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攻的炮灰跟班觉醒后 第3章 见面

本以为主角攻应该是肌肉发达、桀骜不驯的形象。但蒋霄云没骨头一般懒洋洋地倚靠在李乘月的椅背，眼底青黑，颓丧的模样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让李乘月很难把原文里前期那个脾气火爆、动辄炸毛的校霸和他联系在一起。

原来看起来这么拽的人，也逃不了当狗的命运。

李乘月心里平衡了一点，看他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蒋霄云没有读心术，只觉得李乘月的表情莫名让人火大。他眯了眯眼，突然伸出手，用力揉乱了李乘月的头发，直到和自己的一样乱七八糟。

李乘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按得皱起眉头，迟钝地伸手想要阻止，蒋霄云却先一步收回了手，两人四目相对，看到李乘月一脸震惊的傻样，蒋霄云被吵醒的烦闷忽而消散了些。

“你叫什么来着……算了，加个好友，晚上带我。”

就这样和蒋霄云交换了联系方式，李乘月望着手机里昵称为cloud的新好友，简直不敢置信，一切竟然这么顺利。

“李乘月？”看到他的验证消息，蒋霄云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几眼，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对上一双暗含愠怒的眼眸。

蒋霄云若有所思，倏尔搭着李乘月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今晚八点，可以吗？”

“应该可以……”李乘月的回答被女生的惊呼声打断，他循声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楼予松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站起来，却发觉楼予松望来的目光不似平日。

他从小就觉得，楼予松的眼睛很漂亮，看向自己的时候温和而包容，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柔软却不灼热，总能在无声之中抚平自己的焦虑不安。

但此刻，日夜交汇的双眼却变得陌生，温暖的光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遥远、疏离，像是附着厚重的冰霜。

李乘月惊慌地低下头，那双眼里的寒意沿着尾椎骨攀附而上，流向全身经脉，他没见过这样的楼予松，是不是恰好印证了，李乘月认识的楼予松，并不是真正的他。

就像剧情里说的那样。

“李乘月！有人找！”前排的女生朝这边喊了一声，李乘月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一时间没有回话。

蒋霄云推了推他，顶着楼予松冰冷的视线提醒道：“喂？听见了吗？回神。”

李乘月握紧了拳头，僵硬地点了点头，魂不守舍地往门口走去。

看到他往自己走来，楼予松眼底凝固的水才缓缓流淌散开，李乘月在他面前站定，盯着自己的脚尖，问道：“有什么事？”

刚说完这句话，周围的空气一瞬间有停滞了一般。李乘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傻话，楼予松找他无非是问这两天为什么不来上课，又为什么不回他消息，而这也恰恰是他觉得棘手、想要逃避的问题。

他怎么回答？我被系统绑定了，活不了多久了，而且我知道了你讨厌我，所以我要和你保持距离？

且不说说完这些楼予松会不会把他当成精神病，李乘月自己也不想这么快开诚布公，对他们两人都挺难堪的，最好是找个借口，慢慢拉开距离，这才体面。

见李乘月低着头，甚至不看他一眼，楼予松压抑住心中的躁意，注意到十一班其他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他叹了口气，伸手抚平李乘月紧握的拳头，轻声问道：“怎么了？我惹你不开心了？”

李乘月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振翅欲飞的蝴蝶，遮住他眼底的情绪。他习惯性回握住楼予松的手，又慌乱地松开背到身后。

空落落的手心让楼予松也难得怔愣了一瞬，他抿唇，暗自懊恼选错了时间地点，现在实在不适合谈话，但今早去找李乘月扑了个空，来教室又看见他和别的男生靠得很近，甚至那个男生手里还拿着自己送李乘月的礼物。

楼予松记得李乘月收到礼物时骤然明亮的眼睛，也知道李乘月有多宝贝这条毯子，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现在却说借就借给别人。

刚见到李乘月回温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他闭了闭眼，尽量语调平稳地说道：“今天一起回家，我们聊聊，好吗？”

目送楼予松离开的背影，李乘月心乱如麻地回座，他用力吸了口气，却无法平复蔓延的苦涩情绪。他还是觉得楼予松很好，没有对自己发脾气，主动来找自己，哪怕是装的，李乘月也愿意相信，愿意沉溺在美梦中，只觉得如果能装一辈子的话，那该多好。

楼予松是他第一个朋友，是他家人般的存在，也是他无法克制的心悸。他从未想过会和楼予松分开，他们占据了彼此几乎全部的人生，就像交缠的藤蔓，即使他从未真正理解楼予松，从未走进他的内心，他们的枝叶也会紧紧相靠、密不可分

可是，知道楼予松厌烦自己，他不想那么自私，自欺欺人，让楼予松为难，也不想他最后迁怒自己的家人，所以自己让步，把握好界限，不再越轨，才是最优的解法。

“李乘月，会长怎么来找你啊？是你犯什么事了吗？”

徐嫣明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这位同桌，她对李乘月的印象不太好，因为他太闷了，好几次和他说话都没什么下文，还经常缺席，不请假的时候就在座位上发呆，一下课就没个人影。

但是，刚见到蒋霄云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又看到楼予松来找他，盛华两大风云人物都和他有交集，不免让人疑惑。

“没什么事，随便聊聊。”

李乘月不欲谈论太多楼予松相关的事，但徐嫣明显然没那么好打发。

“不是吧，那你和他关系很好吗？会长那么忙，还特地早自习前都要来找你聊天？以前也没见过你和会长说话啊？”

那是因为重点班下课晚，从来都是他去重点班找楼予松。

见李乘月不语，徐嫣明撇了撇嘴，无聊地把视线又收回，却听他吐出两个字。

“一般。”

思考了一会，徐嫣明才意识到，李乘月是在回答他和楼予松的关系。

李乘月和徐嫣明接触不多，准确来说，他和女生接触的都不多，自然没想过楼予松对普通班来说是多么高不可攀的存在。

光是认识楼予松这点，就让今天班上好几个女生课间过来和他搭话，有得聊学习有的聊社团，最后都是旁敲侧击地问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甚至还有一个男生，长相还挺清秀，在周围同学的打趣下面红耳赤。

李乘月第一次发现盛华是所这么开放的高中。

联系方式不知道楼予松愿不愿意给，李乘月就把名字记到一张纸条上，想着放学的时候一起问。

徐嫣明离他最近，自然也目睹了盛况。

“这就是楼会长的魅力吗？咱们后排也是热闹起来了。”

她啧啧感慨，又瞟到李乘月一脸社交过度后生无可恋的样子，撑着胳膊新奇道：“不至于吧，这才几个人，你就没电了。”

如果不是你，哪会有这么多人来找我。

读懂李乘月眼里明晃晃的控诉，徐嫣明清咳一声，又笑嘻嘻地用肩膀顶他：“我只不过说了句你认识楼予松，哪想得到他们这么狂热。”

李乘月不想理她，转过头拒绝交流，却又对上另一道暗含深意的目光。

自从他见完楼予松回来，蒋霄云已经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不下十次了。

他还以为校霸都是只上体育课，整天就是约架、喝酒抽烟，结果蒋霄云不仅来得最早，一天连个屁股都没挪开过座位，上课准时闭眼，一下课就看他被团团围住，像观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李乘月又想把头转回去了，比起蒋霄云，徐嫣明好歹有话直说，不会一副“我有秘密但我不说”的谜语人模样。

“李乘月……”

“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这张纸上吧，我有时间给楼予松。”

“不是，你昨天没来，没拿数学试卷。”

左右两旁不约而同的传来憋笑声，李乘月沉默地抬头，对上数学课代表无辜的眼神，接过试卷。

国庆之后的月考成绩已经私发给过家长了，但柴云意没告诉他，美名其曰让他在家待着就好好休息，没必要想七想八的。

听这话，李乘月早就预料到这次成绩一般，数学更是他的薄弱学科，才堪堪六十分出头，在盛华这所重高算得上是倒数了。

李乘月叹了口气，把试卷收起，想起和楼予松的约定，愈发头疼起来。

楼予松常年稳坐年级第一，哪怕主角受元忱来了也是两人交替着当，而李乘月从小身体孱弱，家里又对他溺爱，给他养得自由散漫，就连哥哥柴驯星也自觉担当了继承家业的责任，从小严于待己，宽于待弟。今年大学刚毕业，他一手创立的科技公司就颇受业内青睐，新研发的人工智能家居不仅技术超前，还兼具市场需求的实用性和创新性，成功吸引了风投资本的目光，让公司短时间内完成融资，正式步入高速发展阶段。

面对哥哥和楼予松这样耀眼的存在，李乘月却从未因此感到自卑，他有家人的宠爱又不愁衣食，尽管情感比较丰富，喜欢胡思乱想，但他从没怀疑过自己是被很多爱包围的人。

这种想法持续到高中，盛华聚集了海市几乎所有的“天才”。初中时，他还能勉强跟上楼予松的脚步，上了高中后，两人差距却越来越大，每次去重点班找楼予松，尽管大部分人没有明说，李乘月还是轻易捕捉到了异样的眼神。次数多了，偶尔也能听见有人低声议论：“会长怎么和差生一起上下学”，即使楼予松几次表态，让他们不要说这种话，也无法阻止那些闲言碎语。

所以当楼予松说想和自己一起去京市读大学的时候，李乘月觉得那天值得划入自己人生最开心的时刻。

因为楼予松的未来有他。

那一刻，所有的不安都被抚平了，他只觉得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他知道楼予松注定会走得很高很远，但楼予松从没想过扔下李乘月，无论楼予松身处何地，目光总会回到他身上，这就是李乘月最大的底气。

直到看到剧情书，美梦就如泡沫一样一秒消散了。

自己在楼予松那样注定卓越的未来中，是否已经变成了一种无形的束缚？

这几天李乘月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他太过依赖楼予松，但楼予松不是圣人，他总会在某个时刻，厌倦了这种被索取的关系，选择独自前行。

李乘月不想被抛下，哪怕不做楼予松最亲密的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