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马甲拍竹马 第2章 2

选课过程比预想的顺利。

摄影课老师名叫康瞿平，见到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气质非常松弛。

在场一共五个学生，他分别看了下大家最近拍的照片，又分别聊了几句。

轮到林桔年的时候，流程显得特别高效：

康瞿平：“林桔年？”

林桔年：“老师好。”

康瞿平：“社团的？”

林桔年：“嗯，是。”有点疑惑，老师怎么会关注到一个校内的小社团。

看完林桔年最近拍的东西，又看了看他的脸，忽然说：“行，你当我课代表。”

“啊..？”林桔年声音很轻，求证的眼神看向康瞿平，显然这个馅饼砸的太猛，一时之间懵了一下。

康瞿平笑着摆摆手，“你们都回吧，我这边还有事。”

几个学生都跟老师说了再见。

林桔年有点想问为什么选他，但临头却莫名开不了口，大概搞艺术的人身上都有让人捉摸不透的氛围，加上他自己社恐因子作祟，终归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他心里受宠若惊但表面沉稳乖顺地接受了这个馅饼，“老师，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之后开课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

正看着电脑的康瞿平，“啊---好的。”

“稍等我回个信息。”

此时的屏幕上的聊天框里有五分钟前的内容：

小柯：【好友名片】

小柯：【这他微信，昵称是白年花】

小柯：【挺喜欢摄影的一小孩】

小柯：【你多带带，谢了】

康瞿平回：

老康：【你几点落地，需要我接不】

小柯：【不用，有人接】

“好了，来我们加一下微信。”康瞿平忘了要演不认识林桔年，脱口而出说：“白年花对吧？”

林桔年忽然静止了，“...老师，我还没给你看二维码名片呢。”他甚至没解锁手机。

康瞿平也静止了。

短暂的一秒尴尬过后，老艺术家反应极快：“看过你们社团微博，有印象。”

“噢...”倒是很合理的。

但他怎么有种错觉，总觉得康瞿平好像认识自己，却说不出个缘由。

离开艺术中心楼之后还有个地方得去---宠物店。

舍友舒盏喜欢猫，今天是给校园流浪猫打疫苗的日子。

“您好。”前台小姐姐说：“请问找谁？”

林桔年走上前，礼貌地答：“朋友在这边，叫舒盏，带学校的猫来检查和打疫苗的。”

前台小姐姐了然：“噢是他呀，在二楼呢，你自己上去吧。”面前站着一个清爽干净的男生，小姐姐连音调都不自觉柔了几分。

“谢谢。”林桔年说。

他低头回信息：【我到了，就上楼了】

舒盏：【ok】

迈步的同时，背后的玻璃门被推开，一股携着凉意的秋风扫过林桔年的后颈，他无意识的偏了下头，余光瞥见一个外卖小哥风尘仆仆的进来。

“尾号7711陈女士，是你吧？”

前台小姐姐：“放这儿就行了。”

此时他早已收回视线，正往楼梯那边走了几步。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两秒，忽然他被一道不太自信的声音叫住了：“...林桔年？”

脚步微顿，回头，声音来源正是那位外卖小哥。

林桔年望着他的脸，某一个刹那间，回忆起这人是谁了。

“苏子安。”他打了个招呼，态度不算太过惊喜，因为本来就不熟；但也不冷漠，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

苏子安，高中时期邻校的同级学生，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退学。

除此之外，林桔年听说苏子安坐牢了。

两人曾参加过同一场省级物理竞赛的集训营，还在某场英语竞赛里pk过即兴演讲，互相都有输有赢。

苏子安说：“这是我今天最后一单，之后没事了，遇见挺有缘分的，要不...聊聊？”

林桔年张了张口，觉得直接拒绝好像不妥，“嗯。”便答应下来。

东凉市近期到了雨季，今天就断断续续下了毛毛细雨，林桔年清楚地看到苏子安外卖服后背处的潮湿。

两人来到便利店，林桔年想请他喝水，但苏子安率先结了账，笑着说：“我挣钱了就我请，你还上学，生活费留着自己花吧，一瓶农夫山泉而已，别跟我计较了。”

“谢谢。”林桔年大方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便利店里的背景音是悠缓的钢琴曲，窗边的几个位置正好空着。

林桔年放下背包，他不太习惯主动发起话题，幸好苏子安显得比较自来熟。

苏子安问：“最近怎么样？”

林桔年：“挺好。”

林桔年不愿意窥探别人的落魄往事---曾经意气风发的苏子安，因为同性恋的事而遭遇过校园霸凌，这直接摧毁了一个鲜活的少年。

苏子安喝了口水，转瞬就像没事人一样闲聊起来：“交女朋友了吧。”似乎只要涉及到恋爱八卦，人的兴致就会变高，气氛也更放松些。

林桔年：“没有。”

苏子安：“不应该吧，你，”他打量了一下林桔年，并非出于恶意的打量，而是困惑不解，“谁单着都有可能，你都大二了吧，竟然一直没谈？”

林桔年没有说话。

苏子安沉默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那男朋友呢？”

“？”林桔年有种心脏一坠的空洞感，面上倒依然没什么表情，“没有。”只是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苏子安耸耸肩膀，“好吧。”

才寒暄了两三句，林桔年已经想走了，他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但良好的教养限制了他，让他不好意思就这么原地告辞。

苏子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哎，柯缪呢？”

听见这个名字，林桔年的心口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拧了一把，比刚才的坠空感更真实一些，他怔愣一瞬，“什么？”

“我记得有一次竞赛集训，咱俩宿舍挨着，大晚上的忽然有个人爬楼敲我窗，就喊你名字，结果是爬错窗口了。”怀念起有关竞赛的风光，他语气感慨。

提起柯缪这事，苏子安忍俊不禁，“他把我的窗口砸的咣咣响，但你在隔壁睡得倒是很沉，所以我记忆特别深刻。”

“后来知道你俩是小学就认识，一路发小到高中，家属院附近经常看到你俩一起上学放学，好的像是亲兄弟一样。”苏子安纯属好奇，“他现在和你在一个大学吗？”

林桔年说：“他出国了，以后应该不会..或者很少回来。”

苏子安引起的话题让林桔年不那么舒服，尤其是说起柯缪，一下子把林桔年想走的心拉到顶峰。

“我舍友催了，疫苗打好了，我们得先回学校。”林桔年随便找借口。

巧合的是舒盏正好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林桔年手一滑就接了，那边问：“你磨叽啥呢咋还没上来，三只猫我两条胳膊抱不完啊！”

林桔年像得救了一样松口气，对视频说：“就来。”

紧接着对苏子安告辞：“不好意思，先走了。”

“噢噢。”苏子安：“那你快去吧，别让朋友等。”

“祝你一切顺利。”林桔年最后说。

直到彻底离开便利店，林桔年才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憋着一口气，像溺水一样紧绷。

来到宠物店二楼，他从窗户向外面望去，发现对面便利店窗口前已经不见苏子安的身影了。

视线掠过路边，一个身着外卖服的人手中提着便利店包装袋的外卖，骑着小电动车钻进雨幕。

...

当晚，林桔年来陆明轩家借宿。

陆明轩，林桔年和柯缪的共友，现就读隔壁财经大学，家里有钱，升学礼物是家里在大学城附近给买的两居室。

林桔年进门以后，沙发上打游戏的陆明轩直接炸啦，大声惊喜：“哇！猫！”

“这只猫太小，今晚有雨，舒盏怕它在小树林的猫窝感冒生病，我们宿管阿姨查的严所以带不回去，来你这儿暂住一下。”林桔年高效地说完来龙去脉，把猫给陆明轩，自己往次卧走。

“喵~”

小奶猫毛茸茸的，陆明轩的心直接化了，扑上去就爱不释手，赶紧解开猫包抚摸小猫脑袋。

踏进房门的一瞬间，林桔年忽然转身问：“我刚在门口看到你车钥匙了，你现在穿这么整齐是要出门吗？”

陆明轩微不可查的一僵，然后打哈哈道：“哦，啊，是啊。”

“一会去机场接个人。”或许是心虚，他没敢直视林桔年，而是假装撸猫。

林桔年今天跑了几个地方，干了好几件事，精神疲累，没多问便回了房间。

他听到客厅传来陆明轩大喊：“我零点以后出发，人家是凌晨落地，所以你半夜要是听见锁门声不用管哈！”

他打了个哈欠，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

像往常一样，打卡般点开和K的私信，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错过了K的最新消息！

K：【我是幽灵，会闪现】

林子里长出一朵白年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午事有点多，没看到信息】

诶？

林桔年顺手点开K的微博，然后揉了揉眼睛。

等下。

【你的北斗坏了？】

【为什么你定位在国内？？？】

K：【在转机】

林子里长出一朵白年花：【真幽灵？】

什么鬼啊，真玩闪现啊？！

惊讶诧异的感觉冲击他的头脑，都忘了思考为什么K总能秒回，也冲淡了盘旋在脑子里柯缪的名字。

林桔年本想问一下K的目的地是哪儿，结果对方就先弹出消息：

K：【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what？

短短几个字震撼小白花一百年，他的反应速度跟不上K的网速，林桔年从床上惊坐起。

花：【还是不了，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开吧】

【你都知道我长啥样了，见面就达咩】

K：【为什么】

林子里长出一朵白年花：【我对你有作品滤镜，如果活人站在我眼前，我怕我会取关你】

【对8起】

【我就是一个如此肤浅且不靠谱的俗人】

【请给我一个保留美好幻想的机会吧，我敬爱的神~】

K：【......】

K：【你今天整体比之前癫很多】

花：【有吗】

K:【受什么刺激了】

花：【明察秋毫啊K神】

林桔年觉得吧，和网友聊天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可以无所顾忌。

【遇见一个老同学，他过得好像不太好，看着有点难受】

【还想起了另一个老同学，不知道他在国外怎么样，我们是不欢而散的，所以中间有两三年没联系过，现在也不方便多问】

K：【既然关心，为什么不问】

花：【难讲】

林桔年轻轻地叹了口气，发现，确实难讲。

那会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从柯缪给他表白以后，他就没法正视自己，也没法正视对方了。

花：【K神，问你个事，你有喜欢的女生没】

K：【不喜欢】

嗯？

没有喜欢的，和不喜欢，这之间应该不一样吧。

K：【要关机了】

好吧。

林桔年只好暂停了好奇心，继续他为非作歹的话风：

花：【一路顺风~】

花：【白展堂抛媚眼jpg.】

与此同时---

客厅里的陆明轩收到了来自柯缪的微信：

再生父亲：【我今晚住哪】

陆明轩抱着小猫，嘟起嘴巴，眼神投向次卧的方向，表情有点熊孩子即将闯祸之前的欠揍感。

【当然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