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黎施法变了一个洋葱,将汁液涂在她的手掌之中。飞升上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了神官冷戾的眼眸之上,却被急速生长的藤蔓反擒握住双腕。
她不经颦眉,扶桑养个鹤这个狗腿子也就算了,怎么连躺着的树也是狗腿子。
清黎见自己被拿下,立马故作哭态,双眸擒着莹珠儿:“神君你弄疼小仙了`”
扶桑眸光微动,不知该如何开口。
清黎也感受到他的迟疑,接着得寸进尺,潋滟春眸下软睫扑闪:“神君,还请松开小仙,强扭的瓜不甜的~”
此言一出,扶桑瞄了一眼她手中的洋葱,又抬眸望着她。
清黎悟了他的意思,手中洋葱被仙力化为乌有:“没了,没了。还往神君宽宏大量,放了小仙一马。小仙以仙品保证,绝不再偷袭神君!”
随后扶桑一抬手,缠绕的藤蔓也慢慢退下。
清黎抿着嘴,丝毫不避讳地在神君面前调整着自己的交襟。
扶桑见此,耳尖羞红,略有几分慌张地转过身去。
清黎唇角一勾,立马将抹好洋葱汁的右手覆在神君清冷的眉眼之上:“扶桑神君,知不知道凡间有一句古话,唯有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恰好,小仙两个都占了。”
“还有呢,小仙那是一生守在忘川的阴官,仙力低微,自然没有仙品。”
扶桑愣怔一瞬,不及感受眼睛的熏刺,反而被那温热的触感袭去了理智,耳根也不自觉染上绯红。
清黎以纤细五指挡着神君清冷的眉眼,不知神君是何神态,大约是气疯了。她小心翼翼地移开五指,直直地与他视线相对,那双眼深邃淡漠,又隐晦不明,一瞬间让她头一次慌了神。
扶桑也倏然的收回了眼神,恢复如初。
清黎也回过神来,观察到眼前之人只是眼睛稍稍有些微红,但却无一滴生理性的泪水溢出。
果真如他所说,没有眼泪?
清黎不信,贴身凑近扶桑,二人距离近在咫尺。
她完全不顾扶桑神君的绯红已经蔓延至整个脖颈,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的眉眼上:“不是吧,真的没有泪?神君都什么降世配置啊...”。清黎靠的很近,近地连语气的热气都能落在扶桑的眉眼之上。
扶桑眉头轻晒,不想再与之接触半分,指尖划出一道仙力将眼前的小仙一指传回忘川。
果然,唯孟婆与小人为难养也..
扶桑双眸暗沉,看着一边用着羽翅捂眼羞怯的仙鹤。
在这长久的静谧凝视中,仙鹤逼不得已化成人形,向着神君鞠躬赔礼道歉:“归尘该死,原本想为神君解围。只不过没想到那小仙竟如此放肆,归尘还以为她想要亲神君。神君知道的,归尘还没百岁,看不得男女之间的寻欢事,不好出手..只好捂着眼睛。”
“不过神君放心,归尘根本没看到你脸红的样子!一点都没有!”
“说来也真是奇怪,神君明明无七情,无喜无悲,无忧无恨。但是竟然会脸红!!”
扶桑微微皱眉,终于冷声开口:“我下凡的事宜可有准备完善?”
“神君放心,已经请司命拟下了命簿。神君可否要看一眼?”
“不必。”
归尘撇撇嘴:“神君可知凡人可以娶妻生子,此乃人间一道乐事。我原本想请司命好好写一笔,给你纳个百八十个夫人,让你儿孙满堂。谁知啊,那司命非不肯,非给你写个无妻无子的命格。太惨了,听说人间娶不到夫人的都是什么糙汉,要么就是圣阳不足...”
扶桑无言:“我请司命星君下笔的..”
~
回到忘川之畔,熟悉的事物没有给她带来半分喜悦之情。
扶桑真的不会哭???
守在忘川多少的司命来回踱步,焦急地不行,看见清黎突然闪现在他的面前被惊了一跳:“姑奶奶,你要吓死我啊!”
“啥时候法力那么高强了,还能悄无声息地瞬移回来。”
清黎一股坐在奈何桥上,有些出神地仰望着漆黑的天空,似透过这一篇幕布忘进那上清清阳之巅。
她抓着司命衣袖问道:“扶桑是木头?”
司命朦了:“这不是众所周知吗?“
“那神君会说谎吗?”
“扶桑神君绝无可能。”
清黎皱起秀眉:“你可知,神君生来无情,也生来不会哭?我用洋葱狠狠熏他,也不见他落泪。”
司命微微一怔:“我的姑奶奶啊,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那可是神君啊,法力超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让我们灰飞烟灭的存在。”
他强拉着她准备去给扶桑神君赔礼道歉,却看见清黎苦笑一声,望着奈何桥上鬼魂成群,默默不语。
司命知她难处:“忘川亡魂越来越多了,实在不行,你就交到地府去吧。你就这么养着也不是个办法,折你仙寿。而且天界发你的仙髓,你是不是都尽数发给这些亡魂们了,你这不穷才怪。”
众仙凭仙髓增长法力,进阶仙位。可清黎每次都把仙髓平分给忘川亡魂,保他们魂魄不散。
清黎一口闷酒下肚,看着司命手中的司命簿陷入沉思。
她眼神定定:“忘川亡魂不能在等了。”
“我陪他一起去凡间历劫。我就不信扶桑转世为人还没有情根,即便他没有情根,我也给他种出情根。”
“扶桑神君为神不会哭?我就不幸为人的他,还不会哭?”
司命吓出虚汗:“姑奶奶,那可是神君!你可万万不能拿神官历劫开玩笑?你要是毁了他的神途,会引得仙家众怒,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清黎蕴着笑意的眸底开始云腾翻涌,嘴角笑容肆意:“我意已决!我的使命从来只有渡亡魂转世,而不是让一个神君得道。”
“司命,给我看看扶桑转世的命簿”
司命早已吓得后背发凉,死死捂住怀中命簿。
清黎瞧他这般,只是转为求她:“我知道神官命簿不能给别人看,既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你就给我安排一个凡间身份吧。”
“司命,保重。”
司命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停留了一瞬:“清黎...”
“你只能在凡间停留三年。”
“三年足以。”
清黎静静走上奈何桥,步履从容,不急不慢,衣裙随风飘荡扫过一片摇曳似火的彼岸花,裙摆薰上一股湿润清雅的花香,姗姗想着那明灭不定的光亮之处走去。
那是去往人世的道路。
她挑起弯弯柳眉,脑海中所想皆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扶桑神君。
扶桑,你的泪,我要定了!
~
忘川开始虚幻变化,光彩琉璃,阴冷潮湿的寒意顺着清黎的脊背开始蔓延至每一寸肌肤,不经意汗毛林立,她慢慢消融在那光亮之地
清黎再次睁眼,发现自己七窍流血,身上发紫,双手双脚被捆绑捆在一个土坑之中。眉头微蹙,却也不难反应这是被人下毒了。
她秉着气息,透着皮肉之躯看到着经脉之内的毒素在娇小身躯里肆意游走,从肌理到血脉,从血脉到内脏。
清河一袭青衣翘首站在坑口,扬起下颌颇有几分嚣张:“清黎你本就是凌桦先师从他国捡来的一个弃婴,我们南陵好生养你十年已经是仁至义尽,还妄图跟我在鬼卿节一争圣女之位。”
“呸!痴心妄想!我告诉你,能登上圣女的位的只有我,能在孟婆像前日日焚香的也只有我!”
说完,便甩着衣袖离开。
清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晟国的南境地带——南陵。天下六分,晟国兵马财力最为强盛,地覆九州大陆。而南陵偏远,多雨季密林,所以南陵人的生活习性自有一番风俗。
听闻南陵后人世代以一个孟婆为信仰,称孟婆为阿奶。南陵人皆尚草药之术和五毒,晨出上山采集草方,晚归在家闭门养蛊,还喜好专研古来秘法。
怪不得,她身上此毒药效来得如此之猛。没有仙法护体的她早已招架不住,嘴唇破裂,牙齿青黑,想来毒已入骨。
清黎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己的信徒真的是年轻有为啊。
清河瞧她一副双眸似水,额角的碎发洒落在眉间倒更显得她楚楚可怜,说话更加尖酸:“你就是以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像个狗似地向人求饶的对吧,一落泪,连我都有些不忍呢。”
听她所言,清黎这才注意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似有泪珠滑落,应该是先前的身躯所留。
她用指尖接住凝泪,仔细观望,脑海中一阵昏沉,先前20年的大量记忆不断涌入她的脑海。
她,清黎,少时被父母当做异类用开水烫伤手臂内侧,被逼无奈连夜逃出家中。无粮食果腹,只好屈身吃着沟里的残渣剩饭。颠沛流离,受尽欺辱和打骂,十岁那年遇到先师收留才勉强在南陵安稳度日。
好日子不长,先师寿终正寝,南陵族人也开始把她这个外来之人当做异类,意将她驱赶出南陵,是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存在。直到如今,被清河一剂剧毒即将藏命于此。
哇哦,清黎观此不由得作呕,真心佩服司命所写的剧本,直接激动地问候司命仙君祖宗十八辈,真的是太苦情了!
不但苦情,还狗血。
开局就死于非命?
仙鹤(归尘):我家仙君没有七情,但是超级容易脸红。如此也好,不然洞房花烛夜,神君不得红成柿子
扶桑:果然,孟婆和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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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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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偏惹神君落泪(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