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刻的茫然之后,纪辛陷入了短暂的缺氧状态。
顾律弛这一吻来得过于突兀和诡异,比起寻常爱人间荷尔蒙蔓延的循序渐进,男人的动作比起接吻更像是一种肆无忌惮的摄取——安静空旷的房间里只能听见唇舌激.撞时粘稠的水声。纪辛只觉自己被这种蛮横不讲理的霸道所裹挟,但比起肾上腺素流遍全身的刺激,他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这种不适感反而让纪辛的神智短暂恢复了清明,他顶着一头冷汗将头猛地后仰,谁知下一刻就就被顾律弛狠狠拽了回来,力度大得足以将他整个人从轮椅里拔出。紧接着,男人一手掌住他的后脑勺,更加不容反抗地用唇舌磕开了纪辛的齿缝。
滑腻的触感在口腔由浅入深地索取,无端地,纪辛联想起某种久逢甘霖的植物在湿软泥土中疯狂扎根的画面,他想要抵抗却节节败退,只能下意识地将双手抵在顾律弛胸口企图抑制对方的近一步掠夺,怎知男人非但没有半分后退的意念反而用右手将自己箍得更紧,像是要把胸腔里所剩不多的空气也要给挤出来。
纪辛的脸颊越来越红,因为濒临窒息的压迫感他将抵住男人的动作变成更为粗鲁的拉拽,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宣泄在衬衫胸襟前这片薄薄的布料上面。下一刻,他似是从耳边无限放大的男人喉结滑动的吞咽声中得到启发——仿佛用尽毕生力气一般,顺着舌间的摩.挲寻溯到对方的口腔。
青年脖子微微仰起,似乎是狠狠地吻了回去。
但纪辛眼角没来得掩饰的精光和因为紧握而发白的指关节却暴露出他的真实目的——争取时间、在顾律弛因为自己回应而放松的片刻张口咬他个措手不及!
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了顾律弛舌尖短暂的停顿和迟疑。
男人仿佛在犹疑单方面的掠夺为什么会被突然打破,倏地变成现在这样两个人的纠缠。
就趁现在!纪辛快速挪动唇舌,却又一阵轻.舔.慢.咬,犹如耐心的猎人拿捏着分寸准备将猎物缓缓引向臼齿所在的深处。只是连他本人也不敢相信,眼见水到渠成自己却逐渐头脑发昏,像是突然被下了降头一样用舌尖轻轻扫了下顾律弛的牙齿......
瞬间,舌尖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伴随着的还有口中泛起的带有金属气息的腥气,纪辛的脸色忽地一黑:
靠!他顾律弛的牙齿是什么尖刀利器吗?
纪辛感觉自己整个上半身就着现在的姿势被焊死在轮椅上,这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挫败感令他无暇再去深想,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从头到尾都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吻仿佛被彻底扰了兴致,已经被始作俑者要不留情地打断。
顾律弛的嘴唇虽然已经和纪辛拉的开了距离,身体却依旧维持附身前倾的状态,他似是不能自抑地不断伸出舌头舔舐嘴唇,像是再每多看青年一眼口腔里的津液分泌量越发不可收拾。此刻,倘若纪辛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面前的男人的鼻翼连轻轻翼动的痕迹都没有
——他已经完全摒住了呼吸!
纪辛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开口询问对方无缘无故的亲吻,又因为舌尖上仿佛灼烧一般的刺痛险些叫出声来。他只能状若无助地探出舌头,小心翼翼开口:“顾律弛,快帮我看一下......我这里是不是流血了?”
话音刚落,顾律弛的眼神骤然紧缩。
他一边以极快的速度驱使弯折颈骨以带动整颗透露扭转至一侧,一边控制不住地将瞳仁瞟向青年的舌尖那一点跳耀的红色。好像就着这一点旖旎的红色,已经能够想象到牙齿刺破对方其他部分的皮肉致使血管充血至即将破裂的画面......
那到底......该有多香?!!!!
顾律弛腹中突然产生阵阵痉挛,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啮噬,他越是止不住回味青年口腔中混合着血腥味的香津浓滑的缠绕,越是深陷在名为‘饥饿’的迷雾中。哪怕已经屏蔽掉嗅觉,他依然觉得现下这具身体仍在张合每一个毛孔,嗷嗷待哺起一场名为‘纪辛’的盛宴。
不知是否被原身残留的意识所影响,顾律弛只觉轮椅上的青年的询问一声比一声甜腻,一声比一声更让人觉得晕眩:
“律弛你低着头干嘛,快来帮我看看到底咬到哪了。”
“实在太疼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牙齿上镶了钻。”
“别不理我呀,刚刚明明是你先动......口的。”
在男人耳畔不断回响的除了纪辛的一连串的循循引诱,还有更多此起彼伏的嘈杂旁音——那些发自肺腑的尖利喧哗毫无保留地道出顾律弛此时最疯狂也最真实的**:
抹杀纪辛、吃掉纪辛、拥有纪辛!
无论唾液还是血肉就都该属于自己!
可就在这些念头在顾律弛脑海中闪现的刹那,他游移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地上那枚还沾染着青年唾液味道的银叉上——突然间,男人眼前浮现过青年不顾自己出言阻挠、反而手举银叉携着盈盈笑意不断靠近的画面,一时间纪辛藏在眼角眉梢那点狡黠的弧度撞进他的脑子里,激起层层叠叠的回声,震得无数情绪在男人眼中翻涌:
答案呼之欲出——
从坐上餐桌开始,他的猎物、他的妻子都在不遗余力地.......引诱他。
想到这里,又思及之前与对方不可遏制的唇齿接触,自己不仅没有抵制住诱.惑,反而任由这具身体的本能在**的驱使下进一步沉沦.......
此刻,顾律弛眉头紧蹙,眸色狠厉,隐隐有火红光点在瞳孔深处游走.......他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
纪辛三分真七分假地自说自话了半天,连个响屁都没听着,不由开始怀疑顾律弛是不是亲了个嘴把自己给亲傻了。任务尚未完成,舔狗人设不能倒,饶是顾律弛再是疑点重重,这戏该演还是得继续。
既然顾律弛这么玩不起,只能自己给他个台阶下。
“律弛,我知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意外,”纪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仿佛顺带能拍下自己一身鸡皮疙瘩,“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男人仿若未闻、依然一动不动。
纪辛心里翻了个白眼却只能认命地低头凑到顾律弛跟前,他双手轻轻拍在对方肩头的瞬间犹如突然转变成某个苦口婆心的长辈,只是想好的安慰落在唇边却鬼使神差般转了个弯儿,“你看,我现在舌头已经不疼了。”
顾律弛仍然毫无反应。
就在纪辛准备彻底放弃之际,落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掌却被猛然捉住,他这才发现对方的手心凉得像是深秋里的古井。此刻,他瞪大的双眼正好对上顾律弛转过的视线,比之手掌的温度,那道视线更冷!
纪辛再次感到一股无形的恐惧在空气中凝结,他的胸腔开始剧烈地鼓动,仿若被对方攥住的不是右手而是那颗快要从胸膛中蹦出的心脏......无法控制地,纪辛觉得自己的视野因为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变得模糊,呼吸也越来越短促——
如果说之前喂蛋糕不成让他误以为顾律弛想要殴打自己,那么现在他几乎是确定了:
眼前的男人,他的丈夫......彻底动了杀意!
不行!本世界角色身死即意味着任务失败。
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以致于激发起顾律弛的杀意?
纪辛紧紧地攥住拳头,任由指甲深陷进皮肉,试图通过扯动神经的痛处来维系高速的头脑转动。
指缝间渗出的血液一点点滴落在男人手心,那点血红一倒映进到他红光乍泄的虹膜就犹如触动了某个开关。顾律弛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越来越逼近的血腥气牵扯起他内心深处对于纪辛更原始的渴望。
但......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另外一种试探?
青年轻佻又灿然的笑容再次浮现在眼前,顾律弛不禁愣了愣神:
他的人类和记忆中的所有认知都不一样.......美丽又脆弱......卑劣又狡猾。
这些矛盾的特质一度让自己放松了警惕,居然一而再再而三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可奇怪的是,除了心中的怒意,顾律弛整个人更是被一种莫名的狂躁和探索欲所席卷。
——这一刻,他虽然不屑,但饶有兴致地想要和嗜杀的本能转圜。
于是,在纪辛好不容易再次找到理由的时候,桎梏住他的手掌毫无征兆地突然脱离。
青年再次开启双唇,刚要做最后的挣扎。
下一瞬,笼在身上的阴影猛地拔高。
顾律弛像是再多犹豫一秒都会改变决定似的,迈着大步飞快地走向玄关处。
随着“啪——”的关门声响起,纪辛才终于觉得自己悬停的心脏回到了原本属于的地方。只是紧张跳动的节奏等到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才重归正常。
他盯着大门的方向,有一下没一下用餐具敲打餐盘:
今晚的事态走向无论哪一项都有悖与自己的预期,究竟是自己太不了解顾律弛,
还是说,几天不见,顾律弛他彻头彻尾地变了?
只是刚才的杀意并不见得是假。
如果顾律弛真的对自己种种僭越的行为早存杀心,那么自己又要怎样行事才能在二人不得不共处一室的糟心环境中取得自保?
更何况,他们顾家......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
餐桌上的烛光隐隐绰绰,逐渐显露出油尽灯枯的疲态。
纪辛扶了下额,准备催动轮椅先收拾眼前的一片狼藉。就在他准备躬身去拾取掉落在地的甜品叉时,急吼吼的门铃一下下催动他的耳膜。
“叮咚——叮咚——”
耳朵竖起,直觉告诉纪辛,顾律弛并不会这般火急火燎。
仿佛应证了他的猜测,门外传来一道年轻又猖狂的男声:
“嫂子你别赌气了,快开门。”
“知道我哥死了你心里不好受,你是在气我没有早一点找你吗?”
“嫂子快别生气了,我哥虽然不在了,这不还有我呢嘛!”
纪辛愣了一下,关于本世界的记忆告诉他——
窗外口口声声喊着“嫂子”却话里话外尽显轻浮的年轻男人,正是顾律弛的弟弟,顾家名声在外的二世祖:顾宇鑫。
顾律弛(上一秒):区区本能,能奈我何。
顾律弛(下一秒):憋不住了,逃。
出门片刻,新人物上线:嫂子开门,听说我哥死透了?
纪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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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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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嫂子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