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ly Wrong 第54章 chapter 54 memory

海风、海浪如同被消了音，全都融入仙道掷地有声的话语之中，被疼痛所封闭的记忆在一瞬骤然释放，这句话的的确确是出自于她口中。

“你以为……我还会再错过你吗？”

明明最健忘的人却偏偏记得最初的回忆，梨香恍恍惚惚的伫立原地，在记忆碎片中搜寻。

晚霞飘过头顶，夜风越吹越猛。

“阿嚏！”

想问的问题没被问出口，反倒是正对着仙道的衣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即使沉下的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也能够透过血红色的夕阳之光看见一些闪耀晶亮。

美夏梨香希望自己立即去世，同一天里弄脏两件仙道的衣服可以说是破了记录了，甩开他的手立即爬上他的胸口一阵擦，意图过于明显。

“哈哈哈。”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仙道原本认真的情绪被彻底扰乱，再也忍不住笑起来问，“第几件了？”

“呃……”太阳明明下山了怎么脸上却会有火辣辣的感觉，梨香羞怯的低下了头，轻声呢喃着：“我不是故意的。”

“呵。”停留在仙道胸口的手随即被握进他的手掌中，贴在他温暖的白净脸庞，冰与火触碰的那一刻梨香愣了一瞬。抬起头便撞上仙道宠溺的眼神，是咫尺间的温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曾今也是这样被检查体温的，那些很寒冷的冬天为了让他亲自给自己披上外套的梨香总会在陵南高中前脱去仙道的运动外套哆嗦着等他出现。这些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仙道的眼睛，会心疼所以还是和她说等看见他走出来再脱掉也行，但死要面子的梨香就是不肯承认，直到某次真的冻到感冒被拖回家禁止吃冰淇淋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后来即使梨香总是裹进那件宽大的外套中等着他，仙道也总会第一时间抓起她的小手贴上脸，衣服穿的再整齐也会重新为她打理一下，将衣领拉的更高，将被风吹乱的刘海勾至耳后。

“这样就不冷了。”

就像现在这样，被悉心的披上他的外套，包裹在他的气息中。

“谢谢。”

她承认自己很糟糕，竟然会产生想要直奔他胸口的危险想法，在心中默念三句“我喜欢枫”后，梨香远离仙道挪了几步。小鹿乱撞的内心仿佛不能完全依靠流川的存在而平复下来，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暧昧不清话都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她统统都问不出口，就好像被分手这件事已经抽走了她在仙道面前全部的底气。在她自认最亲密无间的时候他转身离去，这样的仙道，又怎么会轻易的喜欢现在早已失去全部光芒的自己呢？

日与夜的交接仪式是在一瞬完成的，从海平面逐渐升起的皎洁月光与她内心的迷茫迥然不同。

“我要回去了。”

“好。”

本是不想让仙道送的，但对于原本就有些路盲体质的少女而言，在天黑后的海边走回BLOOM COFFEE过于挑战，所以她也没有反对对方要送的提议。

幸好即使是晚上这个富有盛名的海滩依旧人流攒动，缤纷的霓虹灯下是穿着比基尼的金发碧眼，才从海中回来的高大男子们手持冲浪板，一片青春洋溢在冒着泡的冰可乐中。熙熙攘攘的背景声抹去了她与仙道之间的沉寂，隔着半米的距离他走在她身旁。

幸好是让他送了，从沙滩走回水泥路后梨香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全不认识，本来她还想说就送到那个巨大的圣莫尼卡（Santa Monica）路牌下即可，但到嘴边的话又因陌生的街口景象咽了回去。

两分钟后，她就被带到了自己的淡蓝色甲壳虫旁，与之相邻的便是仙道的车。

“你！”

能够让她确定这就是仙道的车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这就是下午停在BLOOM COFFEE店门口的那辆，也不是因为这就是初音与泽北口中那辆低调奢华的浅灰色奔驰的缘故。

“嗯？”

仙道持以一贯的浅笑，融进了夏夜爽朗的清风中。

“你不可以用这个车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梨香根本无法相信那块白底蓝字的车牌上刻的竟然是如此暧昧的信息——‘SA711MR’。

与她的车牌，是完全对称的情侣车牌。

“又是你可以。”眯起眼，仙道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梨香的车牌，缓缓开口道，“我不可以？”

从脚底突然蹿起的一股热流瞬间袭上脖颈、脸颊与耳鬓，梨香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直视仙道的凝视。这人今天真的好可恶，一直在盗用她说过的话，还是如此暧昧的话。

当初她能够买到那块‘MR214SA’车牌纯属巧合，并不是刻意去寻找而是恰巧遇见了所以铁了心要拿下。可是，仙道能够遇见这块有着她与他姓名缩写并包含了她生日的车牌的概率能有多大？

“你是故意的。”是近乎百分之零的可能，所以……只能是故意的。

“那你呢？”随意的口吻中却带着令人无语凝噎的问题，尽在掌握中的神情预示着仙道早就会料到梨香的质问，也早已想好了如何应对。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脱去身上的外套塞回仙道手中打开车门一鼓作气踩起了油门，离去之际摇下车窗探出头没好气的轻嚷着：“以后不许停这个位置，擦到了你的车我可不赔钱！”

“没问题。”弯下腰凑近车窗，仙道将手臂完全搭在一边，悠悠开口道，“修的时候你负责接送就行。”

“你走你走你走……”对着他结实的手臂狂拍，梨香嘟起嘴愤愤不平的看着他。

却迎来更令人心悸的温柔神眸，“路上注意安全。”

这一回合的美夏梨香大战仙道彰以失败告终，回去的一路上梨香铆足了劲想了几句反击的话。诸如“你那么坏所以古尔德才喜欢我”又或是“我从不弄脏别人的衣服只弄脏你的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衣服也不喜欢你”这种又弱又莫名的说辞她恨不得立刻打方向盘掉头回去还给他。

带着百分之九十见到古尔德的心满意足与百分之十没有及时回嘴的遗憾之情，梨香放慢了车速安全到家。停完车刚好过七点半，给了她充足的时间为篮球训练而晚归的流川准备晚餐。

换上拖鞋后那束仙道留下的荔枝玫瑰又令她内心的惴惴不安徒然升起，是在这样的情绪下煎的牛排所以走神间忘了及时翻面导致出品焦过头。对于自己的冒冒失失梨香感到自责，第二块给流川的牛排她是掐着自己的手才制止了再一次的恍惚，终于在他从浴室走出来的那刻将这块外焦里嫩的七分熟牛排端上桌。

简单的两人晚餐在这天夜里没有梨香一如既往的分享当日趣事，当看见自己的牛排被切开后呈现出完美的肉粉色而梨香的那块里外都是深褐色时，流川像是get到了什么似的将自己的餐盘与她互换。

“枫……”她的愧疚、不安与仓皇就像是被切开的牛排一样全都暴露在外，不论流川是否看见，她都看见了。

“多吃点。”少年的黑亮刘海在柔和的灯光下如墨般化在心间，口吻是独有的关怀。

完全提不劲去享受美食，她看着少年手中的刀被用力的切着那块她根本切不断的牛排，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你不配。

“枫。”有个问题似乎一直没有搞懂，原本以为是不在意的，但此刻却变得重要起来，“你喜欢我什么？”

手中的牛肉还是藕断丝连的状态，流川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抬起那张精致的面孔，目光交汇的瞬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everything（全部）。”

黑曜石般漆黑而闪耀的眼眸中，他的坚定是前所未有的，是认定了就不会再改变的决心。

梨香举起刀叉，当刀锋沿着牛排纹理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后，血丝蔓延在白洁无暇的瓷盘上。一段健康的关系也应当如一块被处理好的牛排那般简单，无法一心一意专注在料理上就会失败。切不断的筋脉是致命的，就像那些挥之不去的过往，再难也割舍也理应被丢弃。

“枫也……”将切好的牛排送到流川嘴边，梨香的垂眸弯成了好看的形状，熠熠光芒从中显现，“多吃点。”

“哦。”

和流川度过的每一秒，都在平淡中滋生着对他的在意，梨香将所有的愧疚都化作动力，在照顾他这件事上倾其所有，甚至下了决心在SAT考试结束前减去一半打工时间在家中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所有的篮球队训练或是与泽北、仙道的私人之约全都亲自接送，即使这样做难免会遇见她最不想见的人，但想到一来可以避免仙道开车送他回来而看见那个车牌，二来能够为他节省下十多分钟的时间，这笔账怎么算都划得来。

距离生日只剩三天的那个清晨，梨香接到了来自流川绫的电话，她太庆幸同居的少年有雷打不动的早训习惯，否则这通电话必然是以免提的形式接通。

“美夏酱的生日要不要和小枫一起来纽约过呢？”

原来是车祸的那段时间因为办理住院手续等等需要用到梨香的证件，因此流川绫记住了她的生日，这通电话正是为了此事。不确定哪一天流川会看见仙道的车牌，所以7月11日生日这件事是目前梨香最不想让流川得知的信息，因此她只能借着少年快要参加SAT考试而过于忙碌抽不空为由婉拒了。并在电话与流川绫做了约定，生日的事情还是保密为好，她不想有任何事情令少年分心。

「隐瞒……算是欺骗吗？」

这段时间无论付出多少时间精力都总觉得不够，梨香很清楚她对流川不够坦白。简单的少年就如同一张白纸般清澈，而她却无法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将过往的一切全都交代。甚至在生日前一天收到来自于纽约的快递，都不能立刻在他面前给流川绫打电话致谢。

“for MINATUS MIKIKO & MINATUS SORANE（给美夏有希与美夏空音）。”

小小的信封内装着两张一年内随时可兑换的达美航空往返东京与洛杉矶的头等舱机票，不菲的价值与用心都令梨香感动，她也决定了等流川的考试结束就立刻把他带去纽约与日理万机的父母团聚。

说到团聚，梨香万万没想到仙道会将搬家后的第一次宴请即house-warming party(乔迁派对）放在自己生日当天。虽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但她随时提醒着自己，他绝对是故意的。

美西时间7月11日上午九点整，梨香被同城的鲜花快递吵醒，一束淡紫色的小苍兰被捧在手心，株态清秀、芳香馥郁，瞬间唤醒了因想到要去仙道家度过生日而失眠的梨香。

“happy birthday，from G（生日快乐，G上）。”

G是谁？才刚清醒的梨香又懵了。

举着杯热美式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束刚被修剪完正在花瓶中绽放的小苍兰，她不禁陷入了思考之中。钢琴专业的学长Grey、前室友大岛凉子的猥琐男友Gabriel还是做复健时的助理医师Gordon？

晃晃脑袋，这些全都不可能，来美国后认识的人里知道她新住址的人加一起都不足两只手，以上所有的‘G’都不纳入这些人的行列之中。

花是很美没错，是与她气味相同小苍兰没错、是她最喜欢的紫色没错，可匿名人士送来的花梨香总觉得不该轻易收下。如果签字的时候能有些理智该有多好，即使追问不到送花人她也可以选择拒签。

带着疑问度过了漫长的一上午，在流川午睡之际果然接到了来自于日本的电话，是母亲、妹妹与神从神奈川的家打来的。

“神，你有给我送花吗？”她甚至开始质疑是不是花店店员误将“J”听成了“G”。

“没有哎，我给你寄了别的礼物。”可下一秒她最后的希望也都破灭，神立即否定了她的设想。

好吧，带着这个未解之谜她也去睡个午觉吧。

再次醒来是被流川冷冷的声音唤醒，睁开眼便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同样是惺忪的睡眼意味着他也不是自然醒。压在她额头上的手揉着刘海的动作倒是带着一些柔和的质感，生日当天竟然能被睡神叫醒，梨香觉得今天古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下午四点驱车前往BLOOM COFFEE与初音、泽北与仙道汇合，下车后便立即将手中的礼物送上。想到自己的生日还要给他送礼物，委屈到极点的梨香在前一日冲去商场购置了一整套精美而昂贵的茶具。重点是不是精美也不是昂贵，而是非常重！

“呵。”接过礼品袋的仙道愣了一瞬，并没有想象中狰狞的表情。浑然天成的温文儒雅片刻也未曾消失，亲切笑容自始至终挂在嘴边，“多谢。”

「可恶，钱好像白花了！」

再次跟随他的步伐踏上这条水泥路，这次梨香记住了要在两个路口后左转接着一路前行就能走到醒目的路牌之下，接下去则是穿过人潮拥挤的沙滩，很快就能再又一个左转后来到人烟稀少的别墅区。

四人排排站等着仙道开门，惊呼着“阔绰”、“豪华”等赞美之词的初音与泽北先一步走进门口的长廊换上拖鞋，而紧随其后的流川与梨香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白色旋风撞散了原本十指交扣的双手。

定睛一看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强烈的海风，而是古尔德朝着自己的双腿扑来，而此刻正窝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仙道君的猫，好像很喜欢梨香哦。”

早已换完拖鞋的初音试图将古尔德抱起，然而这只任性的猫咪无论如何都死抓着梨香的双腿不依不饶。

“嗯……”

将古尔德的小爪子挪开然后轻轻举起，无论是面对初音跃跃欲试的怀抱或是泽北恐惧却勉为其难张开的双臂，又或是流川冷漠却也愿意替她代劳的双手，古尔德一律摆出一脸嫌弃头也懒得扭一下。

“还是我来吧。”

最后还是仙道在放下那份贵重的礼物后，走回梨香面前为她解围。然而，古尔德却也不买账，直接在梨香怀抱中撒起娇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再一次光着脚从门厅走向客厅，坐上沙发后再由流川为她换上拖鞋。

…………

所有人，包括仙道在内都对此很不解，不是前几天刚给它买了新玩具吗？

“下来一会儿好不好，妈……”

完全被占据了上半/身的梨香坐下五分钟都无法顺利脱身，急着去洗手的她险些将“妈妈”两字脱口而出，好在仙道及时带着装满的猫粮走来吸引了古尔德的目光，它纵然跃下的一瞬她错愕的堵上了自己的嘴。

一楼的洗手间正被泽北占用，仙道将她带去了长廊另一侧的厨房。通透的日光下象牙白的纱帘随风飘荡，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厨房的摆设都完全符合她内心所想？LIEBHERR独立法式门冰箱、SIEMENS嵌入式烤箱以及DeLongHi全自动咖啡机的配置她只提过一两次而已，他竟然能全部记住？

进食完毕的古尔德再次寻找起了主人的身影，一个不留神便从客厅的一角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它跳上水池的矫健身姿突然进入到还处于茫然的梨香视界之中，甚至忘了关掉水龙头，白皙的双手已经在透明的水留下静置许久。

“古尔德。”

直到从身后而来另一只替她止住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她轻唤它的名字。

「古尔德！」

静谧到针落都会有回响的午后，她起的名字又一次在心湖有了回音。

“G…… ”

她终于找到了答案，纵然转身迎上了泛着柔和光芒的脸颊，心中的惶恐被无限放大。

“是它。”

富有磁性的声音如雨后萌芽的种子在她心间深深扎了根，仙道的声音共鸣在她的脑海之中。

“G for GOULD（G是古尔德）…… ”

惊愕的仰起头，对上了仙道那张如晴空般的笑颜，一阵眩晕、五感尽失。

“用两罐小鱼干和我换的。”

无论是荔枝玫瑰，亦或是小苍兰，他唇角的曼妙弧度就像是在说着，只要是他决意要送的花，就一定会被签收。

本章推荐配乐：《The Greatest》by Lana Del Rey

首先我要表扬一下自己，说一周二更，就一周二更！

其次我要表扬一下古尔德，持续助攻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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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chapter 54 mem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