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轨道 第9章 第 9 章

沈知被裴延揽着上了车，车子开动起来，他摸了摸裴延的手，小声问：“等了多久？手这么凉，怎么站在车外面等啊？”

裴延是因为刚刚下车看到林言，一时烦躁，才在车外多抽了两根烟，这会儿也不想多说，只说了句：“嗯，没事。”

还是方秘书转过头，笑着接话说：“今晚去沈先生家里吃饭，裴总可上心了，特意交代买了礼品，放在后车厢，又担心路上堵车，提前20分钟就到了，真的等了好久呢。”

沈知笑笑，将裴延的手捂在自己手里，跟方秘书搭话：“麻烦方秘书了，对了，听说你叔叔孩子前几天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沈知靠在裴延怀里，也因此没看到裴延猛地抬起眼皮，沉沉地看向前排的方秘书。

裴延知道沈知有方秘书的联系方式，早就跟方秘书打过招呼。

方秘书十分无奈，他本来是不屑裴延的所作所为，更不想成为帮凶，可毕竟裴延是顶头上司，此刻顶着老板的凝视，他也只能尽量面色如常，含糊笑着回答：“养了几天，已经没事了，多谢沈先生惦记着。”

沈知还没回话，裴延突然出声，换了个话题：“小知，我在让方秘书看去冰岛的机票，月底飞过去，正好在那边给你过生日。”

闻言，沈知从裴延怀里直起身，转身看着裴延，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阿延，咱们冰岛之行推迟几天再去，好不好？”

裴延声音微沉，问道：“为什么？”

“前段时间敦煌发现了一处壁画群，学校要派人去实地做课题研究……”

“怎么？要派你去？”裴延眉梢微挑。

前几天裴延和政府里的人应酬，听说了敦煌的这个壁画项目，据说国家极其重视，专门下拨款项，并指示说一定要做好修复研究工作，这种项目肯定是需要老专家亲自出马，不可能指派像沈知这样刚毕业的年轻人。

沈知温声解释说：“我本来资历不够的，原本派的是顾教授，不巧顾教授上周末摔伤了腿，他还是坚持要坐轮椅去，今天下午系里的章主任找我谈话，希望我能随行，给顾教授做助手……”

“你答应了？”裴延语气没什么温度。

仔细观察裴延的表情，沈知抿了抿唇，接着说：“顾教授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你也知道他是我导师，这几年对我十分照顾，这个助手的位子，于情于理我都是最合适的。”

裴延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接话，车内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凝涩。

裴延性格一向强势，和沈知在一起，宠是真的宠，可也有些大男子主义。

沈知对艺术感兴趣，大学专业选了古代艺术史，裴延没什么意见，反正家里不需要沈知去赚钱，只要沈知高兴就好，可他潜意识里从来觉得，沈知这职业不过就是个阳春白雪的消遣。

消遣嘛，平时没事时可以打发时间，可要是影响正事儿，那就不值得了。

尤其裴延这几天没少花心思，将接下来的工作压缩调整，只是为了凑出这次冰岛之行的时间，现在他都安排好了，沈知却又出了问题。

沈知感受到裴延的不满，他抿了抿唇，握着裴延的手，小声说：“章主任跟我说了行程安排，下周末24号出发，一共要两周，下个月8号回来，你就等我一周，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冰岛，好不好？”

“下个月6号是你生日。”裴延依旧没什么表情，这话也没什么语气，坐在前座的方秘书却捏了把汗，裴延在公司开会时经常这样，好像只是说了个事实，却让人倍感压力。

沈知有些沮丧，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只默默看向车窗外。

沈知性子冷静，面子又薄，一向不会撒娇，车里还有司机和方秘书，更让他感到窘迫。

他知道裴延对自己工作的态度，一向都知道。

他们在一起这些年，因为裴延工作更忙，压力也更大，从来都是沈知在迁就裴延，比如他们计划了这么多年去冰岛，一直没有成行就是因为裴延没有时间，沈知从来没有抱怨过。

如今裴延想去，正好和沈知工作安排冲突，裴延就这样不开心。

不开心沈知能理解，可裴延怎么能不开心得如此心安理得？难道自己的工作在他眼中就这样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是自己的工作？还是自己这个人？

沈知胡乱想着，心底也起了些情绪。

正这时，沈知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车内静默。

沈知掏出手机，看到是妈妈打来的，按下接听：“妈？”

“小知啊，你和裴延在一起吗？菜都做好了，你哥也到了，你们到哪了？”

沈知朝车窗外看了眼，又看了看裴延，刻意用平常语气回答：“我们在一起呢，已经到了南门，拐进去就到了。”

“行，那我让阿姨把菜端上桌，你们进屋就能开饭。”妈妈明显热情起来。

讲这两句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开到了沈家别墅门口。

这片别墅区建成已有二十多年，当年是北城第一个豪宅区，聚集了当时北城很多豪门，不过过了这许多年，这里的楼型和装修都已经过时，有钱人家陆陆续续搬走，而沈家因为家世逐渐落败，仍一直住在这里。

车子停稳，司机和方秘书先下了车，去后车厢把之前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沈知本想和裴延说句话缓和一下，还没出声，裴延已经从他那边开了车门，他也只好随着下车，正遇到妈妈从院子里迎出来。

“阿延，你们回来啦？”妈妈笑得十分亲切，她今天特别收拾了一番，做了盘发，显出几分隆重。

裴延示意方秘书送上礼盒，一边问候道：“阿姨，您好。”

沈知并不想让父母看出自己和裴延闹别扭，可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忐忑地来到裴延身边，尽量如常地打招呼：“妈，我们回来了。”

沈知妈妈注意力显然没在自己儿子身上，只是拉起裴延的手，关切地上下打量着，说道：“听小知说，你刚从美国出差回来，肯定特别辛苦，看着都瘦了。”

“还好。”裴延笑笑，接着说：“刚去接小知下班，路上太堵，晚到了几分钟，抱歉。”

“没事没事，小知也真是的，他工作也不忙，怎么还让你去接他？”沈知妈妈责备地看向沈知。

裴延侧头看了眼僵立着的沈知，伸手自然揽住他，温和说道：“小知前几天生病，刚刚才好，去接他是应该的。”

自己妈妈对裴延夸张的示好，沈知并不意外，可他刚和裴延刚闹了别扭，此时便加倍尴尬，没想到裴延并无丝毫不耐，应对平和，还在替自己解围。

沈知看着裴延温和笑脸，心里也软下去，他对妈妈应付说了句：“没事，已经好了。”一边拉着裴延朝里走去。

沈知爸爸和哥哥沈重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聊天，见裴延和沈知进来，起身打过招呼，便一起去饭厅落座。

饭桌上，沈知爸爸和裴延聊着生意场上的事情，沈知平时不太接触这些事，只是安静吃饭，不过也渐渐听明白去年沈氏拿了一个房地产项目，做到一半资金流出了点问题，如今爸爸似乎想让裴延投资入股。

原来这才是让他们回来吃饭的目的，沈知默默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水。

沈知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也不在乎裴延是不是要投资，只是看着裴延出神。

此刻裴延脱了西装外套，领口解开两颗扣子，一手搭在沈知椅背上，一手端着红酒杯，放松平和，有问有答，看起来似乎聊得很投入，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倾向，投资还是不投，滴水不漏。

这就是他在工作场合中的样子吧？和平日在自己面前的他不一样，成熟，稳重，举重若轻，感觉有些陌生。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哥哥沈重突然开口：“小知，前几天我拍了个明代青瓷花瓶，放在书房，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知回过神，愣了一瞬，回答：“好啊。”

兄弟二人离了席，朝二楼的书房过去。

沈知虽然和父母不亲，但和哥哥关系一直很好，他知道哥哥是怕自己在父亲和裴延的谈话里觉得尴尬，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果然，进了书房，沈重也没去看什么花瓶，只是让沈知坐在沙发上，自己在沈知对面落座，捏了捏眉心，说：“爸说的那个投资的事，你不用管。”

“哦。”沈知双手握着茶杯，很平和的样子，说：“生意上的事，我也管不了，裴延有自己的想法。”

沈知说得是事实，可这话听在沈重耳朵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沈知想不想管这是沈知的事情，可裴延照不照顾沈知的想法，却是另一回事。

沈重知道自幼父母偏心自己，很多时候忽略了弟弟，在弟弟成长过程中，他反而对性格内敛的沈知更加照顾，他犹豫片刻，问道：“裴延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沈知低头抿了口茶，浮起些笑，又问：“怎么这么问？”

沈重靠在沙发上，有些烦躁点了一颗烟，抽了几口。

前段时间，裴延出入社交场合，身边一直带着个年轻男孩，裴延对外人介绍说是公司的实习生，带出来见见世面，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那男孩唇红齿白的，看着裴延时眼睛都泛着星星，传出来风言风语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圈子就这么大，这些话也传进了沈重耳朵。

他侧面打听过几次，只是这事儿在这个圈子里实在太正常不过，传出来的话也是虚虚实实，没个准谱，沈重想直接问沈知，可又担心事情不实，影响沈知和裴延感情。

今天看到两人，虽然他们面上一切如常，沈重仍然没有放下心，他思索了一会儿，字斟句酌地说道：“没什么，小知，你不用因为家里的事影响你和裴延，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哥哥说，我一定会帮你。”

沈重这番话太过正式，似乎背后藏着什么，沈知眨了眨眼，过了会儿，才笑着说：“哥，放心吧，能有什么事啊？我这都挺好的。”

沈知很快过生日了，文案情节马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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