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徒和少女 第16章 他的过去

夜晚，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像阔大的银河中缀满了钻石。

离开疯狂沙漠后，你和帕洛斯来到自由丛林。

每当黑夜降临，你就会想起“夜袭者”，听说他们在凹凸大赛分布甚广，哪怕是缝隙里也可能有他们的身影。

你心里有些慌张，虽然身边有人，但恐惧还是分毫不减。

帕洛斯突然说:“阿月。”

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帕洛斯每次站在你背后叫你都吓一跳，你回头问:“怎，怎么了，帕洛斯？”

帕洛斯笑笑，说:“又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有东西给你。”

你疑惑道:“什么东西？”

只见帕洛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递给你，轻声说:“这些，给你。”

你接过，微怔片刻，才问:“为什么要给我糖？”

帕洛斯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包括我给狂野那些，其实，本来都是要给你的。”

你一愣:“啊？”

帕洛斯磕磕巴巴地说:“我是……是因为之前害你膝盖受伤了，才想着，给你补偿，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买了糖。但因为给了很多给狂野，就剩这么几个了。”

帕洛斯没完全说实话，一方面是因为道歉礼，另一方面是单纯想送你糖而已。

你打开包装吃了一颗，说:“没关系，谢谢你，糖很好吃。”

“嗯，不用谢。”帕洛斯伸了个懒腰，“啊……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累死了。”

你害怕地问:“天这么黑，该不会有危险吧？”

“有我在呢，怕什么？”

“我这不是……”

“好了，自责的话就不要说了，不是你的错。”

帕洛斯又打了一个哈欠，说:“想睡觉了。明天，我带你去打怪怎么样？”

你点头:“好。”

你和帕洛斯过于疲惫，懒得回休息区，就随便找了一个山洞作为暂时栖息地。山顶那漏了一个洞，像露天的景苑，刚好可以看到星星。

你们就躺在这片星空下，经过一天的劳累，帕洛斯已经熟睡。你看着星星，久久不能入睡，搁那胡思乱想。

你与帕洛斯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你侧身看着帕洛斯熟睡的样子，发现他的睡颜格外的好看。可你总感觉他在皱眉，或许是做恶梦了，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有什么很悲苦的经历，成了他多年的心里阴影，久久不能忘怀。即使是睡觉也睡不安稳。

帕洛斯一定也有特别痛苦的故事吧……

你看着帕洛斯，渐渐有了睡意，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眼皮，慢慢地睡着了。

-

当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山洞内，而是身处于一片混乱区域，周围全是高楼大厦，四处乌黑一片，只有一些微弱的灯光勉强让你看清周围的环境。地上全是没人要的箱子，摆放十分杂乱。许多的碎玻璃，透明且锋利，像把把被人丢弃的刀。

你看着这一切，很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凹凸大赛吗？刚才还在睡觉，怎么来到这里了？”

你在原地徘徊，推测道:“莫非我是中了别的参赛者的人类技能？是幻雾吗？不可能啊？她为什么要攻击我？误会明明解除了。她应该还在徘徊山谷。”

此时，你还在懊恼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忽然出现一个人慌忙的向前跑，他好像没有看到你一般拼了命地向前冲。

你被他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啊！什么啊？吓死我了。不过，那个人没有看到我吗？他是看到鬼了吗？跑那么快。”

地板开始震动，周围的环境开始消散，你慌忙用手扶住墙:“不是吧，这是怎么了？”

场景切换成刚才跑那个人的画面。

你看到这个景象，一脸懵:“怎么回事？这不是刚刚逃跑那个人吗？我怎么……”

你看着那个人，一头绿色的短发，几乎像个寸头。但他其实头发很多，你只是看走眼了。

那人一双鲜红的眼睛，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时不时左右望着周围，似乎有什么人在追捕他一样。手里抱着一个箱子，好像里面有什么珍贵的宝贝般。你看着他那模样，感觉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眼里满是恶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等等……等等，等等我！”你听到一个小孩呼喊的声音，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很胆怯，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小孩慌张的跑到你面前，脚一滑，狠狠的摔倒在地上，摔得好像很疼:“呜哇……唔……”

你连忙蹲下关心道:“小朋友，你没事吧？”你想把他扶起来，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你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颤:“怎么……会这样？”

那个小孩用手努力支撑着身子爬起来。刚跑过的阴险狡诈的人的声音传来，他催促道:“你在那磨磨蹭蹭干什么？快跟上！被抓住就玩完了！”

小孩出喘两口气:“好好……”努力站起来跑，想跟上那个阴险狡诈的人。

你听出来他很害怕，也看清了他的长相，他有时和帕洛斯一样的白色脏辫，脸上有一块一模一样圆形胎记，他的瞳孔，甚至样子都和帕洛斯很像。

你很震惊:“帕……帕洛斯？我眼花了？这个是，帕洛斯小时候？”

“喂，想什么呢？”有人从身后拍了下你，你回头就看到了帕洛斯的脸，吓了一跳:“啊！”你直接弹起来。

帕洛斯站着身子，问:“我很可怕吗？把你吓成这样。”

你呼了一口气，说:“你怎么每次都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啊？”

帕洛斯懒洋洋地说:“看到你了，就过来打个招呼呗。”

你微微蹙眉:“可你这样真的很吓人。”

帕洛斯笑着说:“行，下次正面和你打招呼，尽量不吓到你。”

你点点头，又说:“对了，帕洛斯，刚才我看到一个小孩和你长的好像啊。”

帕洛斯先是沉默片刻，才说:“嗯。那就是我。小时候的我。”

你感觉帕洛斯情绪不对劲，就问:“帕洛斯，怎么了么？说到你小时候，你就好像不开心。”

“有吗？”

“有，你看起来苦苦的。”

帕洛斯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情绪就整个写在脸上。

帕洛斯苦笑:“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的经历不想回忆，如今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帕洛斯看着你:“嗯，确实都过去了。这些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过去，我没事。”

帕洛斯环顾一下四周，说:“也不知道大赛在搞什么鬼，怎么会来到这里？真奇怪。”

你诚实地告诉他:“我只记得我好像睡着了，睁开眼睛就来到这里了。”

你的话提醒了帕洛斯，他先掐了一下自己，没感觉。他说:“手，伸出来。”

你不明所意，乖乖挽起袖子伸出手，帕洛斯掐了你一下，问:“有感觉吗？”见你摇头，他又用了点力，“现在呢？”

你还是回答:“还是没有。”

帕洛斯思考片刻，猜测说:“我们应该不是遭到别的参赛者的攻击，而是我们在做梦，梦到了我的过去。”

你纳闷道:“既然是梦，那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对方梦里这里？而且我们还有自我意识。”

帕洛斯继续猜想:“可能是压力过大或者想太多了吧。又或者就是大赛主办方搞的鬼。不过这梦的内容既然是我的过去，也是够有意思的。”

帕洛斯看起来兴趣盎然的样子:“有自我意识的梦，感觉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你和他想法差不多:“确实是挺有意思。但是，这里这么乱是什么地方啊？”

帕洛斯又看了看周围:“我也不知道，厄流区吧。”

你有些困惑，问:“你不是……”

没等你说完，帕洛斯抢先一步说:“不是，我的出生地是柯曼星。”

“哦……”你也没再多问什么，而是说，“竟然这是梦，怎么样才能醒过来？总不能一辈子被困在梦里吧？”

帕洛斯闷闷地说:“可能要把我经历的事播放完吧。”

帕洛斯刚说完，地面又一阵震动，眼前的景象再次切换。

“去那边搜！”一个声音很粗的男人叫了一声。

“分开来找！”

你看了几个带着帽子的人，手里握着电击棒，应该该是警察。他们身边有一台无人机，红色紫外线不停的照射着你的眼睛。

帕洛斯白手遮住光，领头的警察又说:“给我仔细搜！一定要抓到那两个该死的贼！”

你被那个警察话惊到:“贼？”

帕洛斯双眼无神，应道:“对，不然我那时候为什么要逃跑呢。”

你小心地问:“你，偷东西？”

帕洛斯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说:“对。你应该看到刚才有个人绿头发的人抱着个盒子在逃吧？那里面装的就是偷的东西。听说那玩意还挺值钱，虽然我已经忘了是偷的什么。钻石？管他呢，也是以前的事了。”

你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怕:“为什么，要偷东西？”

帕洛斯淡然道:“还能为什么。因为活不下去了，只能靠偷窃。怎么？知道我是国际通缉犯，所以觉得我很可恶是吗？”

你一怔，没想到帕洛斯会这么问，怯生生道:“我……我没这么觉得……”

“噗，哈哈哈哈哈哈——”帕洛斯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冰冷刺骨。他冷笑着说:“不觉得？那你在害怕什？你在抖什么？你说啊，抖什么？！”

你这里才发觉，听到那个警察说帕洛斯是贼以后，你就一直在不停的发抖，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话。

帕洛斯向你走近，你下意识的后退。

但你这样的反好像把帕洛斯惹恼了，抓住你的手说:“躲什么？怕我这个通缉犯杀了你啊？你现在肯定觉得我厚颜无耻吧。是不是觉得我救你那么多次，只是为了把你养肥了，获取你的信任，再夺你的积分？”

你摇头，有点结巴地说:“没，没有，我只，只是一个没用的新人，实力不，怎么样，你不会对我，有这种心思。”

帕洛斯又笑起来，讽刺地说:“没想到你还挺信任我？真就不怕我是个骗子，不怕我带着目的接近你吗？！听到我是个贼，不是挺害怕的吗？！”

你的手被帕洛斯抓着有点痛，想挣脱，但没用:“帕洛斯，你放开我，你这样拽得我很疼……”

帕洛斯松开手，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

帕洛斯只是害怕，你会因为知道了他的那些事躲着他，讨厌他，疏远他，恨不得他就此消失。你的反应真让他以为自己猜想是对的，他难得会喜欢一个人，他其实也有想过，这是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那一个笑吗？可能吧。

警察的身影开始消散，画面再次切转。

幼年的帕洛斯和那个阴险狡诈的绿毛像是刚逃过无人机的追击，他们躲在墙角，不敢发出声音。

幼时的帕洛斯十分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绿毛松了口气，突然说:“帕洛斯。我得分开行动。”

幼年的帕洛斯问:“什么？”

他蹲下，把手中的盒子塞给帕洛斯，说:“你保管好这个东西，我去引开他们。”

看到这一幕，帕洛斯冷冷道:“引开他们？不过是你为了把罪名甩我头上，好逃跑找个借口罢了。”

你:“……”帕洛斯……

幼年的帕洛斯害怕地摇头，怯生生道:“不行的，我害怕……”

那个绿毛哄骗道:“帕洛斯，我们会远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用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到时候我们卖了它，买个新身份，到别的星球，去重新开始。你就再也不用饿肚子，受谁的欺负了。”

……

幼年的帕洛斯和那绿毛分头跑了，拉开一段距离后，那个绿毛阴沉地笑了:“呵呵呵呵！”

帕洛斯撇了那个骗子一眼，坐下，叹了口气，道:“这人笑的还真阴险，我也真是傻，这种人的话竟然也信。还说什么要一起活下去……亏我这么信任他，骗子。”

你走到帕洛斯身边坐下，想说些什么。

帕洛斯又说:“想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你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帕洛斯。

帕洛斯小声说:“他给我的那个盒子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他早就私藏起来，自己独吞了。”

帕洛斯顿了下，接着说:“他让我去三号港口，说那里会有船来接我，结果什么都没有。船在二号港口，他当时就这么任由着我在那里喊，也没回头接我。留我一个人在那里，那些人也追上了我，我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对任何人也不会说真话，隐藏自己，为了活下去，我可以不择手段。我只是个骗徒，没必要对别人说真话。”

说到这里，帕洛斯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轻轻从脸角滑落，滴到地上。帕洛斯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不堪的过往，他其实很痛苦，他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

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你想帮帕洛斯抹去泪痕，刚才抬起手，犹豫一下，又放下，最后说:“帕洛斯。”

帕洛斯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嗯，什么？”

你还是没忍住，抱住帕洛斯，温柔地说:“帕洛斯，不是你的错。”

帕洛斯张了张嘴，不敢相信地说:“什么……”

你安慰他道:“你没错，别哭。你只是想活下来，这并没有错。你欺骗别人，是因为你在这方面有过阴影，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采取这样手段，只是逼不得已，你一直都有很努力的活着。”

你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颗糖，你撕开包装纸，将糖塞进帕洛斯嘴里，轻柔地说:“即使你是骗徒，我也愿意相信你。我打心里觉得你这个人很好，你应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如果没有那个骗子，没有那些糟心的事，你或许会是个很幸福的人。”

你又笑着说:“我听说吃糖可以让人心情变好，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你也吃一个，糖很好吃的，狂野吃了都不发脾气了。你也别难过了。”

帕洛斯将糖吞下，凑近你的脸，悄悄说:“谢谢。”

紧接着，帕洛斯的身体出现一条条裂痕，他的身体里面是空的，透着一股光，他慢慢地破碎掉，化成无数带着光芒的碎片消失在空中。

你慌道:“帕洛斯……”

-

你猛地睁开眼，腰有些刺痛，睡在硬邦邦的石地上整整一晚，难免会这样。你环顾四周，都是坚实的岩壁，天上星星若隐若现，快要天亮了。身边躺着的是熟睡的帕洛斯。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早已化作泡影散却。

你才发觉是梦，也非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