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地主靠科举改命 第7章 深思

池清有心劝他爹改变主意，奈何池老爷铁了心，还对儿子道：“爹知你心善，你觉得沈诩可怜对不对？”

“不是。”池清不能把沈诩和可怜划上等号，那是对沈诩的侮辱，“沈诩上进努力，我敬佩他还来不及。”

池老爷眼中笑意愈浓，“不管你怎么想，但你想拉沈诩一把是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池清若有所思，没有应声。

果然世上什么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哪怕他是在做一件好事也一样。尽管他知道他爹本心里是为了他好。

次日池清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他爹，池清狐疑，他爹不会是故意躲他吧？怕他反悔？

池清嘴角抽抽。早饭后池清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清儿？”池母在后面唤他：“午饭吃什么？”

池清想了想：“醋拌藕条，小蘑烧鸡。”

他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会儿，便回屋里背书，很多内容他已经忘记释义，只能硬背，背的他头昏脑涨。

巳时五刻，池清持伞出门，晒场的老人见他来，打趣道：“池少爷今儿来，可是又看上什么营生了？”

池清笑应：“随便看看。”

他一身鹅黄色褂子在人群中明晃晃的亮眼，柱子挑稻谷来晒场，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池少爷好。”柱子敷衍问好，放下稻谷就走。

“等等。”池清追上去，柱子警惕后退：“你干嘛！”

池清道：“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是我自己晕倒，累的你了对不住。”池清转好后，池老爷将药费还给柱子他爹，但柱子他爹没收，还以为池老爷客气，心中羞愧更甚。

面对池清的道歉，柱子神色缓了缓，“没关系。”

话落他抬脚欲走，池清又一个大步挡在他身前，柱子蹙眉：“池少爷还有什么事？”

池清在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给。”

柱子：“我不要。”

池清强行将油纸包塞柱子怀里，转身走了。他动作快，柱子反应过来后，池清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池少爷给你，你拿着吧。”看够热闹的老人笑呵呵劝他。

“放心，我们都看着呢，是池少爷硬塞给你。”

柱子捧着油纸包有些心动，他朝老人们欠了欠身，然后拿着扁担快步走远了。

路上趁没人柱子打开油纸包看了看，居然是一包油酥点心。

肚子里寡油少盐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就尝一点……”

他捻了一块荷花酥，小小咬下一口，油脂的浓郁顿时在口中蔓延，又酥又香，咽下肚了还回味出一丝甜。

不尝还好，尝过味道哪里还忍得住，柱子感觉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起来了，他又咬了一口，吃着吃着突然瞪圆眼，忙去看点心的馅儿，真的是猪肉丝，应是提前煸炒过，猪肉丝又干又香。

一个荷花酥吃完，柱子忍不住舔了舔手指。

真好吃啊。

他数了数剩下的荷花酥，还有三个，他将点心重新包好揣进怀里，大步朝自家地里走去。

吃人嘴软，柱子心中对池清最后一丝抵触也没了。如果池清以后再看上大螃蟹或者泥鳅，他很乐意跟池清交换。

池清走到王明一家的田地，旺儿他爹干活很卖力，王明一不甘落后。

池清心里满意，今晚给旺儿父子加餐，加肥肥的大肉。

他悄悄离开，王明一忽然回头，朝池清待过的地方看了看。

王秀疑惑：“大哥？”

王明一：“没什么。”

池清又去沈诩家的地转了转，猝不及防看见地里的布条人差点笑出声，随后想到沈诩裹布条的原因，池清笑不出来了。

日头渐渐爬上高空，油纸伞能挡住日光，却防不住蒸腾的热意。那燥意似针，扎在池清身上，没一会儿他就挠红了胳膊。

“诩儿，田垄上的是不是池少爷？”宋氏眯眼仔细瞧。

沈诩应了一声。

宋氏奇道：“这大热天池少爷跑地里做什么，平白受罪。”

沈诩：“不知道。”

“沈诩。”面前陡然出现一张白润的脸，激的沈诩后退，池清真诚道：“你要不要雇人啊。”

沈诩垂下眼：“多谢池少爷好意，不”

“要的要的。”宋氏立刻挤开儿子，弯腰与池清平视，柔声细语：“我们雇一日，不知池少爷开什么价？”

王明一家的事宋氏也有耳闻，不羡慕是假的，怪只怪自家没有那般好运，但现在好运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池清微愣，他左右看了看：“你们地里的活也没多少，算你们十文钱一天。”

宋氏没有忙着应下，此时沈诩的声音传来：“新鲜红豆还要带荚曝晒，脱粒收仓，这些都是体力活。”

这也是宋氏迟疑的原因，她一个成人，哪好意思贪池清的便宜。

沈诩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唇，继续道：“五文钱一个时辰，成不成。”红豆曝晒需要时间，以日为单位对他家来说不划算。

池清没想到沈诩居然能提出时薪制，“那成吧。”

说完池清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沈诩：“我还没喝，干净的。”

沈诩别开脸：“不…”

“谢谢池少爷。”宋氏大方接过竹筒，劝儿子饮下。

水里加了蜂蜜，喝入口中甜丝丝，沈诩到底是个少年人，眉眼不禁舒展。

池清笑道：“我看过你家红豆，种的很好，回头我来买些。”

宋氏神情欢喜，她未饮蜂蜜水也觉得那甜浸入心底，宋氏现在看池清就跟瞧菩萨座下的送财童子一般。

池清用手帕擦擦汗：“你们忙，我先回家，等会儿会有人过来。”

池清急匆匆往家走，途中不经意一瞥，见一老农顶着烈日在田间劳作，周身竟无一人。

白云悠悠，池清的脚如同灌了铅，最后还是没忍住向其他人打听。

“池少爷说牛阿爷啊，他是个苦命人，如今就守着小孙女过活。”

“家里其他人？都没了，病没的。”

池清这才发现田垄上放着一个箩筐，里面装着一个两三岁的女童，大大的草帽把女童掩盖，不注意都看不见。

世间总是多苦难。

池清进院门喊道：“娘。”

池夫人耳朵动了动，“好像是清儿，清儿在叫我。”

池夫人匆匆起身往外走，池清往屋里走，娘俩儿撞了个满怀。还好池清和翠翠手快，及时将池夫人扶住。

“娘怎么样？”池清小心扶池夫人在宽背椅坐下。

池夫人摆摆手：“娘没事，都怪娘跑太快了？”

“不怪娘，怪我。”池清把责任揽过去，又哄了几句。

而后池清把上午的事说了，池夫人默了默，“你叫老丁去沈诩家，老吴去牛阿爷家。”

池清在池夫人身旁坐下：“丁叔正当壮年，吴伯伯都近半百了。”

池夫人刚要解释，对上儿子的眼神又改口：“你自个儿想想。”

池夫人起身擦擦汗，叮嘱儿子：“外面热的厉害，你莫再跑动，娘去厨房看看饭食做的如何？”

地里秋收，下人们着实辛苦，所以晌午和晚上两顿饭食十分重要，需得池夫人出面看着。

晌午时候，池夫人笑问：“清儿可想出来了？”

“有点头绪。”池清夹了一块鸡肉，“我随口说，娘随便听听。”

池夫人颔首。

池清道：“牛阿爷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拮据非常，自然开不出价。池家派壮丁去，对牛阿爷家反而是负担。”

池夫人和池老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喜。

池清将鸡肉吃了，接着道：“若池家不收钱，今儿帮了牛阿爷，明儿帮不帮张阿爷，王阿爷。先前王明一和沈诩家付的钱又当如何？时日久了，村人会觉得我们家做一切都是该的。”

自古升米恩，斗米仇。

池老爷喜出望外，激动的撸儿子头毛，直撸成一个鸡窝头。

池清嘴角抽抽。

池夫人雀跃的给儿子夹小鱼干：“这小鱼干炸的香，清儿快尝尝。”又道：“娘叫翠翠把娘以前的旧衣改改，给牛阿爷的孙女穿。”

池清点点头，给人东西要送到实处，池家不缺那点银子，可若不管不顾给牛阿爷祖孙送新衣新鞋，反而会给祖孙二人惹来他人嫉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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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