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时间太晚了,沈溪亭跟楚新吃完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楚新在夜里不可避免的起了高烧。
好在沈溪亭考虑周全,提前叫了医生过来,安排医生在客房睡下。所以当发现楚新起热后,医生第一时间赶到,前后五分钟都没要。
凌晨一点钟,沈家别墅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没有睡。
沈溪亭坐在楚新惯爱坐着的沙发上等着,察觉到王伯的目光不住往自己身上扫,一副心有疑虑的样子。
沈溪亭轻轻扶额,终于说道:“王伯,别这样我看,我深夜进楚新的房间不是欲图不轨,是想着他淋了雨不放心,过来看看。还好我上来了,要不然他非得烧熟了不可。”
楚新本就偏瘦,在沈家磋磨一个月更是糟糕,虽说沈溪亭觉醒后,好好照顾着,但楚新心中有事,还是没有长几斤肉。
楚新底子本来就差,再加上在外吹了那么久的风,这高烧来势汹汹。
王伯的眼神显示他并不是太信任沈溪亭的话,虽然沈溪亭之前没有过案底,但那是因为那时他跟楚新的关系十分糟糕,楚新很排斥他。
现在楚新的态度明显软化,王伯觉得沈溪亭可能是按捺不住了。
看着王伯眼底明显不赞同的神色,沈溪亭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从小照顾他的长辈怀疑他的人格,沈溪亭很受伤,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我是清白的。”沈溪亭道:“不信你问楚新,我是不是就是单纯来看他的?”
楚新靠坐在床头,脸颊上是高热带来的不正常的红晕。
在沈溪亭跟王伯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沈溪亭。许是生病的缘故,他的眼神很直白,直直的盯着沈溪亭,像是想透过皮囊看透他似的。
在王伯将视线投过来的时候,楚新才移开落在沈溪亭身上的目光,他冲王伯道:“王伯,您误会沈先生了。”
楚新觉浅,尤其在沈家精神紧绷,从不敢安睡,虽说最近情况好了一些,但也不敢真的睡实,再加上他起了烧不舒服,半睡半醒间,就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了。
很快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贴在额头上,楚新立刻就醒了。
他出声:“谁?”嗓音沙哑劈裂。
“你发烧了。”沈溪亭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他收回手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楚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他浑身绵软难受,只看见沈溪亭匆匆出去的背影。很快,医生跟王伯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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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开口,王伯这才消了疑虑。
医生看了眼体温计,三十九度,属于高烧。他开了药,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沈溪亭听的认真,脸色也不似从前楚新生病时,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医生的视线不由在沈溪亭和楚新身上转了转,怎么他一段时间没来,两人的关系好像变了不少。
之前楚新很排斥沈溪亭出现在他房间,这一次态度竟是很平和的,就连沈溪亭,也改了之前动不动发脾气的习惯。
难不成,他们……在一起了?
医生目光闪了闪,不敢也不好深究老板家的事,他开了药,很快提着药箱出去了。
王伯跟医生一起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楚新跟沈溪亭两个人。
沈溪亭倒了水,拿过医生开的退烧药递给楚新,看着他服下后,又抽开他垫背的靠枕道:“不早了,好好睡一觉,要是还不舒服就叫人,医生就睡在楼下。”
被人如此贴心的照顾着,那人还是沈溪亭,楚新很不习惯,他嗯了声,在沈溪亭往外走的时候跟他道谢。
沈溪亭转过身,就见楚新躺在床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他,神情复杂又真诚。他觉得心疼又有点好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新今日为什么会迷路。
楚新大概率是想要离开,或者事先探一探路的,只是这里太大了。
若是没觉醒的他,在剧情操控下,肯定失了智的暴怒,但现在,沈溪亭非但不生气,还觉得楚新做的没什么不对。要是他,肯定一天跑个八百回。
他承诺过楚新,病好了就送他回去上学,楚新不信任他,沈溪亭觉得正常。
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而且还是那样的开始,楚新信任他才奇怪。
不过眼下,他确实需要取得楚新的信任。
这样的情况要是再来几回,楚新的身体就彻底坏了。
思及此,沈溪亭轻声道:“本想着你的精神好了些,过两日安排医生给你看看,没什么大问题就回去上学,现在淋了雨,怕是又要养一段时间。”
楚新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一接触道他的眼神,沈溪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说了等你好了就回去上学,还能骗你不成。”
这一次,楚新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他依然没说话。
沈溪亭把手按在门把上,打开房门道:“睡吧。”
房间内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楚新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楚新醒来后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身上出了汗,黏腻难受,便进浴室冲了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看着被汗水沾湿的被褥,楚新忍不住拧起眉。他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虽说住在这里,他没有办法不麻烦别人,但些许小事他能自己做的还是自己动手。
楚新把弄脏的床单被罩拆了下来,折叠整齐的放到一旁,方便阿姨收了去清洗。他出了卧室,准备下楼,走了没几步,忽然注意到什么,脚步停了下来。
楚新回过头,就见二楼客厅的窗户紧闭,窗帘没有拉实,明媚的天光顺着窗照射进来。沈溪亭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昨天带回来的小狗也蜷缩在沙发一角,睡得正香还带着小呼噜。
楚新神情微动,原来夜里感觉有人进出房间不是梦,是沈溪亭不放心,进门查看他的情况。
等到楚新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沈溪亭跟前。沈溪亭显然没睡好,眼底带着一层青黑。
楚新觉得自己是越发看不懂沈溪亭这个人了,不过短短数月时间,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是说这种变化不好,而是楚新很迷惑,他看不懂沈溪亭想干什么。
是真的想通了,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还是单纯的换一种手段想要留住他?
楚新觉得无论沈溪亭做什么都没用,他不会接受他,也不会喜欢上他。确定了这一点后,楚新面对沈溪亭神色自然了许多。
他试图说服自己,他之所以发烧,是因为沈溪亭限制他的自由,否则他不会想要逃走,就不会迷路,更不会淋雨受冻发烧,所以沈溪亭照顾自己是应该的。
对,就是这样。
可最终,楚新还是弯下腰替沈溪亭拉了拉滑落到胸口的被子。
楚新的养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别人对他们的每一分好他们都记在心里,楚新受其影响也是如此。
不想他才拉好被子,尚未退回去,沈溪亭就醒了。
楚新看到沈溪亭纤长浓密的眼睫睁开,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很好看。
两人间的距离太近了,沈溪亭刚刚醒来,眼神有些迷茫,及至看清楚新面庞的时候,脸上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纯粹,干净,带着撩动人心的力量。
沈溪亭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烧退了?”
看着弯眉浅笑,如此温柔的沈溪亭,楚新感觉心脏用力跳动了一下。他起身退开,面朝着楼梯的方向,回道:“好多了,谢谢。”
沈溪亭坐起身,看了眼滑落到腿上的薄被,明白过来楚新大概是想替他盖好被子。二楼房间多,他本可以挑一间休息的,只是担心楚新有动静自己听不见。
至于王伯,他年纪大了,沈溪亭就没有麻烦他,反正自己年轻,楚新生病这事儿也怪他,就自己担下了。
听着楚新跟自己道谢,沈溪亭再次笑起来,他看着楚新的背影道:“这谢你要说多少遍呐,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以前沈溪亭不爱笑,面对自己的时候多是冷脸威胁的,如今倒是很爱笑。
楚新第一次发现沈溪亭的笑声如此悦耳,他用了一些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转身去看沈溪亭脸上此刻的表情,他抬脚下了楼。
沈溪亭跟在他身后。
小奶狗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活蹦乱跳的跟在两人身后,
楼下王伯正在张罗早饭,瞧见楚新跟沈溪亭一道下来,还带了一条小尾巴,就笑起来。
别说,这画面看起来十足温馨。
他又见楚新脸色不错,很是高兴。
沈溪亭跟王伯打了声招呼,然后回卧室洗漱,很快他换了衣服出来。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住修长的身形,头发梳理到脑后,十分英俊帅气。
楚新正蹲在地上给小奶狗开罐头,小家伙十分有礼貌的蹲在一旁,直到楚新把罐头放到它跟前,才开始吃。
沈溪亭走过来问:“取名字了吗?”
“……没有。”楚新的视线在沈溪亭笔挺的西装上一扫而过,他低下头,摸了摸小狗的头。
带这小家伙回来,完全是意外,但已经带回来了,再赶它出去继续流浪,未免太过残忍。
楚新不忍心。
“取一个名字吧。”沈溪亭说。
端了小笼包过来的王伯也兴致勃勃地看过来,楚新想了想说:“就叫罐头吧。”
沈溪亭跟王伯一起笑起来。
王伯乐呵呵的说:“好,这名字好啊,罐头,有汤有肉,一辈子吃喝不愁。”
罐头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吃完罐头欢喜的冲他们摇尾巴。
吃完饭,沈溪亭去上班,楚新待在家中,倒也没闲着,因为沈溪亭叫人送了狗狗用品过来,楚新跟王伯用一天时间收拾了一间宠物房出来。
看着色彩明丽的宠物间,楚新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在沈溪亭的家中养狗了?
那罐头算是他的狗,还是沈溪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