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夫妇日常 第9章 第 9 章

长公主脸色一沉，瞬间又恢复正常，故意数落：“这个瑶光，越发的没个规矩了！日后可不敢再请她来了！”

在场的夫人都是人精，瑶光公主脾气骄纵，她们避之不及，且人家姑侄两人吵架，说不准哪天就和好了，到时候倒霉还不是他们。

长公主也未再计较，转头寻郑氏说话：“这可真是缘分，没想到你我竟会有一日成为亲家，难为你将女儿养的那么好，如今就要便宜我家那个泼猴了！”

郑氏平日里在家中派头十足，这会子却不敢说话，干干的笑了一声，她到现在都没怎么转过弯来，十三娘怎么就跟裴三郎扯上关系了？

十九娘见她这样，忍不住叹气，怪道阿兄不信任阿娘，平时没话都要说几句，这会子该她说，又说不出来了。

“长公主，我阿姐不仅生的好，性子也好，与裴郎君一处，就跟戏里说的那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郑氏被她吓了一跳，想要呵斥她别乱说，碍于长公主在，憋了回去，“公主见笑了，她小孩子家家，就爱乱说。”

“我听着她说的对，你瞧瞧，这两人站一处，可不正是画里的金童玉女！”长公主一面说，一面指着十三娘与裴玠，郑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他二人俱是生的容颜绝色，一个人娇弱可怜，一人清冷高大，单这么看，真正是极为般配，任是她也跳不出刺来！

郑氏越看，越觉一股气涌上胸口，这下可算是如了她的意了！阿郎若是知道这门亲事，怕不是上赶着也要将十三娘送来，五郎在他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五郎那边，虽没过明面，但她也是默许了，如今还得想想，要如何与他说才是，他是个混不吝的，若是闹将出来，裴郑两家都不好看，到时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十三娘一眼就看穿郑氏的心思，却是懒得管，郑五的事，也该给她些教训，且有郑家在，不会让他闹得太难看，那个玉州郎，才是真的变数。

若今日是卢九，她也不必忧心，自能哄骗过去，但裴玠不同，她不了解这个人，也不敢说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已经将瑶光得罪死了，若失了这门亲，瑶光不会让她活下来，不奢望能一直瞒着他，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圣上是个明君，不会由着瑶光公主胡闹，别担心。”裴玠见她低头沉思，忽然开口。

十三娘思绪一顿，仰面看去，一时不敢确定，裴玠是在安抚她吗？

略一沉吟，提议道：“裴郎君，我是在想，你今日所为，全因为了替我解围，大恩大德，无以回报，更不敢玷污郎君，郎君若是愿意，可派人送我去江州，婚约之事，可推说是八字不合，绝不会让郎君的声誉受损。”

“你是真的想走，还是在以退为进，试探我是否真心？”裴玠问道。

十三娘一怔，不想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半晌，“郎君虽好，但齐大非偶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你怕了？”裴玠没回她的话，反问一句。

十三娘点头，毫不犹豫，裴玠低声笑了笑，“你与杨翁倒是有几分相似，”

十三娘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惊讶道：“裴郎君识的我祖父？”

她出生时，祖父已经去世三年，以裴玠的年龄，当时也不过两三岁，不太可能与祖父相识才对。

裴玠道：“虽未见过，却有神交，我幼时常读你祖父做的《农商论》，甚是佩服他的见解，又碰巧看过他留下的一些手笺，对他脾性推知一二，我想，他若还在世，你今日必不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十三娘听着，不由自主生出一股酸涩，祖父若是还在，杨家必不会是今日这般情景，她也不必为了一门婚事，战战兢兢，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今日若非裴玠站了出来，这会子，她怕是已经进了海风寺，他是君子，而她不是，她只是想安安稳稳活着。

“裴郎君，祖父若是知道有人这般记着他，必定十分欢喜，如此就已经够了，你不必为此担上责任，郎君值得更好的女郎相配！”

裴玠道：“十三娘真的以为，与我定亲，是好事吗？”

十三娘一顿，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别人或许是好事，对她来说，却并非如此，且不说瑶光公主那边想要她的命，便是她能顺利嫁进去，以她的家世，在裴家哪里有地位可言，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裴郎君貌比潘安，又才高八斗，上京城中的小娘子，莫不想嫁与郎君，能与郎君定亲，自然是旁人求不来的好事！”

“撒谎，你分明不是这么想的！”裴玠拆穿她，“你与旁人定亲，或许不及我家世外貌，但却不会有生命危险，与我定亲，却是要危险的多。”

“今日之事，也并非十三娘拖累我，而是我连累了十三娘才是！十三娘想走，也是人之常情！”

“裴郎君，我没有......”十三娘张口想解释，裴玠忽然打断她：“叫我三郎！”

十三娘自然是叫不出口，瞪着眼望着他，后知后觉，裴玠这话，是在反驳她那句齐大非偶吗？

裴玠垂眸，被她那双黑亮的眼睛晃了晃神，不着声色的别过眼去，“江州不是个好去处，瑶光心思狭隘，中宫又甚是宠她，就算你去了江州，她也未必会放过你！”

“你安心待在家中，过几日，我就让媒人上门，若有事，让人来裴家找我，我自然会替你解决，不要多心！”

裴玠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清冷，语气确实难见的柔和，许是怕她吓到了，才故意多说了一句。

十三娘知道这会不宜再说其他，点了点头，她是不是能试着相信裴玠呢？

两人这边低声说着话，不曾注意，一侧的众人不知何时都看向他们！

“瞧这两人亲昵的！”长公主揶揄一声。

十三娘一怔，方惊觉两人靠的太近了些，不由红了脸，忙于裴玠拉开距离。

长公主见状，看了眼裴玠，见他也别过脸去，好笑道：“我们还是先走吧，可别再打扰他们这对小鸳鸯了！”

其他人晓得今日这出戏，该落幕了，不好再留，众人转身要走，独郑十一立在原地不动。

“十一妹，你在看什么？”郑九娘发现她没动，忙扯了扯她的衣角，朝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是裴玠与十三娘，一时也明白过来，“快走吧，十三娘也不容易，幸好遇到了裴郎君，不然今日怕是就没命了！”

郑十一瞪了她一眼，一把甩开她的手，快步走到裴玠面前，直直望着他，“三郎，你是真心要娶她，还是权宜之计？”

“郑娘子，我与你并不相熟，还是唤我裴郎君的好！”裴玠表情淡漠，眼里有些不耐烦，“至于我与十三娘的事，并非权宜之计，自然是真心求娶。”

郑十一面色一白，踉跄一步，恨恨看了眼十三娘，“三郎，你可知她已经与......”

“十一，你在做什么？”李氏呵斥一声，她是郑十一母亲，如今郑家的主母，“九娘，还不快把十一拉回来！”

郑九娘慌忙点头，急急上前，拉了把郑十一，“十一妹，快走吧，长公主与三婶在等着我们呢！”

郑十一冷冷甩开她的手，“哼，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与郑五的说亲的事，迟早也会被人知道，难不成到时候让别人说，杨家一家女儿许了裴郑两家吗？”

李氏面色一青，亲自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好好的小娘子，吃多了酒，怎么开始浑说起来，快与我回去！”

郑十一敢甩开郑九，却不敢对李氏这样，神情恹恹的站着，并不后悔方才之言，她为了裴玠什么都肯做，甚至不惜与瑶光合谋，陷害崔八娘，却让杨十三得了个便宜，她怎么能甘心！

郑氏那边更是吓得面色发白，急忙解释：“这十一娘是喝多了，我们十三娘，可从没定过亲，这样的话，怎么能瞎说呢！”

长公主将众人的神色看了个遍，停在十三娘身上，见她面带娇容，不似慌张的神情，而一侧站着的裴玠神色淡淡，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笑呵呵道：“小孩子家家，喝多了酒，胡说也是有的，既然这样，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既是长公主的话，这事也定了性了，李氏脸色难看拉着郑十一走了，郑九娘匆匆忙忙跟了上去，郑家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再留，纷纷告辞离开，只剩郑氏一人，白着脸，站在长公主身边，一时气十三娘惹事，一时又恨郑十一多嘴。

“好了好了，这下可真是该走了，这一圈走下来，酒气可全都散了！”长公主又喊裴七娘来，“你四妹今日身子不舒服，你带这些小娘子们回暖阁去，务必替我招待好了！”

她说着，忽然笑了笑，看向裴玠两人，“至于十三娘，就由三郎你负责照顾了，可要记得一会送十三娘回去，千万别忘了！”

这语气揶揄，十三娘不由低了头，裴玠却是无妨，“五婶放心。”

长公主只笑笑，却没在说什么，领着一群人离开，裴七娘见状，也领着人匆匆离去。

一时只剩下十三娘与裴玠留在原地，十三娘犹豫道：“裴郎君，郑娘子说的并非是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