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筝被过命交情的韩谦给接走,去了自己的私人住处,就在北城市中心的旁边,靠江,故而取名“帝景湾”。
是北城最盛名的江景房,几乎寸土寸金。
韩谦是韩家的二少爷,帝景湾是韩家的产业,在四大豪门世家中排名第二,实力跟地位,也仅次于北城之首的祁家。正因如此,两家世代私下一直交好,祁家二少爷还联姻嫁给了韩家大少爷韩宸,亲上加亲。
但韩谦跟祁筝的交情,并不是因为家族交好。所谓的家族交好,在祁筝看来,都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在看不到的地方却不知道有多波涛汹涌,其乐融融,却未必不会背后插刀。
“你怎么伤成这样?”
韩谦把祁筝扶到沙发上,又打电话叫来自己的私人医生,祁筝在外面基本没有吃过亏,受伤更不会,一听到北城祁家三少爷,裤子都来不及提就跑,今天会受伤,还是头一次。
低头朝伤口的位置看,韩谦看到了大腿的绑带,裤子还被剪了一块,打结也不是没有章法,伤口旁边没有多余的血迹,看来已经被清理过。至于清理的人是谁,韩谦肯定不是医生,祁筝讨厌医院,平时挨了祁剑的打,有次还差点被打断了腿,祁筝硬是没有去医院,扛了两三天,还是他帮忙叫的私人医生。
“有人帮你清理过了,严重吗?”韩谦给他倒了杯水,“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伤成这样?”
祁筝直接忽略后面一句,挑了挑嘴角,说:“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我处理的,不严重,修养几天就好。”
韩谦有些诧异,他很少听到祁筝这样具体评价过一个人,大多时候都是直接上手,对方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不会有。韩谦还是有些担心,便试探问:“你该不会又把人给弄残废了吧,人家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这有点过分了。”
“当然不是。”祁筝兴奋的两眼发光,“他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家伙。本来,看在他救我的份上,我只想用别人的性命要挟来吓唬吓唬他,结果你猜怎么样?”
韩谦顺着话问:“怎么样?”
祁筝哈哈笑了,“他说,他想跟我玩一个游戏,你说,他是不是非常有趣?”
韩谦微微愣了三秒。
他并没有这么觉得。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置信,对方怕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或者吃了小蘑菇中毒导致脑子不清醒才会这样。在这个圈子里,凡是听过祁筝这个三个字,无一例外都脸色发难,别说靠近祁筝,三米之内见了都要拔腿跑,更别说不要命还要跟祁筝玩什么游戏。
难怪会被说不知天高地厚,一点也没冤枉。
“他也是圈里人?”韩谦问。
祁筝倒没注意这点,夏言初没问他叫什么,他也不知道夏言初怎么称呼,两人第一面都是“喂”,竟安然无恙并神奇待了一个晚上,“不清楚。不过,不是才有趣,不是么?”
“如果他不是圈内人,我说过……”
“我没有忘记跟你的约定的,不用担心,他如果不是圈内人,我不会弄死他。”
韩谦登时松了口气,作为好兄弟,他并不想祁筝在“疯”的这条路上走下去,做正常人难,做疯子更难,疯子在常人的世界里,那就是异类,是不被允许的存在。但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也要拉祁筝一把。
想起第一次见祁筝的时候,韩谦内心到现在还是依旧很触动。那么小的一个人,还没有一个古董大花瓶高,瘦小瘦小的,被丢在狗圈里,两三只三百多斤的藏獒,不到几口就能吃干净。祁筝怕,却也没有哭,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大,眼眶都在充血,也没有眨过眼睛,最后连藏獒见了,都乖乖趴下去。
他很欣赏祁筝的勇气,也羡慕祁筝的疯狂,却始终觉得祁筝应该可以变得更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指着脊梁骂是疯子。
韩谦说:“你没事就好,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需不需要帮忙?”
祁筝还没查,给不出具体的答案,不过也不着急,恨他的人满大街都是,但敢动手的人,也只有那几个。难得他最近觉得太无聊,是时候要活动活动筋骨,“不用你,找人我自己就可以,既然他想死,那我就成全他。”
“咻”一声,祁筝拿起韩谦平时爱玩的飞镖扔过去,正中靶心。
韩谦不吝啬夸几句,突然想到什么事,说:“你,知不知道你要订婚了?”
祁筝正准备投掷的手停在半空,“你再说一遍。”
韩谦深呼吸一口气。这件事他本要守口如瓶,家里人也再三叮嘱过,祁筝肯定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是祁剑自己私下做的决定,根本不可能跟祁筝商量。但结婚是终身大事,不是玩笑,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旦结婚,那很有可能是一辈子。
再加上韩谦并不希望见红。祁剑可以不管祁筝的意思,祁家人也可以不用在意祁筝的幸福,可联姻对象是无辜的,他不能让祁筝手上沾上无辜的人的血,那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
所以再三犹豫,韩谦还是说了,“我也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说你爸准备让你跟夏家联姻,下个月就要举行订婚宴,到时候,会宣布一些关于跟夏家的合作事项,具体是什么事,老爷子没说。”
祁筝哈哈笑起来,因为笑得的太过疯狂,精致的五官变得有些狰狞,韩谦也见惯不惯,没觉得有什么,只想问祁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希望别迁怒于夏家那个可怜的牺牲品。
祁筝把飞镖再次扔过去,又一次正中红靶心,他扭了下脖子,阴笑道:“老不死瞒着我,就是怕我不答应。我就知道,当年我没有顺他们的心娶了顾家那个omega,一群老不死记在心里,无非就是让我不痛快。”
这件事韩谦知道,当时还弄得沸沸扬扬。顾家二少爷顾宁对祁筝一直都芳心暗许,正好顾家跟祁家有个项目在谈,祁剑虽不缺钱,但有些事,有再多的钱也摆不平。顾家不要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祁筝娶了顾宁,祁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后的结果可想而知,祁筝没有同意,并在某一天的下午,直接拉着几条法斗在顾宁回来的路上把人截下,当场就把顾明珠吓进了icu,联姻一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顾家大怒,祁剑看上的项目告吹,最唏嘘的一点,是从此之后,顾宁只要听到祁筝这三个字,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给戳瞎。
也就是那时候起,祁筝是疯子这件事,在豪门这个圈子里彻底传开。
祁筝问:“你刚刚说,我下个联姻对象是夏家的人,夏锋只有一个儿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叫夏轻羽吧。”
“不是他。”
“什么意思?”
韩谦重复一遍:“不是他。你这次联姻的对象,不是夏轻羽。”
祁筝脸色瞬间大变,“什么意思?不是夏轻羽,那是谁?!”
韩谦犹豫了一会,最后道:“是夏言初,夏锋的私生子。据说是夏锋跟一个十八线女明星生的,抱回夏家后,一直……”
“砰!”
话音刚落,桌上的玻璃杯就被祁筝狠狠摔到了地上,一瞬间,玻璃杯碎成了无数块,散在地板的各个角落。
“让我娶一个私生子?!”祁筝几乎是吼出口,“老不死真当老子是死的吗!”
韩谦有想过祁筝的反应,没什么波动,唤来家里的佣人过来帮忙清理,等全部把玻璃扫干净,出去后,韩谦才说:“你别冲动,你应该清楚,正面刚,你是斗不过你爸的,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输的下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祁筝紧紧咬着牙,愣是把自己嘴唇咬破皮,浓浓的血腥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也只稍微舔了一下,“那群老不死就是在故意羞辱我,你觉得,我还能忍多久?”
祁剑的手腕他很清楚,决定了的事,是坚决不会收回去,他就算发再大的脾气,弄出再大的动静,在祁剑面前,完全不够看。甚至只要祁剑想,他就像一只蝼蚁一样,随时会被踩在脚下。
韩谦伸过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了上次顾宁的事,这次你爸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要是你再这么干,肯定就没有之前那么幸运。总而言之,这件事你需要好好考虑,至少,你不能跟之前一样冲动。”
却听祁筝冷笑道:“韩谦,你说,弑父会是什么罪名?需要蹲几年?”
“可你现在杀不了他。”韩谦戳破他的幻想,“你爸身边那么多保镖,你当他是吃素的吗?”
祁筝又道:“可那些保镖能24小时都守在他身边吗?应该不能吧!”
韩谦叹了口气,耐心劝说道:“确实不能24小时守着,但你爸连给你靠近的机会都不给,你怎么折腾都没用。听我的,先把这件事答应下来,至于后面的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