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修仙录 第159章 过往尘烟

“滴答......”

空旷的山洞里寒冰遍布，冷气森森，往四周石壁一看，却能看出烧焦的痕迹。

灵玉单膝跪着，长剑插在冰面上，勉强支撑着身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停渗着血，染红身下一片寒冰。

她又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淤血，视线开始模糊，咬了咬舌头，疼痛刺激下才恢复两分清醒。

“别挣扎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声音传来。

灵玉缓缓抬头，“为什么？”

冰墙之外，站着一个人，正是秦七七。

她脸上此刻没了以往灿烂的笑容，面无表情，眼中折射出冷酷的光芒，判若两人。

“理由？世间人人皆为利往，阿灵，我不像你，我并不想着要做一个高尚的人。”

灵玉攥紧了手，“利益？”

秦七七：“阿灵，你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但是有些东西，不该拿。”

灵玉：“你想要灵空镜？”

秦七七毫不掩饰：“没错，来这个秘境的目的本就它，却不曾想被你拿了去。”

灵玉闭了闭眼，遇到灵空镜只是一个意外，她甚至不知道秦七七专门为此而来，“如果你要，大可开口。”

秦七七：“我知道，我开口你肯定会给我。”

灵玉怔怔看着她，“那为什么.......”

秦七七神情陡然变得更加冰冷，“但我是一个只信自己的人，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会去赌一丝一毫的可能。”

“我不像你，我从不相信人的良善。”

她的眼神太过陌生，让灵玉完全无法将面前这个人与往常的秦七七重合。

“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太好了，灵空镜此等宝物竟也青睐于你。”

“灵空镜自发与你认主，只有你死了，契约才能解除，所以，你去死吧。”

她见灵玉还有顽抗之意，轻笑道，“阿灵，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了，你的手段我都知道，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你没得选择了。”

灵玉喃喃自语，“下毒，布阵，又悄无声息地带着我来到此毫无灵气之处，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人，的确做得天衣无缝。”

身上的灵气一点点耗尽，剧毒在体内翻涌，灵玉脸色越来越白，秦七七冷眼看着，等待着她的死亡。

“你对我，明明也有过真心......”

“真心这种东西，我想给就给，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得到她这句话，灵玉神色彻底黯然，身影晃动仿佛支撑不住了，下一刻倒在地上化为云雾散去。

“什么！”

秦七七气急败坏，“你果然也没有全然信任我，呵！”

灵玉听见了她这句话，却是无力无心再去解释，这个她新学的术法，还没来得及告诉秦七七罢了。

凭借着这个术法，灵玉逃离了秘境，然而却不知道该前往何处。

此情此景，何处是归处。

灵玉失神许久，直到身上的伤愈发严重，她才稍稍回过神来，打算先找一处隐秘之地疗伤再思虑秦七七的事情。

然而此刻忽然来人，灵玉警惕出声，“谁？”

“阿灵？”

来的是柳散，他脸上尽是担忧，“你这是怎么回事？”

“七七呢。”

灵玉神经依旧紧绷着，有些不敢对柳散放下戒心。

但柳散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神情十分焦急，“你们是不是再秘境里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了。”

“哎呀，都怪我，若非家中忽然有事，我定然不会放任你们两个去闯那秘境。”

“你的伤如何......”他欲上前查看，灵玉不禁后退了一步。

柳散神情错愕，“阿灵？”

灵玉也知道柳散和秦七七不是一个人，她不能迁怒，勉强冷静下来，犹豫片刻，将事情告诉了柳散。

柳散果然满脸不可置信，他震惊许久道，“七七怎会是这样的人，阿灵，你先到我的一处洞府疗伤，这洞府极为隐蔽，七七也是不知道的，你大可放心。”

灵玉应了他的话，去了他的洞府疗伤。

几日匆匆而过，柳散突然归来，说道：“阿灵，不好了，秦七七将你身上怀有秘宝的事情散播出去，如今各路人士都为此而来，你快随我离开。”

灵玉蹙眉：“灵空镜究竟是何等宝物？”

柳散道：“我也只是略有听闻，灵空镜早在百年前出世，其中蕴含的灵气撑起了一方秘境，秘境里甚至有万年灵植，其珍贵不言而喻，只是所有闯秘境之人都带不走它，如今你将它带出，他们自然想要杀人夺宝。”

灵玉不疑有他，随着柳散一路逃亡，路上果然遇到了许多拦路人。

但越走，灵玉不安的感觉越强烈。

她慢慢停下了脚步，凝眸看向柳散。

柳散也停了下来，回身柔声询问，“阿灵，怎么了？”

灵玉面无表情，“都出来吧。”

他们如今身处茂密的丛林里，话音才落，四周细细簌簌的声音便络绎不绝。

柳散：“阿灵，万不可与他们对上啊。”

灵玉眼神微微变化，“这样珍贵的东西，七七既然有必得的心思，她又怎么会让他人知晓呢。”

柳散嘴角慢慢压下，轻叹了一声，“真是对不住了。”

“柳大哥，答应这件事的时候你分明没有丝毫犹豫，如今怎么反而感到抱歉了？”秦七七从一旁走出，眼中讥诮。

灵玉望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心中像是有什么在割裂，她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柳散，她只是不想相信，就像无法相信秦七七只因灵空镜便要置她于死地。

她也会自欺欺人啊。

从离开幽境踏入尘世以来，秦七七和柳散一直是她自以为能生死相交，托付一切的同伴，却不想事实如此残酷。

刀剑袭来，灵玉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而挥剑，刀光剑影之中，血色漫天，秦七七和柳散似乎在说着什么，她听不太清，只能注视着他们冰冷的面容。

“灵玉，你自命不凡，以为可以凭你自己的力量改变所有吗，世人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哪容你置噱。”

“我最讨厌你了，凭什么你的天赋高人一等，凭什么你随心所欲。”

“凭什么你想救人就救人，你是救世主吗？”

“你不过是一个烂心肠的傻子。”

秦七七的眼神越来越冷，灵玉一一听着，心也越来越冷。

最后她被逼至悬崖边，一跃而下，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灵玉被喉咙干渴的感觉唤醒，迷迷蒙蒙睁开眼，只见得一片黑暗，她缓了半天，想从储物袋拿一块照明的石头，却在腰间摸了个空。

她挣扎着坐起，想着储物袋大概是丢了，叹息一声便盘起腿企图运转灵气，却发现体内经脉阻塞，灵气全无，连外界的灵气也感受不到。

她有些惊诧，莫非她是掉在了没有灵气的地方。

思及此，她连忙站起，要看一看四周，但周围黑得诡异，一丝光亮也无。

摸黑转了几下，灵玉发现这似乎是一个狭小的房间。

“你...你是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灵玉身体紧绷了一下，等发现声音稚嫩像是孩童时才稍稍缓和，“我大概是误入此地，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小院子，是我的。”

那孩童似乎有些紧张，灵玉放轻了声音，“小孩，有灯火吗？”

“灯火？”那孩童惊讶道，“不是亮着吗？”

灵玉怔了怔，抬手摸了摸眼睛，粘腻的触感让她想了起来，打斗时，的确不小心伤了眼睛。

她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能和你家父母商量一下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她没有打算久呆，因为现在的她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只是现在她身上没有灵气，眼睛又瞎了，还一身伤，实在走不动。

小孩声音很是豪迈，“这里是我的小地盘，你就放心呆吧。”

两人聊了两句，灵玉也知道了这个地方大概就是小孩的秘密小基地，一番感谢后便开始想疗伤的办法。

那孩童对她显然很好奇，“我叫小天，你叫什么名字？”

灵玉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只问道，“小天，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哪座城池或是哪个镇子？”

小天回道：“这里是淮阴城。”

淮阴城？灵玉脑子转了一圈，南陆似乎并没有叫淮阴城的地方。

灵玉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她难道已经不在南陆了吗？

又仔细询问过后，灵玉肯定了自己已经不在南陆，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还不能确定，小天还是个小孩子，他知道的也不多。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灵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靠在一旁不知觉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还是被小天大力晃醒的。

灵玉勉强恢复神智，安慰惊慌的小天，“我没事。”

小天叽叽喳喳说着话，说他这几天的担心，又说自己试了多少办法。

灵玉感谢他，“小天，谢谢你。”

小天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没什么。

灵玉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忽然想起了脖颈上师尊留下的蕴灵石，连忙摘下来放在手心，盘起双腿开始引导蕴灵石中的灵气。

灵气入体之后，她的情况果然好了很多。

她看不见小天静静坐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等她从入定中醒来，面对的就是小天一连串好奇的问题。

“姐姐，你手上发光的是什么，你刚才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我喊你都听不见，但你还活着。”

灵玉一一解释。

小天继续问道：“什么是灵石，什么修炼？”

灵玉微微蹙眉，小孩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哪怕当年她是个流浪儿都知道。

她察觉不对，又是一番询问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是人间。”灵玉喃喃道，难怪察觉不到灵气。

小天听见了她的话，忽然兴奋道，“姐姐，其实你是仙女对不对，你说这里是人间，那你肯定是从不是人间的地方来的。”

灵玉好笑地摇摇头，“我不是仙女，我是修士，只是追逐仙道的凡人罢了。”

小天依旧很兴奋，等他冷静下来灵玉已经又修炼了一段时间。

“姐姐，你为什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灵玉张了张嘴，沉默了很久，才将自己的经历编成一个故事，简简单单说给他听。

小天看她脸色平淡，好奇道，“姐姐你不伤心吗？”

灵玉合了合眼眸，“怎么会不伤心呢？”

曾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挚友的背叛是那样刻骨铭心，哪怕现在，梦里也是三人曾经的过往，一切都那样不真实。

然而现实的处境，无一不告诉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在人间呆的日子很平静，灵玉的内心却并不平静，修为尽废，蕴灵石只能缓慢地温养着经脉，修为恢复的那一天遥远地无法想象。

遭受背叛的悲痛也始终萦绕在心间，让她颇有些万念俱灰。

这天，灵玉结束了温养经脉，忽地听到外面噪杂震天，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息。

随后一连几天，小天都没有出现，灵玉从旁边捡了根棍子，慢慢摸出了这个小院子。

出了小院子许久，灵玉才走到了街道上，街道上的更加嘈杂，哭喊声，乞求声不断。

她想要询问一下，却没人搭理她，或许是没空搭理她。

灵玉呆了许久，勉强捕捉到一些字眼，瘟疫，封城。

因为自己身体糟糕的情况，灵玉没有久待，很快又摸回了院子里，又等了一天，小天才到来。

她细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天声音里带了些恐惧，“姐姐，城里出现了怪病，官兵要把我们关起来不让我们出去了。”

灵玉猜测他口中的怪病就是她听到的瘟疫，她正想问问是什么怪病却忽然听到了另外的声音。

“臭小子！都让你不要乱跑染上病怎么办！”

妇人凶悍的声音能传十里远，小天自然也听了个真切，他瑟缩了一下，“不好了，我娘找来了。”

话音才落，小院子的门就砰一下被推开了，门摇晃两下又砰砰两声倒在了地上。

“臭小子......”妇人的声音在看到灵玉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