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若隐为了向夏鱼证明她绝无谋财害命的意思,早上还不到七点就起了床。
经过一晚的安睡,她忽然明白了过来,夏鱼根本不是在意她自己的命,她会出现在江怀宁房门口就是因为担心江怀宁,主动要把找阴差的话揽下来也是因为担心江怀宁,就算召唤阴差会费力也不太可能要命。
夏鱼是不想江怀宁拖着病躯劳累。
哪怕她口口声声说着讨厌江怀宁,她们也有着比旁人更深的感情。
比如她这样的人。
鱼若隐刚刚迈进浴室洗漱,门外就响起沉重的敲门声:“喂,易碎品,醒了还不出来。”
夏鱼的声音隔着门穿了进来,鱼若隐被吓得把牙膏沫吞进去了一点。
她猛咳两声,喉咙闷痛的感觉让她一下想起了江怀宁。
光是止不住的咳嗽应该就已经很难受了,更别说还在咳血了,昨晚还耐着性子给她和何美阶说了那么多。
鱼若隐自省起自己,门外催促的声音更大了:“喂,易碎品!”
“来了。”鱼若隐应了声,敲门的声音就消失了。
鱼若隐走出了浴室,匆匆换过衣服,拉开了房门。
门外又哪里有什么夏鱼,只有一个红木人。
木人跟夏鱼有三分相像,能够看得出是照着夏鱼的模样雕刻的,但做工并不精细,很是粗糙,尤其是头发部分只雕琢出寥寥几笔,看着很是敷衍,也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鱼若隐观察红木人,红木人也在观察鱼若隐,它突然张开口:“易碎品,下楼!”
夏鱼的声音突然从红木人嘴巴里冒了出来,鱼若隐被吓得退回了房间里。
红木人渐渐有些不耐心,四肢开始剧烈颤动:“下楼下楼!”
鱼若隐急忙绕开红木人,朝着楼下冲去。
在快靠近楼梯口的时候,鱼若隐朝后看了眼,红木人在完全它的使命后竟是逐渐溃散,在极短的时间化作一团红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鱼若隐大概明白了,这红木人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夏鱼灵气所化。
灵气还真是足够神奇,只可惜她空有一身灵气,却不太会用。
对了!
鱼若隐突然把江怀宁的话想了起来,连忙折返回房间,在自己的行李里翻到了一把剪刀揣进袖子里才往楼下走。
既然江怀宁说握着,这些物件就能伤鬼了。
那握得越久,物件的威力说不定会越大。
当然也不一定,可能还是要取决于物件本身的威力,那这样一来的话,还是油锯更能让她安心一点。
鱼若隐低头看了眼,她记得江怀宁说这个赤阳鼓能够装些东西的。
她心念微微一动,揣进袖子里的剪刀就被收了进去。
鱼若隐摩挲着赤阳鼓,越发觉得这是件宝贝。
鱼若隐还没完全走下楼先闻到了一股酒味,不用想也知道夏鱼又在喝酒了。
果然,一下楼就看到了将自己埋在空酒瓶子里的夏鱼。
夏鱼听到动静,敷衍地抬了抬眼皮:“易碎品,你很慢。”
“抱歉。”鱼若隐乖乖道了歉,这才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不知道。”
“那声音……”
“我的分身在你房门外叫了一夜,确保你一醒来就能听到我的声音。”夏鱼抱着酒瓶,递过来一个笑脸:“不必谢我。”
鱼若隐一点也不想谢夏鱼,她只觉得夏鱼无聊到了顶点,同时还有些困惑。
她坐到了夏鱼对面:“她叫了一夜,我为什么没被吵醒 ?”
“她的声音不会入梦。”
“原来是这样。”
那夏鱼还挺有道德的,没有吵她休息。
鱼若隐心中刚刚涌起这样的想法,一下又想到了别处:“如果我半夜起来了,岂不是没办法再睡了。”
夏鱼耸耸肩:“你半夜醒了吗?”
“没有。”鱼若隐诚实地答道。
可能是因为收拾的整洁舒适,还有股淡香的房间远胜她以前有些潮湿的居住环境,虽然见了鬼,但她昨晚休息得非常好,甚至好过跟江怀宁同睡的那晚。
江怀宁。
鱼若隐一下想到了江怀宁不太好的身体。
这样病着的人应该很容易晚上惊醒,还很有可能疼醒吧。
“可是宁阿姨……”
夏鱼没给她机会心疼江怀宁,她环抱住酒瓶,双掌轻轻拍动:“要是能扰了她休息,那可太好了。”
光是听语气,夏鱼应该是兴奋的,可是那张脸一点笑意都没有。
鱼若隐不是多事的人,可她还是没忍住掺和进夏鱼和江怀宁的事:“夏鱼,你真的讨厌宁阿姨吗?”
“当然。”夏鱼答得毫不犹豫,微红的脸竟是有些惨败:“你如果问她,她最讨厌应该也是我。”
“不,不是的。”鱼若隐想也没想就替江怀宁否认了这件事。
她没忘记江怀宁昨晚问她能不能别讨厌她时,还让她别讨厌夏鱼。
江怀宁都不希望她一个外人讨厌夏鱼,她自己又怎么会讨厌夏鱼呢?
鱼若隐觉得夏鱼和江怀宁之间有误会,只是夏鱼不会给她解决误会的机会,她抱着酒瓶站了起来:“喂,准备好没,我要找鬼差过来了。”
“等等!”
鱼若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再次把剪刀拿出,手心握着剪刀握柄,推着刀身缩进衣袖里方才觉得心安一点:“可,可以了。”
夏鱼瞥见了她的小动作,不屑地笑了笑:“你准备拿这把小剪刀打阴差,好歹拿个锋利点的东西 ,不然有震慑力些的也行,这还不如你那把油锯。”
不如油锯。
鱼若隐记住了,只是她现在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夏鱼没有给她再去拿其他物件的机会,她从怀里掏出一块跟江怀宁昨晚那块外形极其相似的黑玉牌,扔了出去。
黑玉牌定在了半空中,夏鱼灌了口酒,猛地朝着黑玉牌喷出:“来!”
随着话音落下,黑玉牌突然烧了起来。
赤红色的火焰将黑玉牌完全包裹,越烧越凶猛,怪异的是任凭火焰烧得如何旺盛,旁边的桌椅仍旧完好无损。
“咳咳咳。”随着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来,一团黑雾从黑玉牌里滚了出来。
随着黑雾出现,火焰也慢慢消失了。
黑雾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幻化成人形,鱼若隐睁着眼看了好久,才勉强辨认清楚那是个黑发红眼的美人,只是她的脸被烧黑了一片 ,张开的口里有源源不断的黑灰冒出,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疯子。
红眼美人也发现了这点,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失控地尖叫:“夏鱼!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用灵火召唤我!”
“哦,可我灵力本源是火。”
美人更抓狂了:“我不喜欢夏天!”
她喊完还觉得不够,紧跟着补了句:“春天也不喜欢!”
“陆情真,闭嘴。”
陆情真哼唧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掏出块黑花布在脸上擦了擦,慢慢露出原本惨白的肌肤,还有画在左脸上的几簇蓝焰:“虽然你的灵力本源是火,但你也可以学学秋落,每次先问问我有没有空再召唤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再来,更何况我万一在忙呢。”
“呵,你是冥府派来监视我们四灵店的,我们找你,你还能没空。”
“什么监视不监视的,说的那么难听,我是冥府和四灵店合作的重要桥梁,你尊重一下我 。”
夏鱼坐了回去,翘着腿,喝着酒:“我不是秋落,没兴趣做多余的事。”
“怎么就多余了。”陆情真不太服气,她气势汹汹地坐到了夏鱼对面:“你看秋落,不仅是你们四个当中最强大的一个,还是最温柔的一个,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夏鱼有明显的愣神,久久才回过神:“她命好。”
“这叫什么话,你们四灵不都一个命格。”
陆情真不太满意夏鱼的回答,但夏鱼显然不想跟她聊下去了,她指了指不断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鱼若隐:“我们店的新员工有话问你。”
“新员工?”陆情真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你们店还能有新人?茅山术士?还是佛门天才?捉妖师? ”
她目光转到了鱼若隐身上,满眼探究。
鱼若隐本来是慌张的,现在变成了不好意思,她缩了缩脑袋:“我,我都不是。”
她有些自卑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夏鱼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陆情真:“江怀宁想招新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冥府管了。”
“我没说要管。”陆情真捂住脚踝,横了眼夏鱼:“那你们问我话,按照做生意的规矩也该帮我点小忙吧。”
“做梦。”
夏鱼坚决的语气让陆情真垮了脸,她余光瞥见鱼若隐,一下又兴奋起来:“小妹妹,你怎么说?”
“我?”鱼若隐摇摇头:“我应该帮不上忙。”
陆情真更加亢奋了:“不要紧的,只要你愿意帮忙,你老板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她在打江怀宁的主意。
夏鱼又踢过去一脚,直接踢断了陆情真坐着的椅子:“四灵的职责是掌管四季,可不是给冥府收拾烂摊子。”
“这叫什么话,我们冥府可没惹过乱子。”陆情真看着跟四灵店关系很亲近,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四灵店,也乐于将冥府的事跟她们分享:“要是灵魂的事,我也不至于求你们,是僵尸。”
听到是僵尸,就连夏鱼都来了点兴致。
陆情真便继续往后说:“真是怪了,自从盗墓门衰败以后就很少能见到什么厉害僵尸了,这两天崇市一下出现了两只玉尸,搞得阴阳界人心惶惶的,茅山平壶山已经有前辈出山了,赶尸门的和庄家人也行动了,不过这个级别的僵尸上次出现还是四千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这些传人都没接触过玉尸,我想着你们搭把手能减少些伤亡,毕竟你们对付玉尸有经验。”
“吵死了。”刚刚还竖耳倾听的夏鱼,在陆情真提到四千多年前的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想让陆情真闭嘴,楼梯那却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咳嗽声。
江怀宁不止何时下来了,她问陆情真:“确定是玉尸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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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