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红,好久不见呀,有没有想姐姐呀?”黎挽苪捏着小粉红的脸颊,轻轻摇晃。
“我当然想黎姐姐啦,”小粉红一下扑入黎挽苪的怀抱。
“那哥哥是你家大人新收的傀儡嘛?”黎挽苪像变戏法似的,凭空捏出糖来,逗得小粉红破涕为笑。
“不是的,哥哥受伤了,在谛听院修养,他不愿做大人的傀儡,”小粉红一下将方才黎念的话抛在脑后,剥开油纸,便把糖塞进嘴里。
黎挽苪挑眉,的确,前面的男人身上有股凡人的气息,不是尸体,她目光转向搀扶着男人的黎念。
两人一高一低,从后面看略显登对。
昏暗的暮霭渐渐落下,天边由黄晕逐渐转外蓝调,已经有些暗沉下来了。
是入夜了,魂忌岭工作会繁忙许多。
茶室内。
两人面对面落座。
“阿姐,这次我来,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怎么了?”
“有白泽的消息了,”
闻言,黎念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光。
白泽兽,是她的坐骑,也唤做谛听,这座庭院之所以叫作谛听院,也是为了纪念它。
黎念被贬下凡时,它因为气恼阻拦,不慎咬伤了战神,被战神斩杀。
犯了大错的它也失了位列仙班的资格,进入了凡间轮回。
所以在她被惩罚最后的日子里,她还想顺便在凡间寻一寻白泽兽的转世,盼它寻到好人家。
这样她才能放心地忘却所有,重新位列仙班。
“白泽本该入轮回,但不知为何它的灵气突然出现在了梧州城,此事引起了天庭众仙的注意,白泽虽为瑞兽,但庞大无比,恐怕会扰乱人间秩序,”
“原来如此,我会在梧州城附近探寻一番,”黎念颔首,“阿妹,我可否求你办件事,”
“阿姐但说无妨,”
“可否请魂忌岭的画师为我画一幅白泽的画像,”黎念薄唇轻启。
她已经一万年未见过白泽兽了,只记得毛茸茸的触感,但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
“这点小事,自是没问题的,”
“时间不早了,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黎念望着天色。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竟这么晚了!”黎挽苪一拍脑袋,将兜里的一骨碌东西都抖落出来。
“这是爹爹吩咐我给你带的,这是大哥……这是二姐……”黎挽苪碎碎念道。
十殿阎王,分管地狱十殿,平日他们都以兄弟姐妹互称。
因黎念被惩戒入凡间,不得回归魂忌岭,也不得上天界,一年唯有一次与亲人见面的机会,故各殿阎王都托付妹妹给她带东西。
“好啦好啦快去吧,平日在职少分心,认真点,”黎念无奈地看着她清点东西。
“那我就走啦,”黎挽苪眨巴着双眼,站起身,不舍的目光落在黎念身上,欲转身。
“慢着,”黎念又唤了一句。
“你看你身后是什么,”黎念嘴角衔笑,带着宠溺。
黎挽苪转身一看,一个花季少女站在自己身后,扎着两个小编,怯生生地望着二人,黎挽苪讶然,“这是……”
“你把她带回去,人间的美食,她会做个七八成,”这傀儡是黎念特意用上好的藤萝木与其他无常换来的,是具有上等天赋的厨娘。
黎挽苪就馋凡间的菜。
“当真?”黎挽苪两眼放光,一把抱住了黎念,“谢谢阿姐!”
“那我真走啦!”
少女化作一缕光由窗缝间流出。
桌上的茶很快便凉了,没有人注意到窗边的两个少女忽然少了一个,只留下黎念坐在窗边。
静寂的林中,唯有风掠过时沙沙的响声,显得愈发空洞平静。
她叹息,或许与亲人离别,也是她所要受的惩罚之一。
......
周围的水温逐渐升高,谢殷单手将木勺中的水倒入桶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草药味,这是大夫开的药浴方子。
正当他准备下水时,猛然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手不便褪去衣物。
谢殷抿唇,捏住木桶边缘,喊了声,“彪叔,”
门外安静,没有人回应。
谢殷望了眼桶中的水,皱着眉用左手扯开腰间细带,将右侧肩头的外裳褪下,衣物挂在骨折的手臂上,牵扯到断裂处。
顷刻间,痛意从断裂处传来,他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谢殷?”黎念路过他房门,听见他喊了一声阿彪,却没了后文。
“阿彪休息了,你有何事?”
门内没人回应。
此时已是深夜,门缝里露出淡淡的草药味。
黎念很快想到他在药浴,莫不是行动不便?
“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手臂上的痛直达头皮,谢殷咬牙,没注意到外面有人说话,发现门被推开时,甚至没来得及拉起衣裳。
“你......”谢殷皱眉,背过身去,单手撑着木桶,健臂慌乱地拉起自己落下的衣裳。
“你要帮忙么?”
面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一边的外裳落下,露出精瘦的脊背,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本束起的头发落下来,披在肩上。
忽略有些大的骨架,从背面看去,便是个正要入浴的美人。
“谢殷?”见他不说话,黎念又上前一步,点了点他的肩膀,“你手不是不便么?”
“不,不用,”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手指轻点,他便缩了一下肩膀。
黎念止住手,她倒是不甚在意这些男女大防,裸着的尸体她也不是未曾见过。
他一个男子,慌什么?
话罢,谢殷又扯了一下衣裳,却牵扯到断裂处,他倒吸一口凉气,面容煞白,冷汗爬了满背。
“你没事吧?”黎念无奈,上前一步,搀扶住他。
从敞开的衣领望去,可见他胸口处狰狞的刀伤,骨折的手臂被大夫包扎起来固定住,动弹不得,但稍一牵扯,便疼得他满头大汗。
谢殷疼得没有力气推开她,红晕从脖颈弥漫到耳根,还是嘴硬道:“我没事,”
“别逞强了,”黎念清冷的嗓音如同泉水一般清澈,“若是再受伤,你这手可就接不回来了,我可不想再给你请大夫了,”
“我,我会把诊金和医药费还给你的,”谢殷皱眉道。
她可不差这点钱。
黎念还赶着去寻今夜的死者魂魄,没有时间与他解释,她皱着眉环绕过他的腰。
“你......”谢殷怔住,女人的脑袋一下靠近自己的胸膛,青丝带着淡淡的清茶香,微微拂过他半露在外的胸膛。
她纤细的藕臂绕过自己的腰间,扯下半挂的腰带,腰带落地,外裳登时彻底敞开。
心跳声如击鼓般强烈,他浑身被女人的馨香所包裹,谢殷喉结滚动,顿觉有些口干舌燥。
黎念比他稍矮,她微微踮脚,攀上他的肩膀,褪去健臂那一侧的外裳。
谢殷飘忽的眼神扫过她的目光,如雪水般清澈干净,不带一丝别的东西,就好像单纯只是在帮他,仅此而已。
倒是他,为何不敢正眼看她。
心底的疑问伴随着心跳声被谢殷咽下,他抬手,摁住黎念的手 ,哑声道,“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
男人的掌心炙热,环绕在她手腕上,黎念的动作顿住。
她本来就只打算帮他脱掉上衣。
她微微颔首,“早些休息,夜里尽量不要出门,”
随着木门被阖上“吱呀”一声,谢殷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弛下来,他扶着浴桶呼出一口气。
......
黎念刚踏入谛听院,领着死者魂魄迈上台阶,再转身查看时,却见跟在身后的魂魄消失了。
“王女?”黎念唤着死者的名字,方才王女的魂魄便一直低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是身上的怨念太重了。
她想跑!
黎念很快反应过来。
死者魂魄一般都出现在死去的地方,故大部分都能顺利寻到,但有小部分死者因为死不瞑目,心怀怨恨,故心存逃逸之心。
这样的魂魄,往往会转变为怨魂,上人身,成恶鬼。
王女应该还在附近,得快点找到。
黎念皱眉,环顾院内,她脚尖一踮,悬空,落在屋顶。
四周静默,树林里唯有风轻轻掠过的声音,没有明显的动静。
那她便还在院内。
黎念朝下望去,看到一抹灰色衣角从转角隐去。
在那!
黎念瞬移进入屋内,“王女?”
这是谢殷的房间,空气中尚弥漫着那股浓厚的草药味。
黎念朝里几步,抬头一望,王女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内。
黎念眼底一暗,谢殷还在药浴。
看来,他的躯体真的很吸引怨魂,这魂魄当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临时起意想逃跑。
王女的目光对上黎念,眼神昏暗沉重,四肢如行尸走肉,心中的怨念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嘴角微微勾起,抬手就要搭在谢殷身上,挑衅的眼神望向黎念。
桶中的水逐渐凉了下去,正当谢殷想要站起身时,却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竖起耳朵听声辨位,提高了警惕,发觉这脚步声离自己越发近了,可分明门没有被推开,连窗户也是紧闭着的。
黎念死盯着王女,心中警铃大作,怨魂上人身,并不是件难事。
谢殷恐怕凶多吉少。
她朝着大步浴桶迈去。
王女的手掌落在谢殷肩上,黎念暗道不妙。
下一瞬,谢殷眉间却发出了蓝色的光。
墨蓝的光登时照亮了整间屋子,连黎念也下意识眯着眼。
那光带着炽热的温度,王女被光所灼烧,她抬起手臂遮住自己,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来不及疑惑,黎念趁着王女惊讶时,咬破指尖,迅速跨步上前。
血滴溢出,她攥上了王女的手腕,血液在腕间抹开,黎念与她对视,声音坚定如铁,“王女,”
她的声音有神力,可以拉回魂魄的理智,王女的眼神瞬间变得澄澈了一些。
“变成失去理智的恶鬼,你可就失去了往生的机会,”黎念义正言辞道。
王女怔住。
黎念拉着王女的手,再转身时,黎念脚下踩到细长的腰带,被绊了一脚,却没踩稳,一下翻进了浴桶中。
水花溅起,谢殷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里。
原本面前是一片虚空,一个人影却突然现于眼前。
褐色的草药水将女人浑身浸湿,原本素白的衣裳宽阔,沾了水却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女人纤细的腰肢与起伏。
谢殷喉结微微滚动,“你……”
黎念瞳孔一缩,她发间的红色丝带不小心被木桶边缘的铜丝勾下,一下出现在了浴桶中。
顿时,两人怔住。
谢殷:间接和老婆洗澡了(开心.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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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