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上混久了,大多数人都不会纯粹。
酒店前台和同事蹲在花盆后面观察外面吃泡面的两个人。
“看起来都挺好看的,另一个不拿身份证可能是结婚了,怕查。”
“一个omega一个beta,睡一个屋也不会有人多想啊。”
“狗屎,那个高的哪里像个beta,没准儿是alpha变性的,人妖。”
“信不信等会儿那个beta就回来了,让omega在电梯等,他一个人来登记。”
“信,这种事儿多了。”
两口吃完泡面,姜谨等沈炽回答自己。
今天周六,所以呢,去不去他家?
他只关心这个。
在等待中,泡面桶里的汤被姜谨喝完,而沈炽手里的泡面几乎原模原样,一口没吃。
姜谨冷冷想,天热了,这家泡面公司该倒闭了。
“有没有离川新苑远一点的房子?”沈炽看姜谨,发现姜谨脸色骇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有北华路的房子,东城的,距离川新苑够远。”沈炽很想问沈炽为什么要去远的房子。
是不打算和崔逸过了?
还是把他当避风港,伤心一段时间就回家?
但他没问,沈炽上车后就开车走人。
两个前台:“……”这年头还有纯爱啊?
北华路的房子和川新苑的不是一个档子,直接体现在房价上,间接体现在住了什么人。
北华路寸土寸金,姜家就住在这里,这里也属于姜家。
也是独栋的别墅,姜谨的房子有二层,有地下室,装修很现代化,灰色调风格,有小院子。
姜谨推开门:“963852,如果出去了回来忘记密码,把手机打开看数字按键最后两行。”
沈炽低声说谢谢。
自从看见崔逸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沈炽就低声低气的,就跟封建朝代被主子扇了一巴掌的小奴隶似的,只敢掉两点眼泪,还是偷偷的。
姜谨不耐烦地嘶声,把火气忍住了:“回来得急没拿衣服,我这里也没有单独准备omega的睡衣。你……”
你穿我的?
你脱光了睡?
“我带你去休息吧。”姜谨带沈炽上楼,推开一个房间,“住这里可以吗?房子有人定期打扫,被子枕头这些不脏的,也没人用过。”
姜谨开灯,沈炽看房子。
七十多平的房间,有飘窗有卫生间,暖色调设计。
“比我房间都大了,谢谢你啊姜谨。”这种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还愿意收留自己,是一件极大的幸运事。
沈炽原本就对姜谨怀有愧疚,现在感恩和愧疚撞在一起,姜谨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天神。
两人分开,沈炽锁好门窗,惯例先检查一遍房间有没有摄像头,没有任何发现才安心洗漱睡觉。
才沾上枕头他就睡着了,可能是今天崔逸给他的打击太大,他竟然梦到了两人大学的时候。
崔逸这个人是典型的学霸性格、校草外貌,待人风趣幽默,在外招蜂引蝶。
两人一所大学,不同学院,该是八竿子打不着、永远见不到面的存在。
然天下之奇无处不在,每学期两人总有一个课是一样的。
四处找人问这门课老师好不好,再争分夺秒选的课,走进教室却看见一张烦人的脸。
沈炽很想呵呵哒,但他在外立的温柔omega人设不能倒,如果不是崔逸眼瞎非得贴上来,他是不会一拳干过去的。
“表白墙上那个被人包养的omega和你长得好像啊。沈炽,你不缺钱吧?”
沈炽一拳,崔逸进了医院。
那是个夏天,他们大二了。
在医院,各种信息素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把热得快要炸掉的世界直接炸掉了。
这是夸张的说法,但至少沈炽的世界炸掉了。
“沈炽,你爸妈让我们互相照顾,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护士把崔逸的头包成了粽子,时时刻刻提醒沈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他的生活费就要雪上添霜了。
“你们沈家是小姓,只有你们一家人,如果不是大家互帮互助,领里和睦,不然你以为这日子怎么这么宁静呢。”他不说话,崔逸开始翻老账。
“以前好好的,上了大学就对我爱答不理的。”崔逸嘀咕,“我在校外租了房子,缺个室友分担房租,你愿不愿意过来?”
说实话,沈炽早厌烦了那个往宿舍带alpha的神经室友。
那个天天和对象打视频电话,让他们全员出镜的;那个打游戏骂天骂地,满嘴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那个偷衣服偷洗面奶,什么都偷的。
他也不待见。
“一个月多少钱?”他很心动。
崔逸冷嗤一声,怕他嗲毛忙说:“挺近的,有公交直达,五分钟的距离。一个月一千二,你来的话分摊六百。”
沈炽犹豫。
崔逸继续说:“距离菜市也不远,周末咱俩一人做一天饭。你发热期我绝不在家,我易感期到了也不找你吵架。”
沈炽嫌弃地说:“你就这么缺那六百块钱啊?叔婶儿一个月给你一万你外头养人啦?”
毒嘴,太找抽了,但崔逸忍气吞声:“谁会嫌钱多呢?你说是吧。”
对于同租这件事沈爸沈妈是同意的,沈炽和崔逸是竹马关系,两家长辈都乐意他们在一起。
沈炽很想和二老说,如果你们再多给我点钱,谁要和崔逸合租。
那个狗屎的alpha,见鬼去吧。
合租两个月,学校放假了,沈炽和姜谨提上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爬上高铁。
崔逸放好行李箱后一屁股坐在沈炽身边,一边拿充电线一边说:“暑假四十多天,收假我们就大三了。”
过完大三就大四,实习论文以及工作就会扎堆涌过来,不把人淹死不罢休。
沈炽和同校一位毕业好多年的学长合伙建立了一个工作室,已经注册登记,办理营业执照,收入都达到交税标准了。
他不担心这些,实习,毕业设计,工作,他都不担心。
“到时候你找不到实习和工作,可以来求我。”沈炽攥着抑制剂,“你离我远点,行吗?”
崔逸扫视他:“发热期了?”
“可能,到站后一直不舒服,我以为我感冒了。”沈炽低下头。
沈炽的发热期一直不固定,崔逸也不能怪他没推算好时间。
高铁已经发车,再下车是不可能了,崔逸找工作人员给沈炽换一个全是Omega的车厢,又买了一支抑制剂给他。
分开之前,沈炽低声道:“其实你可以暂时标记我。”
“那你会打我吗?”
沈炽抬头说:“我会打死你。”
他俩回家坐在沙发上耍手机,有零星几条视频在推送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毒,但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暑假过后两人一起返校,学校所在B市沿海,纬度低,夏天很热。
简单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姜谨出门采购,沈炽收拾屋子。
开学一周后,一种叫黑花的病毒迅速席卷全球,专家还没有研发出疫苗和抑制的药物,多地官方要求居家隔离。
B市暂且安全,但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疯狂抢购。
沈炽和崔逸清点完食物和水,也出门加入了采购大军。
两人心急,也没商量,还找了外卖人员帮忙,从天亮忙到天黑,买了整整六个月的吃穿用度。
拿着物资单子坐在地毯上,沈炽说:“买多了。”
崔逸说:“可以送给别人。”
沈炽很有忧患意识,把单子揣进裤兜,说:“先别,看看再说。”
开学的第二周,B市也封了,官方要求市民居家隔离,每天都有人来送物资。
但抑制剂相对较少。
沈炽时刻留意小区群的求救,送出去了好几支omega抑制剂,他很享受这种被别人需要的幸福感。
可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一点解封的意思都没有。
而抑制剂,不多了。
在剩最后十二支抑制剂的时候,沈炽也开始去领抑制剂了。
这种东西需要登记上一次发热期,一个月才能领一次,有时候还没有,毕竟生育率低。
入不敷出,很快,沈炽没有抑制剂了。
群里的求助石沉大海。
特殊时期,大家也不敢随意收留别人,沈炽就还和崔逸住在一起。
是在晚上,窗外飘着雪,两种信息素纠缠在一起,冷冽的薄荷很快镇压了甜蜜的桃味。
居家隔离的这半年崔逸遇到易感期,情绪暴躁,占有欲强,都是自己躲起来,没找沈炽吵架。
沈炽看在眼里,心口肉软,清醒后没往死里揍,把人打到半死就住了手。
崔逸在床上修养了一个月,比他这个才度过发热期的omega还要虚弱。
那时候两人经常拌嘴,然而在后来的时光里,却是沈炽再也回不去的快乐时光。
omega天生依赖alpha,他喜欢上崔逸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崔逸背叛了他,背叛了这场婚姻,也背叛了他们年少的情分。
沈炽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崔逸,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在逃离,都不敢接崔逸的电话,也无视掉那些信息。
阳光从玻璃穿进来,沈炽坐在床上发愣,手机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当真的有人站在外面敲门,吓了他一跳。
“姜谨?”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