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是被冻醒的,本来打算开一会空调就关掉的可惜一觉睡到了天黑。
从大熊怀里坐起来,嗓子干干的发痒,武威把空调衫披上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重新躺回到大熊怀里,还把夏凉被裹紧身子暖和暖和。
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划拉着,短信、未接来电翻了个遍,除了10086时刻想着她之外,再无其他。
不死心似的点开微信和扣扣,一如所料,没有白歧的任何消息。
白歧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也是一个极其不像九零后的人,手机基本不换,微信基本不看,恋爱基本上不算谈。每天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游啊游还能做到兼容并包、博采众长。武威都奇怪,同样是人,为什么白歧就从来没有游累的时候呢?而自己就不一样了,除了自己喜欢的科目,其他的她基本不下水。
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看看时间也才七点而已。武威爬起来打开了电脑。
“淡月弄疏影,风动彩荷香。想起那些晚自习后的时光,她拽着陆铭瑄的衣袖,狡黠的说怕,他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有人说,如果他的手冬不凉夏不温,牵起来刚刚是你想要的温度就一定不要放手,生命中的挚爱一旦逝去便就无处可求。
陆铭瑄,你还喜欢那个会把辣椒偷偷埋在你碗底看着你辣的手足无措在一边痴痴傻笑的安小怡吗?
陆铭瑄,你还喜欢那个考试会和你做雷同卷害的你成绩作废被罚站的安小怡吗?
陆铭瑄,你还喜欢那个冬天冒雪给你送包子被你狠狠骂傻的安小怡吗?
陆铭瑄,你还喜欢那个红着脸对你说陆铭瑄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吴亦婷不要和她好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的安小怡吗?
陆铭瑄,你还喜欢那个说要和你在槐花盛开的季节里举行婚礼被你骂不知羞的安小怡吗?
陆铭瑄,即便你还喜欢,那些情感也都定格成了过往,在时光的洗涤下早已烟消云散,对不对?
当我站在你面前,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对你说“陆铭瑄,你我到此结束”的时候一切就都成了句点,对不对?
陆铭瑄,陆铭瑄。。。”
接着昨天的文字写下去,武威把这一章节剩下的内容都一股脑敲完了。
陆铭瑄和安怡,青梅竹马的玩伴。她爱他,却不得不以伤害他的方式离开。他恨他,却无法不心心念念想着她。就像武威一直喜欢和坚守的感情一样,她把自己故事中的主人公设想的坚贞、执著、坐怀不乱。
打开网页,把今天的内容放在更新上。
浏览数据,依旧没有太大起色。
哎,心焦的扑街小作者的心情一言难尽。
没动笔之前,小说还在构思阶段的时候武威就想好了这小说该如何改编成电视剧,拍摄的时候那男女主角该由谁来演。可放到了网上后,武威便只能用怀才就如怀孕一样来安慰自己了。
需要积淀,积淀,不停的积淀。
当时毕业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武威借着酒劲大言不惭,要成为青春文学的杠把子,要用笔来勾勒明净如水的纯洁爱恋。说到动情处,武威甚至都觉得整肃社会风气,树立情感标杆的历史重任已经妥妥的压在自己的肩头了。
可惜她像个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的自信和责任立马就被马果果给戳破了。为此,在她酒醒之前,还特意和马果果断交了一晚上。
当时马果果搂着她的脖子说:武威,怀才就像怀孕,不一样的是有时候你以为你是在怀孕呢,结果酝酿了半天才发现不过是个屁。
管不了是怀孕还是在怀屁了,就凭着那一点点不甘心武威把闲下来的时光都打发在了码字上。至于杠把子,马果果说意淫不犯法,但慢慢的武威连意淫也很少有了,只在偶尔追剧的时候看到长得像白歧的男主立马在心里念叨:我的 此去经年要是拍成电视剧,我就点他当男主!
合上电脑,托着脑袋看放在窗台上垂下来的吊兰一颤一颤的,武威突然就想到了上午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像瀑布一般垂下来的大盆吊兰,紧接着无疑问就想到了程奕,想到他胸前那个闪瞎人眼的金灿灿的标志。
礼,还是要送的。至于什么时候拿回来,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这是武威仔细斟酌之后的结果。
手机打开合上了好几次之后还没有白歧的任何信息,武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空的要用食物来填满黑洞一样的心情。
背起包出了院子,连蹦带跳的避开路上的水坑,向西没走几步就拐进了院子后边的小道。
这是一片典型的城中村,东边不远就是一个新兴的购物中心毗邻百合公园,而西边则是一幢幢独立的别墅似的私家住宅。
按武威的分析,她所租住的地方不拆则罢,一拆绝对是滋生拆二代的温床。所以她也特别能理解,大家宁愿在雨天摸水打浑也不肯将村中的大路修一修的原因了。
公家的地界,谁又愿意往里花那个冤枉钱呢。
更何况这里租房子的居多,有钱人都挪出去了。
大路虽烂,村里的小路却还是不错的,至少不是铺沙就是水泥做过的。不骑车的时候顺着小路弯弯绕走到东边虽是远点但也不至于太远。
交上东边的大路就有一种重回人间的错觉。人声鼎沸,各种小吃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溜达了一圈,选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停下。
别的摊人满为患,只有这里稀稀拉拉的等了几个人。
武威相中的就是这里人足够少,不至于因为等而影响食欲。
“阿姨,一个煎饼果子,不要葱花,谢谢。”排到跟前的武威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开始翻钱包。
“一个,好嘞。”老太太熟练的散了葱花抹了酱之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姑娘,你不要什么?”
“嗯?”武威捏着钱包的手顿了一下:“葱花。”
“来来来,先给你吧。”老太太越过武威向她后边的小伙子招手:“这丫头不要葱花。”
“丫头,不放葱啊?”老太太把面糊倒在铁板上开始摊的时候对武威说。
“恩!”
“那咋能好吃呢?不放葱没味啊。”
“没事,我习惯了。”
“我给你少放一点吧,不然你吃了第一回都不想来我这第二回了。”
“阿姨,不用。。。”
武威话音未落,刚摊好的煎饼上已经撒了一层葱花了。
武威觉得她翻饼,抓葱花撒葱花的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撒葱花不是因为好吃而是惯性使然,不经脑子直接就上手了。
“呀,你看。。”老太太看着武威:“这?”
“额,行吧。”武威叹了口气,在饼里挑葱花的事她又不是没干过。
把煎饼果子拿在手里的时候,武威觉得她似乎找到了为什么老太太这摊前总人少的原因了。
不让买家痛快而只让自己任性,这也真是没谁了。
程奕在沙发了枯坐了一阵,侧着耳朵听对门的动静。
有敲门开门送客寒暄的声音。
程奕把脚伸到藤椅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放在地上的礼盒,正在琢磨着武威什么时候会来把她的礼搬走的时候手机响了。
“奕,干嘛呢?”
“等人。”
“呦,难得。等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还有能让你奕大少爷等的人啊?”陈铮在那边饶有趣味的问。
“女。。生。”程奕想了想,脑海中武威的形象总觉得和女人这个词不搭边。
陈铮身边的女人都是烈焰红唇、前凸后翘、波浪大卷的时髦女性,美是美的,就是怎么看都带着一点风尘的味道。
武威不同。
清秀中带着一点不谙世事的傻气。
“啥?女生!幼儿园刚毕业?”陈铮在那边调笑:“等你小侄子的女朋友呢?”
“扯什么,一个刚毕业的女老师。”
“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不是你的风格啊,看来文亚追的紧还是有用的嘛。”
“有事?”程奕反问,懒得说太多也懒得反驳,陈铮就是那种你越说不是他就越来劲的人。
要是说起前几天晚上的事,陈铮关注的重点一定不在送礼而在那么晚了两个人有没有实质性的发生点什么上,然后他那张喇叭似的嘴巴拉得四邻八舍都知道了。
“出来喝酒吧。”
陈铮那边的音乐有点吵,听得出应该是一群人在包厢里鬼哭狼嚎。
“不去,不想喝。”
“必须来。刚刚吃饭我都没叫你,快把哥们喝吐了都,你快来救驾。那孙子真能喝,白酒整了那么多,这会在包厢里还丝毫不影响发挥。”
“你跟谁喝呢?”程奕反问。
“靠!昨天刚说过的,程奕你脑子神游都不带回门的吗!”
“成,那我回门了。”
“哎,别挂。程奕,算哥们求你了,你今天把这孙子给我陪好了,没准明天我的合同就签了呢。”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那么想抽你呢。”程奕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把你的姐姐妹妹都叫上,绝对比我强。”
“那不行,那一个个嫩的跟水儿似的,万一让这孙子占了便宜,那不就亏大发了。”听声音陈铮应该是捂着嘴吼出来的。
“陈铮,你快看看屋顶有没有被你给震下来。你这说人坏话就怕人家听不见,是吧?”
“不是,我已经很小声了行吧。我不是怕你听不见么!”
“是你那边吵又不是我聋,你吼个什么劲儿啊!”程奕把手机拿离了耳朵一脸无奈。
“行行行,我聋,成吗?少爷,你快点来吧。”陈铮估计真是喝多了,像他这种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的人物搬救兵的时候通常离喝死也就几里地的距离了。
“趁哥们还没倒下赶紧来接替哥们未竟的事业。”陈铮舒了一口气,感觉舌头都大了。
程奕酒量不错,都是上学的时候练出来的。
除了从小在一块爬墙逃学的陈铮,现在的同事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因为长得秀气还不太说话反而被单位的中二姐姐们当成了保护的对象,那个想把妹妹介绍给他的同事不仅不灌他酒还替他挡酒。
程奕淡淡一笑,说声谢谢,让大家更坚信他是个酒中菜鸟。
出门的时候,程奕特意看了看时间,感觉武威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但他还是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创可贴写上自己的电话贴在了敲门一定会注意到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