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司让强劲有力的臂弯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既不说成,也不说不成,下巴搭在她肩窝。
话语仍是辨不出喜怒的沉静:“倘若今日没有薄野山山的事,你打算在慈宁宫待多久?”
“是不是要哄得阿姊给了你赐和离的懿旨,才肯出来?”
薄野欢欢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停了一瞬,不知所措地回眸,正撞.进司让深邃似海的眼。
“谁让你要禁足我!”她语气委屈又气愤,“我才在云梦山威风一回,结果刚回来就被禁足,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司让顿时沉了脸色道:“那不过是给阿姊的推辞罢了。”
薄野欢欢有点赌气地别开脸,其实心里忐忐忑忑,明明她快忘了从前是怎么跟司让撒娇的了,开口却信手捏来:“我不管,以后都不许禁我的足。我讨厌被禁足。”
话刚说完,她就被抱了起来,吓得勾紧司让脖子。
司让心情愉悦:“依你还不成?”
薄野欢欢有点不敢置信,今夜这关就过去了?
当她被抱到热气氤氲的浴室时,方才知,恐怕只是开始。
这回躲不过了。
不,她就不该躲的。昨日躲去慈宁宫,才不到一日,山山就出了乱子。
反正也不是没做过,薄野欢欢自暴自弃地想。
可是忆起司让在床笫之间折腾人的千百种花样,身体还是忍不住地发颤。
司让探了水温,回身见她坐在长凳上没动静,不由皱眉道:“愣着作甚?”
薄野欢欢呆了一下,司让迈步过来,随手扯开她襦裙的束带,霎时衣衫堆落腰侧,露出一件芙蓉色绣荔枝图案的小衣,包裹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暗黄灯影下玲珑有致,便如那刚剥了壳的饱满荔枝似的,诱人采撷。
顷刻间,司让眸色便黯了几分。
薄野欢欢反应过来,惊慌用手遮掩,可惜不经意的动作只弄乱小衣加深那道起伏的弧度,她浑然未觉。
“松手。”
“让我看看。”
司让低沉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应当又再平常不过的的事情。
薄野欢欢抿了抿唇,在他强势威严的目光中,终是慢吞吞地松开手,如一花迎风而立的花骨朵。
然后,司让就嫌弃地把她身上仅有的一件小衣也扯开丢了去,直接将人抱起来,放进浴桶。
水花四溅,烛火跟着摇曳。
“自己洗。”司让说完,径直绕过四扇屏风,那里还有个小间。
薄野欢欢抱着胳膊,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又飞快收回视线,将身子没进热水里,恼得拍一下水波。
之后她又被先一步沐浴完的司让拎出去,就用一张棉巾裹着,抱上了床榻。
主院被烧至今,尚未重建,书房的床榻是司让平时住的,简单利落,连帐幔都没有,榻上只一张薄衾,一玉石枕,半点比不上她熏香柔软的架子床。
司让倾身过来时,薄野欢欢没忍住,偏头躲了一下,嗡声道:“你再拿两床锦被来铺着,太硬了……硌得慌——”
没说完,被一抹冰凉的柔软夺了声音。
司让的大掌握住她后颈,不准她躲,粗重的气息伴随不算温和的含.咬,不过几息,薄野欢欢情不自禁软在他怀里。
她受不住这样过分深入的亲.吻。
娇嫩的肌肤泛起一层浅粉,身子阵阵战栗。
直到快喘不过气像是要溺在一片无尽头的深海时,司让才放开她,掌心不知何时游移到背上,轻轻抚着,给她顺气。
薄野欢欢脸颊红透了,颤颤抬眸,眸光盈盈似秋水,无声诉说妩媚,张了张口,声音是她自己也未曾想到的绵软:“司让……”
食髓知味,司让又堵住了她的唇,辗转反侧。
一盏摇曳的小灯几乎燃尽。
司让餍足地收拢掌心,附在薄野欢欢耳畔,暗哑的语调透着调笑:“想了?”
薄野欢欢发蒙的脑子被这一句惊得陡然清醒了些,慌忙摇头,死死抿住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司让却俯身在她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听到她抑制不住的嘤.咛,才满意抬头,拇指抚过那抹水润的唇瓣,恶劣地捏了捏,才道:“放心吧,欢欢的初.夜,怎可潦草在此交付?”
薄野欢欢耳朵烫了起来。
司让起身,出去不一会就拿来两床锦被,一手轻轻松松将含羞带怯的美人捞起来,另一手铺了床,随后好生把人放下,道了句“睡吧”便出去了。
外间燃起两根烛,桌上案牍不断被翻阅,前一刻还满是情.欲的男人,已投身公务了。
自制力可谓惊人。
薄野欢欢窝进被子里,身子发软,轻颤着,没来由的懊恼、羞耻。她在他面前怎能那样?
……
司让一直忙到子时,昏黄灯光映照出他疲惫的眉眼,侧脸如刀锋轮廓凌厉,终在看到吴洲刺史关于如何加收赋税的长篇大论时,烦了,起身进去看了眼。
薄野欢欢蜷缩在角落里,睡着了。
司让脱了外衫上榻,不由分说地拥住人,本以为一夜安宁,不想,双眸阖上,沉沉睡去,入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境。
梦里,他身处摄政王府通往长宁坊门的暗道。
漆黑的夜,远处有女子压抑的哭声传来。他寻声而去,看到哭成泪人的欢欢,还有司屿。
司屿抱着她胳膊,“别怕,我带你走。”
走?走去哪?
司让用力攥住薄野欢欢,却握了个虚空,眼看她点头,快步跟司屿走出摄政王府的地界。
那是凛冬,北风呼啸。
欢欢一向畏寒,每到冬日是门也不愿出的,竟然能走那么远的路。
画面一转,竟来到城墙下。
司屿的剑抵上欢欢脖子,迎着她错愕震惊的目光,道:“阿欢,我非得如此不可,你就当帮我一回,只要逼大哥交出虎符印信,我保你离开京都,去过平静的日子。”
欢欢犹豫着,点了头。
司让看得快要发疯,她竟敢背叛他!
此时城墙上出现一个面容与他相似却沧桑了十岁的男人,那分明也是他,“他”抛出李夫人和司蕊。
司屿大惊失色,几乎没有犹疑,立刻拿欢欢换了至亲。
欢欢失魂落魄地呆怔原地,直到“他”来,仍不肯跟“他”走,只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司屿,欲言又止。
“他”强行把人抱了回去。
谁知欢欢刚回到城内,就吐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太医战战兢兢说:“郡主中了乌金毒,没有解药,熬不过三日。”
“他”用虎符从雍王手里换来一颗解药。
欢欢再醒来,望着“他”,双目无神,只喃喃道:“司让,你我成婚十年了,你也囚了我快十年,我们无儿无女,命中孽缘,注定不得善终,我求求你,看在年少我们也好过一场的份上,就让这一切结束吧,别救我了……”
晨光熹微,司让猛然惊醒过来。
他转身看向从入睡就保持一个姿势蜷缩在角落的妻子,心口钝疼。
只是个梦而已。
他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地囚.禁她那么久?又怎么可能逼得她走投无路被司屿哄骗利用?他们年少相识,是人人高赞天作之合的一对,哪就会走到宁死也不能好好相守的地步?
如今的欢欢只是还在气他当初的强娶,闹脾气罢了。
他又何尝想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临到大婚,她却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事和人悔了,他当然不会准许。
司让如常起身,换上威严庄重的朝服,气势逼人,俨然那个不近人情杀伐果决的摄政王。
下一瞬,摄政王回到内间,一把掀开被子,把睡得正香的人叫了起来:“薄野欢欢,给我醒醒。”
薄野欢欢一夜没睡好,困的要命,这会子正是好眠,忽然被人吵醒,脸色一点儿也不好,揉着惺忪睡眼嘟囔道“司让,你是不是有病?”
司让冷哼一声:“起来,亲我。”
“……??”
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一眼相中这外表光风霁月实则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