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许巧星干笑一声,她自己也感其荒谬。
郝乐宁抓了抓头发:“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去验证。这话题之前就讨论过,我们没有船,也不会在茫茫大海上划船。”
“不需要亲自去验证。”许巧星想了想,“既然是明令禁止的,那么我们可以去查一下禁止出海的原因,说不定在这之前就有人出海过,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出海才被禁止的。”
“怎么问?”司机放下本来翘着的二郎腿,“这种事既然是被禁止的,我们也不能随便问出口。”
郝乐宁一拍手掌:“不管怎么说,咱们找到了一个方向。记在待办录上!”
许巧星从包里抽出笔记本,在导数大题后面的空白页上写了一行字。
郝乐宁把头凑近,弯了弯眼睛:“你真在记啊。”
“啊?”许巧星愣了一下。
“没事,你记下来也挺好!”郝乐宁见状,开怀大笑,“只是我之前是说着玩的。”
司机咳嗽一声,扯过话题:“好了,我们说回正事。大家商量一下,我们什么时候闪人?我们要偷摸打听的事情太多,恐怕还要再拖一天。”
“问到了就马上走?”郝乐宁问。
许巧星提出顾虑:“我们若不告而辞,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端倪,派人来追吧?”
郝乐宁止住笑:“其实还有一件事,他们没有问我们要告身凭信,这稍微有些奇怪。”
司机顿了顿,扭头问她:“告身凭信是什么?”
郝乐宁反应过来,解释道:“就是证明你自己是某某地方调来的官员,类似工作证。总之,他们目前还没有问我们要,我们也给不出来。”
司机咧嘴一笑,出了一个主意:“不怕,我们就说自己身上本来有,被他们镇上的人一绑,就给弄丢了。”
“可是他们没有搜我们的身,手机仍好端端地揣在里衣兜里呢。”郝乐宁想了想。
“哎,他们问了就这样说,等他们查出来,我们早就跑了吧。”
郝乐宁无奈地说:“那就这样吧。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他们什么也别问。圆谎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去圆,我已经不想再绞尽脑汁地编故事了。”
许巧星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们说话,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句话出差错。”
“没事,我们很快就换地方了。不如期待一下往后,羽冠城居然能教人法术。”司机搓搓手掌,已然迫不及待,“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接触这玩意。”
许巧星犹豫片刻:“师保说考试很难。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应该不可能……”
司机不以为意:“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开眼界嘛!说不定这世上真有人有移山倒海的通天本领。况且,我们不一定要入学才能找到回家的法术,不能在现在打退堂鼓。”他瞥见陈哥不声不响,把头靠在墙壁上,不由得喊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人活像一只闷葫芦。
“哦。”陈哥乍然被点名,抬起头,神情淡漠,“你们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司机看他那副德行就起无名火,心底暗骂,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你是我们的一员,有什么意见都要提。是不是那天我说你店要倒闭,你记仇记到现在?要是这样,我给你道歉。”但他语气依旧生硬,此话一出口,更像是指责。
陈哥轻飘飘一句“不是”,令司机即将脱口而出的“对不起”给憋了回去。
郝乐宁见司机脸色不对劲,怕两人在此刻吵起来,正打圆场。就算是许巧星,也察觉出异样,干巴巴地附和郝乐宁。
只见司机朝陈哥大步走去,许巧星正以为下一秒矛盾一触即发,司机忽然中气十足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现在给你道歉,大家有话就说,少拖泥带水的。”
陈哥脸色微僵,缓了半晌:“不需要你道歉,你不用疑心我是记仇。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这些事还不至于被我挂在心上,挺没有意思的。我要是有想法,会自己说,没说就是无所谓。你们可以不用管我。”
许巧星很少听见陈哥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司机点头,这人他也猜不透,但话已带到,其余便不再想管了。他转过身,见到许巧星与郝乐宁站在自己背后,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没什么,站起来活动一下。反正,大家同舟共济,有什么话都好好说,能冷静说开就是好事。”郝乐宁再次坐回凳子。
许巧星话锋一转,拉回话题:“我们明天是再留一会儿,对吗?一旦问清楚去羽冠城的道路就走。至于禁止出海这事毕竟敏感,我们不强求一定要在白沙镇弄明白。”
郝乐宁与司机应了声,三人一同望向陈哥,陈哥眉头紧蹙,许久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好”。
许巧星顿了顿,又问:“他们要是让我们去帮他们找宝物怎么办?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司机摇头:“我们身份不一般,应该不用下河去捞。”
郝乐宁沉吟:“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在我们面前,一个劲讲孚安兢兢业业,却丝毫不提宝物踪迹,看起来暂时没打算让我们插手。殷勤款待正使,不要被挑刺,才是他们的目的吧。”
她补充道:“我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只要是头顶一来人,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如果不是天要塌了,哪敢把麻烦事推给他们。”
许巧星总结:“所以说,并非火烧眉毛的情况,他们是不会找我们的。”
郝乐宁比了一个手势。
许巧星回想起海生说宝物一事很快会有结果,不由得安心下来。
几人又议论了一些旁枝末节,待结束,窗外月已经升上中天。
司机和陈哥去其他房间睡觉。许巧星的头发已自然风干,她钻进干燥舒适的被窝,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她与郝乐宁互道晚安后,听着时不时一声草深蛙鸣,安稳地入梦。
他们不知,孚安今晚收到了一封从王都寄来的信。信上事本与许巧星等人无甚干系,但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逃跑计划。
一只仅有巴掌大的青鸟站在站架上梳理羽毛,孚安轻轻解开它腿上的小筒,将一张卷起来的纸倒在手心。
他屏气凝神地把纸展开,却被内容惊得他手一颤。
这是大国师的札牒,孚安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第一行的几个字上——二国师病笃,此事秘而不宣,携国子及珍宝,宜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