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轨道 第1章 第 1 章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留个小作业，同学们回去读一下《艺术的故事》第六章，就是《十字路口》这一章，下一节课我们讲罗马和拜占庭时期的绘画作品。”沈知回到讲台一侧，把摊开的教材合了起来。

“沈老师！”第三排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举手，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这章我已经看完了，还写了读后感……”

后排男生笑着调侃：“行了啊，是不是想借机约沈老师给你单独辅导？”

“是又怎么样？”女生毫不示弱，仰着下巴朝后面挥了挥拳头。

起哄声轰然而起。

看着闹成一团的学生们，沈知轻轻摇头笑了笑，他穿着白衬衫，面色白皙，气质儒雅，唇角微勾露出温润笑容，顿时让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露出花痴样子，又引来更多起哄。

沈知倒没察觉，他一边低头操作着鼠标，关上电脑上展示的课件，一边温和笑着说：“写了读后感是好事，可以发我邮箱，我一定会仔细阅读，邮箱地址你们都有。”

整理好用品，沈知背着包离开教室。

这几天西城降温，沈知有些着凉，连着上了两节课，嗓子又干又痒，他压着嗓子轻咳了几声，从包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眼。

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美术系教研室发的教学通知。

置顶的消息框里显示的最新消息，还是今早五点半自己发的两条消息：“开始登机了没？飞机准时吗？”

“今晚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做饭。”

裴延没有回复。

沈知想了想，点开航旅app，查了下航班动态，看到裴延的航班是准点起飞，他心里估摸着也许裴延上了飞机，没来得及回复就关了手机，又算了算时间，从美国奥兰多飞回西城要13个小时，既然飞机没有晚点，这会儿飞机应该还有一个小时落地。

出了教学楼，沈知朝停车场过去，他计划着去趟超市采买，然后回家做几个裴延喜欢的菜，等裴延从机场回来就能直接开饭。

裴延去美国出差一周了，沈知想着今晚能见到他，心里就觉得有些高兴。

这会儿是傍晚时分，校园里都是三三两两准备去吃饭的学生们。

有两个男生不知谈的什么兴起，跳起来做了个空中投篮的姿势，落地时推搡了下，眼看要撞到一旁路过的沈知。

这时，身后有人突然快步过来，侧身护住沈知，歪头对那两个男生不悦说道：“同学，看着点路好吧？”

沈知抬起头，一个高大的男生挡在自己身前，仔细辨认了下，认出是自己班上一个叫聂迟的学生。

聂迟是本校计算机系大三的学生，不知为什么，选修选了和本专业毫无关系的西方美术史，每周来美术系上两节沈知的课，从不缺席，听得十分认真。

沈知示意无事，挥手让那两个男生离开，又对聂迟笑着道了声谢，便继续走着。

聂迟却紧跟上来，递过来一个袋子，说道：“沈老师，刚刚上课时，看你嗓子不舒服，喝点儿这个对嗓子好。”

沈知瞥见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的是学校三食堂糖水铺子卖的冰糖雪梨水，用塑封封着封口。

他记得刚刚上课时，聂迟还坐在第一排认真记笔记，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买了这个？

沈知停下脚步，看了聂迟一眼，他应该是刚跑着过来，呼吸还没平复，胸膛起伏着，鼻尖上有一层薄汗。

“你刚特意去买的？”沈知诧异问道。

“嗯，下课后跑去食堂买的，又跑回来正好追到你。”聂迟是阳光型长相，浓眉大眼，双眼皮很宽，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刚跑出一身汗，他把黑色长袖T恤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结实小臂。

看着笑得灿烂的聂迟，沈知挺窝心，又挺感慨，现在的学生面对老师可比自己那会热情多了，就这么直来直去的表达，连个“您”都没有。

沈知上学早，毕业留校教书也才两年，算起来他也就比这些学生大5、6岁，但他到底记得自己老师身份，礼貌笑着推辞：“谢谢你啊，我不用，你留着喝吧。”

“别啊，沈老师。”聂迟把袋子塞到沈知手里，“我不喜欢喝这个，专门给你买的，你拿着拿着。”

路上人来人往的，沈知不想在这里和学生因为一瓶糖水拉拉扯扯的，只好接下来，又说：“那谢谢你的心意，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聂迟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连忙掏出手机，“要不我们加个微信？老师可以微信转账给我。”

沈知没多想，他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给聂迟扫码，然后客气道别转身离开，等会儿还要去超市，他满心都想着快点回去做饭。

今天晚餐的菜谱是早就想好的，红烧鸡翅，杭椒牛肉，清炒菜心，还有一个丝瓜鱼丸汤，都是裴延喜欢的菜，而且今天运气不错，超市里买到了刚上架新鲜的菜心。

裴延自幼是大少爷，娇生惯养，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嘴刁极了，和裴延在一起这么多年，沈知的厨艺被练得十分精进。

尤其刚毕业的时候，裴延开始接手家里公司，那几年工作忙，压力大，裴延经常顾不上吃饭，沈知几乎每天都要花心思准备晚餐，装两个保温盒，再送到裴延的办公室。

而无论裴延多忙，总会空半个小时出来，他总是对人说，自己不吃饭可以，但绝不能让沈知空着肚子等他。

然后两个人在茶水间围着一张小小的圆桌坐着，每人捧着一个保温饭盒吃饭，裴延向来吃不惯外卖，却对沈知每天准备的饭盒赞不绝口，吃得十分香甜，沈知也总是温和笑笑，把自己饭盒里的鸡翅夹给裴延。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半小时，将三菜一汤在餐桌上摆好，沈知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看了眼，裴延仍然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半个小时前自己发那条消息“落地了吧？一路顺利吗？什么时候到家？”，绿油油的对话栏位于页面最下方，没有回应。

沈知抿了抿唇，他又一次打开航旅app，看到裴延的航班傍晚五点半已经准时落地。

退出app，沈知直接拨打了裴延的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沈知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既然飞机已经平安落地，那肯定不是飞机失事，会不会是从机场回家路上出了车祸？

这么想着，沈知已经在通讯录里找到方秘书的电话，拨了过去。

方秘书是裴延的工作秘书，跟了裴延许多年，算是裴延的心腹，对沈知也十分熟悉，这次去美国谈业务，裴延带着方秘书一起去的。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沈知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握得很紧的手机轻震一下，电话被接通了。

方秘书那边有些嘈杂，“沈先生？”

“方秘书，你和裴延在一起吗？我一直联系不到他，有些担心……”

“哦，公司有点儿急事，老板下飞机就在处理这边的事，刚刚已经回去了。”

“这样啊，很麻烦吗？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沈知注意到方秘书声线有些紧绷，以为是工作很棘手。

以前裴延地位不稳固的时候，经常会被人在背后捅刀使坏，处理起来十分辛苦麻烦，几天几夜不睡也是经常的，这几年倒是好了很多。

“没事，已经处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方秘书轻描淡写，明显不想多说，紧接着又说：“沈先生，我这边还要处理些收尾工作，就先挂了。”

“好，辛苦了。”就在挂断电话的同时，沈知听到电话里远远地传来电子女声：“请12号患者到3号诊室……”

沈知愣了下，他们在医院？

这时，手中电话突然震动了一下，裴延终于发消息过来，是一条七秒的语音：“小知，飞机晚点了，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大概40分钟后能到家。”

沈知一直很喜欢裴延的声音，低沉有磁性，电话中的声音尤其明显，在一起这么多年，每次听他发来的语音，沈知都会觉得心头好像被温暖春风轻轻拂动。

只是今天裴延的语音，却让沈知心头泛起凉意。

飞机晚点了？

裴延为什么要说谎？

开坑，因三元次太忙，只能缘更，但一定不会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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