏听禾勉强笑笑,对于未来夫君,既期待又害怕。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到了苏家,苏听禾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颗心七上八下。
目前的苏家,苏父只把他当作换取利益的工具人,中年美妇是姨娘扶正,话里话外绵里藏针,帮他逃婚的继弟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苏家的厅堂里,三人都在等着他。
今日打过照面的继弟站起身,很激动地说:“哥,你回来了。”
苏听禾点头,和三人打过招呼,顺势坐在沙发一角。
从订婚宴开始,苏听禾就分外乖巧,苏父的眉头不再聚拢到一起,语气也和缓下来:“礼服确定了吗?”
苏听禾继续点头,把下午做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番。
苏父很满意,“你能顺利结婚,我对你妈妈也算有交代了。这几天,你哪也不准去,就待在家里,安安心心准备结婚。”
苏听禾低眉顺眼,无比乖巧:“嗯。”
继弟冲着苏父撒娇:“爸,你对哥哥别那么凶嘛,哥哥现在已经明白了你的苦心,他肯定会安心结婚的。”
和对苏听禾严肃的表情不一样,苏父笑吟吟地看着继弟:“还是我们清越懂事,他要能有你一半听话,我都省心了。”
“清越从小就乖,”曾芷柔温柔地摸了摸苏清越的头,看着苏父说,“听禾现在不也长大了吗,你就放心吧。”
一家三口父慈子孝,显得苏听禾仿佛是个外人。
苏听禾想要回房间,却不知道房间在哪,只能尴尬地坐在那儿。
一家三口温情完了,苏清越开了口:“爸,哥哥眼瞅就要结婚,我和哥哥见面的机会就变少了,我想和哥哥说会悄悄话,就不陪你了。”
苏父:“好好好,你们哥俩说会话吧。”正好他这小儿子还可以劝劝苏听禾。
苏听禾正愁找不到房间在哪,苏清越就跳了出来,苏听禾立马接话:“那我们去房间说吧。”
苏听禾跟着苏清越去了自己房间,房间在二楼,四四方方,室内空间比之他曾经住的差不多,却不像他之前一样有单独的庭院,所以略显拥挤。
房间的门刚刚关上,苏清越就生气地质问道:“哥,今天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走呢?”
苏听禾解释说:“我太虚弱了,刚走没几步就被那两个人抓住了。”
苏清越脸上露出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恼恨的表情,“那哥哥以后再想逃跑,可就难了。今天这个机会,是我替你谋划好久的,就这样被你白白浪费了。”
苏听禾想了想,说:“我觉得和商家结婚也很好。”
“什么!”苏清越不可置信地盯着苏听禾,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
曾芷柔在外面叫喊道:“苏清越,你快点出来。”
苏清越不甘心地看着苏听禾,对苏听禾撂下一句,“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然后,苏清越气冲冲的离开了。
曾芷柔把苏清越拽到他的房间,对苏清越耳提面令:“你不要撺掇他逃婚,替婚的事你想都别想。今天这一出,要不是我帮你遮掩,被你爸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你。”
苏清越不服气:“凭什么我不能替婚,商家那么厉害,苏听禾他配吗。”
曾芷柔:“他配不配的不用你管,但是商家点名要的是苏听禾,不是你。要是因为你从中捣乱,坏了你爸的这笔投资款,别说你爸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
苏清越还是不服气:“妈,我才是你亲儿子!他苏听禾那早死的妈,不就是和商或雍的妈是闺蜜吗,除了这一点,苏听禾他样样不如我,我就是看不惯他过的比我好。”
曾芷柔安抚道:“你看不惯,我就看的惯吗。但是那个小兔崽子一走,苏家可就全都是你的了。反正你爸也不喜欢苏听禾,你要做的是讨你爸的欢心。”
苏清越想了想确实如此,但一想到苏听禾嫁进商家,就不甘心。
“你傻呀!”曾芷柔戳了戳苏清越的脑袋,“你不是说他心里有其他人吗,就冲着他这又闹绝食,又闹割腕的样子,他这婚能不能顺利结,结婚之后能过成什么样子,可都是个问题。万一要是苏听禾给商家戴了绿帽子,被闹出来,你觉得商家会放过他。”
苏清越脑子终于转了过来,和曾芷柔相视一笑,突然心里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