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垂涎你的暴发户下流胚?”
孙棠知细长手指点在苏瑭的唇瓣上,声音冷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眉眼向下弯着,苍白的俊脸显得有些疏离冷淡。
苏瑭才知道他勾搭上的那个行商就是孙家的二少爷,是孙棠知同父异母的弟弟孙崇年。而且他貌似不单纯是个商人,还是个很有权柄的军阀。
既巧合又狗血,剧情狗血度一下子升上去不少,直播间里的人也更多了。
苏瑭整个人懵懵的,恍恍惚惚扫了一眼弹幕——
【总算发现啦!孙崇年!让你不掀老婆盖头!!你要是掀了老婆盖头直接洞房酱酱酿酿搞一下生米熟饭,还轮得到一个死鬼做糖糖老公吗!糖糖老婆那么甜美,现在变成别人老婆了后悔去吧你!!!】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我都是平台vvvvip了,为什么我裤子都脱得飞飞了,还是看不了我亲亲老婆被*啊啊啊啊。气成智障JPG。】
【车……车里发生了什么呀,浴室……浴室为什么看不了,这不是直播嘛,为什么还能断线打码啊,为什么拿我当外人,这也是我老婆呀。】
【老婆好娇,一掐就红,一亲就哭。吉儿起JPG。】
【裤子飞飞,口水流流,屏幕舔舔,变态硬硬,老婆亲亲^3^】
【孙崇年,你是狗吗,抱着我老婆就啃啃啃,看把我老婆啃得,嘴巴都啃烂了。】
【孙棠知,可怜的绿毛鬼。点蜡。】
……
苏瑭看到耳朵都红透了,羞耻地垂着头,手指甲扣着汽车沙发垫。
他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脖颈,孙棠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通红指印的手腕,一二牙印的后颈。都那么刺眼。
孙棠知轻声问:“眼睛都哭红了,嘴巴也是他咬破的?”
“什么?”
苏瑭失神时没听清楚,一脸茫然地抬头,眼睛湿润泛着水光,看起来被欺负得很可怜。
孙棠知心里没来由的烦躁,看到他的表情也只能兀自忍耐下去。
“孙崇年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对你起了色心的下流胚?”孙棠知面无表情又问了一遍。
苏瑭:“……”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孙棠知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他昨天在苏瑭周围找了苏瑭一天,最后还是碰巧撞见阿财,才知道苏瑭被人给绑了,没想到的是救他的人居然是孙崇年,孙崇年还对他做出这种事。
孙崇年知不知道这人是他的媳妇?
呵,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未必会收敛,毕竟这人当初羽翼还没丰满时,就已经敢拿枪指着他的脑袋威胁他给钱了。
*
苏瑭在孙家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孙崇年好像也已经彻底放下他了,没有回过孙家,直到孙廷芠过继仪式举行的这天,他才破天荒地出现了。
苏瑭到祠堂时,孙老太太和孙崇年正在谈事,老太太声音疲惫,不悦地说:“南边的生意都已经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您要是还当我是您孙子,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孙崇年小声嘟囔了一句,“南方那点小生意,不过蚊子肉,够我养活几口人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是您手底下出口的生意。”
孙崇年语气还算是恭敬,他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冰渣子一样刺向老太太身后的刘俊岐,“您倒好,宁愿让个外人帮您管着。”
孙老太太听后眉头蹙了起来,“本事不大,野心倒不小。”
孙崇年根本没有经商的才能,要是把孙家的生意交到他手上,最后不也是给外人经营,其中盈利养活的也是一群野蛮的兵卒。
“孙崇年,别太贪心了,我还不知道你,你的心都不在孙家。”孙老太太扶着额头,苍苍白发一脸老态,憔悴得很,“你要真当你是孙家人,就别想着掏空孙家养活别人,辜负你大哥的辛苦经营,该你的,我自然会交给你。”
“我明白了,”孙崇年点点头,“孙家到底还是奶奶的孙家,全凭您做主,廷芠是二堂哥正正经经的儿子,这孙家交给他也是应当的。”
他话锋一转,讥讽道:“只希望您别被虚情假意迷了眼,只怕到时候这孙家家业,不知道到底落在谁手里。”
孙老太太听出他意有所指,一下子变了脸,表情十分复杂难看,她深吸一口气,怒道:“孙崇年,你什么意思?!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的?!”
“怎么了,孙儿说错什么话了,您这么生气做什么?还是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嘭一声响。
……
苏瑭摸了摸被窗户撞红了的鼻尖,讪讪地走进去,向孙老太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他动作生疏滑稽,但好歹比之前进门只随意称呼一声好,这还是碧玉反复教过的结果。
只是苏瑭学得不耐烦,他的样子仍旧不能令老太太满意。
老太太正在怒头上,将炮火移向苏瑭,她说:“我让碧玉教你规矩,你都学到哪儿去了?”
苏瑭:“……”
“你已经嫁给了棠知,就要守孙家的规矩,别再和之前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牵扯不清,省得坏了我孙家的名声,弄得我孙儿棠知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苏瑭:“!”
老太太她这是知道了自己和孙崇年的事?
那这么说两句都是轻的了。
苏瑭一口气提起来,不上不下的,尴尬羞耻的脚趾头都蜷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僵在了原地,话都不会说了。
孙崇年突然出声,“老太太,你就别为难……嫂子了。”
嫂子两字咬得极重,像是要嚼碎吞肚子里去。
众人陷入沉默时,康楚云领着孙廷芠进来了,孙老太太才勉强忍下了心中火气。她硬扯出一个笑,温声道:“廷芠,过来。”
孙廷芠看一眼康楚云,才慢吞吞走过去,微微垂着头,轻飘飘喊了声‘祖奶奶’。
孙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拉过他的手,摸了摸他发顶,“乖孩子,长大了,该懂事了。”
她看一眼康楚云,“你妈妈把你养得很好,个头可真高,看着是个大孩子了。”
康楚云似笑非笑,“全托您老人家的福。”
孙家没什么旁支,发家致富也就是从孙老太太的丈夫那一代开始,在孙老太太长子手上差点没落,等孙棠知长大点,展露了经商天赋,才又有了起色。孙家枝叶不盛,陆续到场的也就孙家几个人,和几个各行各业的见证人、孙家产业的骨干。
孙廷芠给孙家列祖列宗叩了头上了香,给老太太也行礼敬了茶。
老太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她抬抬手,就有丫鬟端着茶盘举到孙廷芠面前。
“棠知他为了这个家,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他喜欢男人,却为了孙家的名声苦苦压抑自己,我实在心疼,才给他相看了一个男媳妇娶进门,”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他没有留下后代,我将廷芠过继给他,以后也算是有人给他延续香火。”
康楚云脸阴沉沉的。
“来,廷芠,也给你……继母敬杯茶,棠知不在了,他媳妇也算是你的长辈,以后就由棠知媳妇教养你。”
康楚云听到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老太太,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说廷芠都是我和明山的儿子!”
老太太没有理会她,“廷芠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学学该怎么管理家里的生意了,以后就跟在管家身边,他会好好教你的。”
康楚云深吸一口气,看孙廷芠一点动作没有,神情淡淡站在原地,心里火气才下去了一点。
而老太太也从和颜悦色变得面无表情,康楚云最终还是妥协了,“廷芠,还不听话敬茶。”
她这句话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苏瑭作为一颗无辜的棋子,被康楚云母狼一样阴狠兽性的眼神瞧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众人神色各异,将目光投向苏瑭,苏瑭摸不着头脑,出了一身冷汗。
孙廷芠机械地端过茶杯,少年人纤细的白嫩指节捏得充血,他慢慢走到苏瑭身边,终于稍稍抬起头,对上了苏瑭好奇打量的视线。
苏瑭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相貌和苏瑭如出一撤的精致迤逦,长睫如扇,在眼帘投下一片阴影,桃花眼看人时好似扔了把钩子,脉脉含情,可在祠堂昏暗烛光下,那眼眸死寂,比孙棠知还要像冤死鬼。
苏瑭看的心都颤了一下。
可下一秒,就像刚刚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孙廷芠羞怯地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您请用茶。”孙廷芠缓缓开口,声音是变声期特有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