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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的近，就越是能闻到旁边那个人身上的香味。
关时昔捏着苗念的胳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好像令她在意的另一个人并不存在。
苗念听见关时昔的声音有些惊讶，但当看见后面跟过来的两人时，她了然道：“你也和朋友出来玩？”
也。
朋友。
关时昔牵动了下嘴角，目光终于落在了在场的第三个人身上。
她长得真温柔。
毫无攻击性的五官，单眼皮、高鼻梁，白皙的皮肤即便有了细纹，却给她多增添了时光的韵味。然而当她浅笑着看关时昔时，却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孩子。
被那眼神里莫名的意味刺痛，关时昔下意识地去寻找苗念眼睛，却发现苗念并未看她，而是朝着女人介绍：“这是我妹妹，关时昔。”
“上次见过了。”女人冲她小小地摆手，微微歪头，披着的发丝落到胸前，更显得她有温柔女人的味道，“你好，我是你姐姐的同事，我叫穆雨石。”
苗念惊讶：“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就前两周的事。那天不是跟客户打攻坚战嘛，你喝醉了，是你妹妹来接的你。”穆雨石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掠过关时昔紧紧扣住还不肯放的手，低笑，“当时我还在想，不愧是姐妹，都长得这么漂亮。”
关时昔略微蹙眉，从记忆里挖出来那天的场景，果然在背景里找到了穆雨石的影子。
灯火荧荧的夜晚，潮来潮往的门口，名为穆雨石的女人蹲在苗念的身旁，关切照看。
很是温馨。
只是关时昔当时满心满眼只有苗念，没有分给旁人半点眼神，直接接替了穆雨石的位置，却并未记住她的存在。
今天是关时昔第一次正面的认识穆雨石。
苗念拍了拍关时昔的手背，示意她松开，又对穆雨石说：“别看小昔漂亮，但她可不是像我一样的花瓶。她比我聪明多了。”
穆雨石含笑：“听说妹妹是在X大读书？真是个有前途的孩子。”
孩子。
第二次了。
关时昔垂头盯着苗念的脸，低声说：“你不是花瓶。”
她没有接穆雨石的话。
苗念穿平底鞋不过一米六，但关时昔裸高就有一七五，高了苗念大半个头，所以她跟苗念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低头，再低头，她想要看清苗念的表情。
于是从侧面看去，关时昔这块坚不可摧的刀刃，配合着她对苗念的言语，竟也变得有些温柔。
苗念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目光定定的关时昔。
穆雨石眼神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神情变得若有所思，她主动道：“不说其他的了。既然妹妹也出来玩，我们正好要吃饭，不如一起？”
梁玉和林宣阁坐下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对于大三的学生而言，职场并不是那么遥远，却也没触手可及到这份上。
两个成熟的大姐姐就坐在她们对面闲聊，言谈间充满了靠谱大人的运筹帷幄，听得她们两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从泰式菜变成烤肉，梁玉和林宣阁倒是没意见，只是不知道对其他人——尤其是关时昔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了。
遇见苗念之后的异样，可都被两人看在眼里。
坐下之后，关时昔就去给苗念借充电宝了。趁她不在，梁玉听见苗念撑着脑袋，主动问：“你们是小昔的室友？”
姐姐点名，梁玉连忙答道：“对对对，是室友。”
“小昔平常好相处吗？没有难为你们吧。她从小被我惯坏了，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不用给我面子，该说就说。”
梁玉不知道这位“苗念姐姐”到底是了解还是不了解关时昔在学校的状态，被惯坏？关时昔可一点也不像被惯坏的样子。
梁玉说：“哪有，时昔特别好，人美心善，昨天还给我划了期末重点，要知道她划的重点在外面可是一份难求。”
苗念脸上的笑意加深：“哦？是么。”
梁玉连连点头，见苗念感兴趣，便口若悬河地开始给苗念介绍关时昔在学校里的丰功伟绩，从绩点到奖学金，从老师的交口称赞到体育全能。
在梁玉嘴里，关时昔似乎千好万好，一丁点缺憾都没有。
直到桌面上咔哒一声，橘黄色的充电宝放在了苗念面前，关时昔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
苗念笑吟吟的：“说你啊。原来我们小昔这么厉害。”
关时昔僵了一下，她坐下来，位置正好是跟苗念面对面，却垂眸不敢对视：“……也没什么，挺正常的。”
“你平常什么都不跟我讲，我哪里知道正不正常？”苗念用筷子戳着蘸碟，“该骄傲就骄傲，你可是我苗念的妹妹。要知道以后上班了，工作能力不重要，会吹牛才重要。”
妹妹两个字被加了重音。
梁玉和林宣阁对视一眼，隐约觉得这姐妹俩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却又看不出哪里奇怪。
关时昔没说话，她把充电宝给苗念后，就坐在位置上看盘子底下垫的传单，看得颇为认真，好像上面的字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能让她不想抬头。
一直当听众的穆雨石却在此刻突然将话头转向梁玉和林宣阁：“两位小同学，你们都是独生女吗？”
梁玉说：“我是。”
林宣阁说：“我家里还有个小十岁的妹妹。”
穆雨石笑着说：“挺巧，那我们这桌就有四个人不是独生了。我也有个妹妹，她只比我小一岁，也工作了好多年。现在有了男朋友，都不跟我这个姐姐亲了。”
梁玉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本能地接话：“虽然我没有妹妹，但以我的观察，姐妹之间也不可能亲一辈子，总有要分开的时候。等以后都有自己的家庭了，也是好事。”
“对啊，肯定是好事，只是多少还会舍不得吧，以前亲密无间的时候多好。”穆雨石说。
关时昔突然将杯子放在桌面上，举手喊服务员：“我们这桌没水了，能加个水吗。”
苗念拿起水壶：“在我这儿，我给你添。”
关时昔没动。
场面一时寂静。
剩下的三人不知为何都不约而同地在此刻选择沉默。
苗念表情很淡，她晃了晃水壶：“拿过来。”
又僵持了几秒，关时昔还是将水杯推了过去。
拦住杯子，手腕一抬，茶水渐满，苗念将满满当当的一杯水又推了回去：“别喝多了，等会儿还等着吃肉呢。”
关时昔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阴影打在眼睛下方，然后嗯了一声，端起水杯嘬了一口就放下。
……竟然有些乖。
苗念恍神了一息，但很快回神就看向了梁玉：“最近不是期末么，课业重不重？”
梁玉答：“还好，有时昔在，我们期末没怕过。”
苗念牵起嘴角，似是要笑，却最终抹平了那些微的弧度，变得感慨：“真好。”
真好什么，她也没说。
关时昔却在此时抬眼，灰蒙蒙的眼睛里好像会说话，也想替苗念说话。但苗念知道，那是关时昔自带的，她无论看什么都这样，深情，神秘，且危险。
关时昔什么都不会说，她总是沉默。
穆雨石笑着说：“听到期末才发现，原来我们离校园生活已经好远了。”
苗念附和：“感觉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肉恰好在这时上来了，气氛逐渐正常。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聊起工作、学业，却默契地不再提什么姐妹的话题，只有关时昔一如既往的寡言。
她给苗念烤肉，然后夹到对方的盘子里，让苗念的盘子永远没空过。
盯着苗念一口口吃掉她亲手做的东西时，关时昔脑子里不断回响的却是那句“真好”，她听懂了苗念的遗憾和羡慕。
苗念这么聪明，如果当年选择跟了她的母亲，好好学习，会不会也能上个名校？
可是，那样的苗念，也遇不上关岭了吧？
手臂一痛，关时昔骤然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贴上了烤炉，那一块皮肤都变得通红。
关时昔下意识去看苗念。
苗念正在和穆雨石说些什么，表情懒懒的，筷子有一夹没一夹，她不停地点头，脖子上关时昔送的项链亮晶晶地闪——只是她的眼神不在关时昔这里，没有发现她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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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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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