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当真要穿成这样出门?”巧月看着一身男装,正对镜摆弄发带的佟映真,真是觉得哪哪都奇怪。
佟映真又理了理束胸,觉得更平坦了些,照了照镜子左右看看,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如何,很奇怪吗?虽说也能看出是女子,但起码不会太过明显。”
她又不是特意想扮作男子,让旁人都认不出的那种,只是今日行事,女子装束多有不便罢了。
巧月无法答她,只当是自己日日都见姑娘,今日乍见她着男装,若是看的顺眼那才真叫奇怪。佟映真今日脸上未施粉黛,特意只将眉画粗了些,又理了理鬓角,唤巧月道:“来,帮我把腰带系上。”
“是……”巧月接过腰带,半蹲着为她家姑娘系上,男子的腰带绕了两圈还有余,她这才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哪有男子的腰只有这么巴掌大小,盈盈一握。
又不是青楼楚馆特意养的小馆儿!
巧月面露难色,却不知如何开口,担忧地看着佟映真道:“姑娘,当真不用我跟着去?”
佟映真摆摆手,颇觉新鲜地转了两圈,不看身形当真像个玉面小生,她拿了折扇掩面笑道:“不用,我从小门进小门出,帮我瞒好啊。”
说罢,便“啪”地一声合扇出了门,留下巧月守在原地兀自叹气。
佟映真不带人,也是心知沈茂的人定在暗中跟着,在她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定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这几日,她让巧月出府好生打探了一番瑞王的行踪。
好在这齐允书日日在城中玩乐,行事又高调得很,打听清他近日爱去何处,是十分简单之事。
兰香出事后,春香楼便被朝廷监管起来。齐允书近日又不知从何处得了位红颜知己,那女子好赌,便日日领着齐允书隐瞒了身份去赌坊作乐。京城内有三家赌坊,只要不太过分,朝廷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齐允书近日常去的,便是京中最大的赌坊。来往的人很多,佟映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确认四周的确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赌坊开在地下,近日雨水多,潮湿的霉味很重,佟映真闻着难受,不禁掩了掩面,遮住了口鼻。虽说赌坊很大,但齐允书带着美人,又有钱豪掷,大家都想看赌注大筹码多的热闹戏码,于是很明显,佟映真看向一圈围着最多的,那里头定是齐允书。
他是皇室子弟,自然不会赌,便只玩着最简单的压大压小。佟映真身量小,很容易就挤了进去,她装作来一同来看热闹的,向旁边的人打听。
那兄台正看得兴致上来,热情得很:“这贵公子是前几日来的,他有钱,运气又好,几日下来竟赢了不少。”
佟映真明白似的点点头:“我们穷人自然玩不起这么大的,看看当过眼瘾了。”
那人这才回头看她,心想虽然大家都没银子,但同身为男子,自己还是个高不少,也显得有底气了许多,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上几分怜悯。
这样的个子,恐怕再有钱也讨不到好媳妇儿吧!
佟映真未曾抬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赌桌上的情况,自然也没有察觉他眼中的意味。
如他所说,齐允书的确运气很好。压大小一局很快,起先总是赢多输少。但既是赌坊,这么一个有钱的公子哥主动送上门来,岂会就这么让他赢钱回去?除非东家痴傻了。
又不是做善事。
佟映真猜想的没错,一连三局,齐允书都猜的不准,银钱哗啦啦地被划给了对家。这局更甚,眼看筹码越翻越大,齐允书不免有些涨红了脸,卯足了劲盯紧了庄家。
庄家单手在空中摇了骰子,笑着在桌面按定问:“公子,这回压什么?”
齐允书越是犹豫不决,周围看客的声音越是此起彼伏。庄家笑眯着眼,等着他开口,余光却看向了那一堆的真金白银,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齐允书什么都没看出来,额头冒出些细汗,狠心喊道:“大!”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赌桌上,唯独佟映真见那庄家嘴角一抹浅笑,心道不好。
只见庄家掀开,骰子的点数果真是小。
众人拍手摇头叹息道:“小!!哎呀!”
这是他这几日输的最大一笔了。齐允书心想,好在自己总还是赢着的,再多来几局,总能将那些重新赢回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挥袖道:“再来!”
伴着他的美人抚上齐允书的胳膊,眉眼染上忧虑,小声道:“公子……算了算了。”
齐允书未开口,回握住美人的柔荑,那庄家便自顾地又摇起了骰子,按定抬眼看他道:“公子这回压什么。”
宫里娇养出来的,哪斗得过千年的狐狸。佟映真虽也看不出破绽来,但知道这庄家定是在其中做了手脚。
佟映真挤身上前。
周围哄闹声又起,齐允书犹豫着难下决定。忽然有一只手从他背上划过,像是写了个字,齐允书侧目看去,对上佟映真了然明亮的双眼。
她写的,是一个“小”字。
齐允书看着她额间细软的碎发,莫名相信地跟着她道:“小……我压小。”
庄家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右手摩挲着盖子,缓缓道:“公子可确定了?”
他的语气极具引导性,佟映真怕他被唬住,又使了点力气压在齐允书背上,他回过神来,看着庄家点头道:“确定了。”
一掀开,果真是小。
佟映真终于松了口气。
此后每局,她便都小心地在他背上写字。齐允书不会赌,全凭着直觉来猜,但直觉也有一定的惯性。几日下来,那庄家掌握到他乱猜的惯性,再加以设计诱导,不愁让他输个精光。
他猜的准齐允书,却拿捏不了佟映真的想法。再者她察言观色看人极准,庄家稍有改变的神情都能被她抓住揣摩。
在外人眼中,齐允书只是时来运转,又重新赢多输少。庄家皱着眉头,略有不悦的目光最终落在佟映真这位,低着头的生客身上。
知道被发现了,佟映真抬头直接对上他不善的目光,挑衅地扬了扬眉。齐允书将人护在了身后,他二人既是一伙,庄家自然说不了什么不是。
又是一连赢了三局,那庄家却迟迟不再摇骰子,在众人的连声催促声中,他突然故作惊讶佯怒道:“各位且慢,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玉佩不见了,此物贵重,莫不是趁人多被贼人偷了去!”
佟映真一摸腰间,果然不知何时被塞了一枚玉佩,她脸色极为难看地看向庄家,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其余观众还在低头寻着玉佩,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齐允书从她手上夺了玉佩,脱手甩在了那一堆银钱里,大声道:“今日赢来的钱都分给诸位了,诸位自取!”
说完又是一句“得罪”,抓紧了佟映真的手腕,便拉着她迅速向外跑去。众人蜂拥而上,乱作一团,将庄家和想要去追的仆从死死围住。
佟映真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拉着跑过几个巷口了。约莫他们再也找不到人了,齐允书才松开了手,靠在墙边大喘着气。
“多有得罪……实在是那庄家一看就是要找你我麻烦,我……我打不过他们,便只能先走为上了。”
佟映真跑得脑袋晕乎乎的,干脆闭眼蹲在地上缓缓。她按了按眉心,想起那些仆从抄起木棍的凶狠模样,诚恳地道:“多亏了公子反应迅速,我……我也打不过。”
就是可惜了他今天赢来的银钱,情急之中,他只抓了一把面额较大的银票就开跑。正准备拿出来清点一二,却见佟映真也从腰间扯出一把银票递来,她讪讪道:“好巧。”
我也捞了一手才跑的。
齐允书目瞪口呆,笑弯了眉眼:“姑娘真是好厉害。”
佟映真摆摆手,还晕得有些想吐:“过誉了……”她忽然意识到齐允书的称呼,抬头惊讶地看他,“姑娘?你认得出我是女子?”
齐允书看着她纤细的腰,哑然笑道:“姑娘放心,姑娘装扮的很像,旁人或许认不出,但我常年在春香楼见过各种姑娘,自然是能区分的。”
他说此话的时候神情清明的很,半分没有在赌坊中兴致上头的红脸模样。佟映真心中存疑,只得点头道:“……好吧……”
他在佟映真旁边蹲下,好奇地问:“姑娘是如何玩的,能否教教我?”
佟映真心虚地小声道:“其实……其实我也不会,我是看庄家和手下人反应,猜出来的?”
齐允书的眸子亮了亮,像是来了极大的兴趣:“那更有趣了,天色尚早,我请姑娘去水月阁,我们边吃边聊可否?”
有些太过热情了。
佟映真沉默地想起刚才还在他身边规劝的美人,竟是忘记把她一同带出来了,那样娇弱的美人怎么能一个人被留在黑心庄家的赌坊?!
她提醒道:“……那位姑娘好像还在里头吧?”
齐允书疑惑:“谁?”
于是换作佟映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齐允书这才反应过来:“噢,你说嫣嫣?”
他十分坦然道:“嫣嫣她本就是赌坊里的人,没事的。”
“行……?”佟映真震惊不减,不理解他到底说的什么话。她被齐允书一把拉了起来,这才发现脚已经蹲麻了。
祝老公们除夕快乐!!
双周榜轮空了呜呜呜,我已经不是开心的小女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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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