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马甲拍竹马 第11章 11

傍晚时，柯缪提出要出门散步，并且指明了要散步到高中校区。嘴里嚷嚷着缅怀青春，说如果弟弟不答应陪同前往，晚上就爬到上铺挤着睡。

林桔年只好暂时放下手头的实验报告。

进入十月以后，下雨天少了点，但空气中的凉意要比九月更强烈，怕冷的人或许已经添了羽绒小马甲在外套里。

“林桔年，你冷吗？”，柯缪穿得单薄。

简简单单的灰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显得他格外挺拔，永远的寸头，永远锋利的眉眼，气质有点像当兵的。

走在他旁边的林桔年一看就是学生模样，鼻梁上架着忘记摘掉的防蓝光眼镜，奶白色的卫衣外套没有拉拉链，下面是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学霸之气。

“不冷。”他说。

“林桔年，你饿吗？”柯缪昂了昂头，望着不远处的煎饼果子小摊。

“不饿。”林桔年百无聊赖。

穿过人流攒动的街巷，便来到了学校门口。

“林桔年，你想拍照吗？”柯缪问。

这次林桔年倒是犹豫了，他一直很喜欢拍照，认识了K先生以后就更喜欢了。但技术不好，装备不齐全，所以在这个领域并不自信。

“不了……”他话音刚落，就被柯缪推着来到一个转角，“别动，不用看镜头，我给你拍。”

“啊？”林桔年没反应过来。

柯缪自然而然地指挥道：“看你斜侧方的煎饼果子摊儿，现在打鸡蛋了没？”

注意力被转移，林桔年说：“打完了，现在在放香肠。”

“放什么？”

“香肠啊。”

咔嚓咔嚓咔嚓---

柯缪找不同的角度熟练地按了很多下快门，镜头里的少年一开始有点局促，但闲聊时让他放松下来了，抓拍的照片颇具生活气息。

长得好，怎么拍都好。

柯缪特意挑了个胶片机的模式，把林桔年拍得很像记忆里的白月光。

东凉一中门口的道路并不宽敞，车辆进出时往往会堵塞，巷口的各种摊贩排兵布阵，严严实实的，不论车还是人，都得慢吞吞地挪。

“呀！哥哥对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惊慌道歉：“我没有看到你，冰淇淋抹到你裤子上了......”

原来是小孩子撞上了拐角的大哥哥。

林桔年自然不会跟小孩计较，“没关系。”

“我叫陆嫣然，我哥哥叫陆声，我们就住在这附近的家属院。哥哥在高二三班，如果你生气的话，可以去学校找我哥哥算账。”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用一种非常单纯无辜的语气给林桔年说话。

柯缪颇觉有趣，收起手机后蹲下身来，“喂，小孩，你撞了人却要哥哥帮忙擦屁股，不怕他怪你？”

小姑娘对柯缪说：“嗯...是哥哥叮嘱我的，说如果在外面遇到问题，就让别人去学校找他。”

柯缪怔了怔，类似的话他也听过。

---“如果在外面遇到问题，可以来我家。”

---“去你家，你能帮我？”

---“嗯，我有很多零食，至少不会让你饿肚子。”

---“我很有钱，饿不着。”

---“柯缪，你好好学习，别总打架。”

---“你凭什么管我？”

“你听老师的话，我就愿意和你做朋友。”

“...好。”

等柯缪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和同伴跑远了。

“柯缪，柯缪？”林桔年俯下身来，困惑不已，“你发什么呆？”

柯缪仰头望着林桔年的眼睛，他的眼睛像黑曜石般干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桔年，你以前就是在这儿把我捡回去的。”柯缪说。

这次换林桔年怔住。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移开视线，莫名地有点紧张。大概是柯缪的眼神总是太有侵略性，被这样长久的注视着，谁都会紧张。

他以为柯缪还会说点什么，都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但柯缪只是站起来，“走吧，进学校。”

林桔年松了口气，同时心底里也涌出淡淡的遗憾，就好像期待的东西落空了。

好奇怪。

学校大门严丝合缝地关着，除了保安室作为屏障之外，还多加了报警装置，如果有人强行闯进学校，警报声就会响的惊天动地。

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向翻墙圣地。

“这里监控是坏的，翻吧。”林桔年说。

柯缪故作震惊，“三好学生居然能容忍翻墙这种事。”

林桔年：“呵。”

他问：“我当年级第一，不还是得和倒数第一组成学习搭子吗？”眼睛盯着某倒数第一，“我就算当了八好学生，不还是被你和陆明轩当挡箭牌吗，怎么，当年翻墙出去上网的事以为我和老师真不知道？”

柯缪先是有点尴尬，尴尬完反而有点窃喜，“原来我霸占了你这么久啊。”

“谢谢年年对我特殊对待。”他手贱地捏了捏林桔年的脸，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飞一样地攀栏杆翻身一跃，稳稳落在墙的那边。

林桔年闭了闭眼，忍。

柯缪大喊：“你翻吧，我接住你！”

“呵。”傻逼。

林桔年淡定的从裤兜里取出一片侧门的钥匙，优雅地开锁，优雅地推开小铁门，看着柯缪五彩纷呈的表情，说：“你大概是忘了，高二你偷偷配过这儿的钥匙。”

-

柯缪回学校可不是为了缅怀青春，而是为了算账。

器材室里，陆明轩正摁着那位曾追求过林桔年的病娇学长。

“你是不是疯了？这都过了多久了你还惦记林桔年，原来前几天骚扰柯缪的人就是你啊，狗贼，你天天在家属院楼下偷窥什么？”

“这下活该了吧？没等到林桔年但是等到柯缪了，妈的今天好好给你教个乖！”

“林桔年会来吗？”被摁住的男生并不反抗，反而笑着问陆明轩，眼底流露出不太正常的渴望。

陆明轩恶心坏了，“我们林桔年不喜欢男生，他就算喜欢男生也不会喜欢你，死了这条心啊。”

这时，器材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两个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前面是柯缪，后面跟着林桔年。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猜。”

“？”

“冒犯了，弟弟。”柯缪坏笑，然后搂住了林桔年的腰。

林桔年瞬间警铃大作，“你给我松---！”

柯缪笑嘻嘻地朝角落打招呼，“嗨～学长，好久不见呀～”

陆明轩长吐一口气：“你们终于来了。”

学长喃喃自语：“林桔年……”

林桔年这才发现铁架子后面的陆明轩，和一个被捆着手腕的男的。

柯缪以极其亲昵的姿势拥着林桔年往前走，压低声音：“配合我。”

“你这一周宅在家里没出门，所以不知道有人在楼下鬼鬼祟祟地等你。”，柯缪把音量控制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大小：“不想被这种小人缠上，就听我的。”

林桔年没时间反应，也没时间多问，凭着本能顺从柯缪的举动。

学长名叫秦庞，身材高大，长相平庸，优胜之处在于气质好，给人翩翩公子的书生气。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老实的人，内心之阴邪才令人胆寒。

“秦庞，看清楚了么，我俩才是一对。”柯缪悠闲地说。

陆明轩瞬间虎躯一震。

林桔年更是傻了。

这就是你说的配合？？

反观柯缪，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潇洒模样，“你私下骚扰我男朋友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学长的眼底冒出不可置信的狠光，“放屁！”

林桔年莫名很僵硬，齿缝间泄出疑问：“柯、柯缪...”你别太荒谬了吧？

柯缪像是完全没意识到林桔年的紧张，反而把人搂地更紧了，“别担心，说说，他之前是怎么把你关在这儿不让你回家的？”

陆明轩在心里啧啧称奇，柯缪，你好一招杀人诛心啊。

望着眼前亲昵的二人，秦庞重重地喘息着，“林桔年，你拒绝我的时候，说过自己不喜欢男人。”

林桔年对此情境表示很无奈，虽然很不想和他对话，但为了快点离开这儿，只好忍着恶心对他说：“我没骗你。”

他确实不喜欢男的，到现在也没喜欢啊。

秦庞的眼睛有些难以克制的猩红，“那你现在是为他破例了吗？”

林桔年沉默片刻，只说：“你别再来烦我了。”

柯缪被恶狠狠地注视着，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非常享受这种情敌匍匐在脚下的快感。

“学长，我对你印象其实挺好的，不过这仅限于你骚扰我男朋友之前。”

说着，柯缪趁林桔年不注意时，忽然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啵--

林桔年懵了，这次是彻底懵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陆明轩，他瞪大眼睛，嘴里无声的“哇靠...”

柯缪示威般盯着秦庞，“瞧见了么，只有我能当他的例外。”

林桔年手直接颤了两下。

柯缪对陆明轩说：“你俩出去，我和秦庞单独聊聊”，这时的语调已经慢慢冷了下来。

秦庞看到柯缪亲林桔年的那一瞬间就破防了，不仅是心态破防，就连五官都跟着狰狞起来，暴吼道：“柯缪！我不许你动他！”

柯缪转了转脖子，松开林桔年，露出森白的牙齿，朝学长笑着问：“你？”

“你算什么东西？”

陆明轩赶紧抓着林桔年出去。

林桔年像是忽然醒过神来，“柯缪，你别打架！”他被陆明轩拽着，没法上手去阻拦。

“砰--”器材室的铁门关住了林桔年的声音。

几乎是在门板拍合的那一瞬间，里面就传来了秦庞的痛叫闷哼。听声音，似乎是有人把他的身体抡到了铁架子上。

林桔年有点着急，“你就看着他和人打架？”他焦急地问陆明轩：“钥匙呢？”

陆明轩却推着林桔年远离战场，“大弟，这次我站柯缪。”

“你难道忘了吗，器材室如果从里面插上钥匙，除非外面的人暴力撬锁，否则门是打不开的。”

林桔年脑海中白光闪过---

他被已经毕业的秦庞叫到器材室，却被反锁在里面，他想开门，却被疯了似的秦庞用跳绳捆住手腕。

后来陆明轩用斧子直接把锁砸了，才把他救出去。

林桔年对秦旁极为厌恶，但他了解柯缪那不要命的打架风格，他不希望柯缪为那样一个垃圾而承担风险。

他说：“柯缪动手，你见识过的。”

陆明轩当然见识过，他高中被勒索，柯缪拿着菜刀把对面三个地痞流氓追了两条街，要不是警察来得快，对方搞不好得被菜刀削成渣渣。

陆明轩：“放心吧，来之前他跟我保证过，下手绝对有轻重。”

林桔年：“……”

“别担心他了，重点是……”陆明轩忽然暧昧一笑，撅了撅嘴做出亲亲的表情，明显是在学刚才的某人。

“柯缪和你，什么情况？”

林桔年苦笑，“臣妾，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