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不停。中古气息浓厚的舞厅里,慵懒又悠扬的小曲,由身材曼妙、歌喉动听的美貌舞女哼唱出来,十分的动人心弦。
下方巨大的圆形舞池里,豪门名流或跳舞或饮酒交谈,热闹非凡。
孙崇年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更显得人肩宽窄腰,高挑挺拔,他额间微碎的头发,一板一眼的梳在脑后,完全露出张扬贵气的五官,带着青年人特有的耀眼朝气。
温柔地注视着苏瑭的目光,连一向的凶戾都没了。
“真不和我下去来跳一段?”孙崇年弓着身,伸出指节修长的大手,做出一个优雅的邀请姿势。
苏瑭摆摆手拒绝,他双腿并拢,乖乖地端坐着。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苏瑭也只是在狂乱躁动的酒吧‘12342234’地念口号乱舞一通,哪里接触过这样复古优雅的交际舞,而且舞池里都是一男一女在跳,他为什么要去做这个显眼包。
“我不会跳,你自己去吧。”
“行吧,那我去谈点事,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就和张副官说,不要乱跑。”孙崇年看了一眼时间,又叮嘱了一句张副官,“看着他,不许让他喝酒啊。”
张副官面无表情,语气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赶紧去吧,大爷,再不去你都要迟到啦。”
孙崇年理了理领带和衣摆才走,看样子非常重视接下来要谈的事。
走之前他斜了一眼张副官,“把人给我看好了。”
张副官面无表情的脸硬扯出一个笑容,“好哦。”
苏瑭坐在二楼隔间的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欣赏了一会儿舞动曼妙身姿唱着歌的舞女。那舞女看着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中长旗袍,旗袍裙摆上绣着精致的黑色玫瑰花纹,边上还点缀着薄纱,既性感又可爱。
长久的注视被那可爱的舞女察觉,舞女冲他招招手,眨巴着眼睛抛了个媚眼。
苏瑭秀气的眉跳了一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不争气的脸红了。
他正要移开视线去看舞池时,却透过人群看到了神色异常的康佳云。
她穿着一身烟青色旗袍,用碧玉簪子盘好的头发微微散开,有一丝垂落在姣好的脸蛋上,眼波流转,脸颊绯红,正不断地推拒着一个男人递过来的酒杯。
满脸无奈的灌了一口酒,康佳云转身脚步虚浮地走出人群,之前给她劝酒的那个男人就落后两步,紧跟在她身后。
那个男人神情冷冰冰,深色瞳孔里压抑着暗黑的破坏欲。
怎么看怎么有鬼。
苏瑭正纠结要不要跟下去看看,张副官突然问:“怎么了?”
那漂亮雪白的脸蛋都要探出围栏了,一会儿泛红害羞,一会儿惊讶慌张,跟翻书似的变化着脸色,还真是挺可爱俏皮的。
就是这样才能把无聊死板的长官勾到手吧。
张副官心里这样评价着,殊不知死板无聊是他对孙崇年最大的误解。
苏瑭把自己看到的说了,还给他指了指。
张副官顺着他修长细嫩的指节看过去。
他是认识康佳云的,再一瞅康佳云身后的男人,发现也是个认识的——孙棠知主治大夫的助手,也是和孙家合作做西药生意的大股东之一。
孙崇年最近要他查的几个人中,就有这个人。
这人貌似和刘俊岐也有点关系。
他跟着康佳云做什么?
“要不我们跟过去瞅瞅?”张副官一脸好奇,完全把孙崇年的吩咐抛在了脑后。
苏瑭也怕那男人真没安好心下贼手,立马就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
装潢富丽的房间里,只开着暧昧的暗灯。
康佳云神情呆滞,失了魂似的,一动也不动,只发出几声细微的呻吟,她上半身躺在床上,双腿无力的垂在床沿。
等她慢慢恢复了些神智,只觉得身上异常的火热滚烫。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是被下了什么邪门的药了。
合着刘俊岐早给她下了套,在这等着她呢。
她是真傻,也是真不了解刘俊岐,还天真的以为刘俊岐会因为害怕真相败露,乖乖地给她放权。
康佳云也是为了帮儿子笼络人脉,才会来这鱼龙混杂的享乐场所的。平时没什么事,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房间门咔嚓一声被打开,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个清瘦,一个微胖。
清瘦的那个,正是今日给她劝酒的,西药生意的大股东。而微胖的那个眼神猥琐的男人,是早之前就觊觎她美色的一个京中权贵。
康佳云脸色阴沉,害怕地咽了下口水,“李岩芥,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也是刘俊岐的人?”
李岩芥把房门关上,手里递给微胖男人一份合同,微胖男人收回下流打量康佳云的眼神,仔细看起合同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岩芥转头看她,“落到我手里,只能怪你自己太贪心。”
康佳云皱起眉头,然后恍然大悟般发出嘲讽的大笑,“难怪呀难怪,孙棠知病情突然急转直下,一病不起,看样子还得多亏了你帮刘俊岐在里面动手脚,你们一个个的可真不做人,孙家、孙棠知可待你不薄!”
听她提起孙家,李岩芥眼神瞬间黑的像墨汁。
“孙棠知他再好,守着的也是不干不净的不义之财,他本该早产死掉的,多活这二十来年,已经算是他走了狗屎运。”李岩芥冷酷的语气让康佳云不由自主地浑身颤了颤,他嗤笑一声,转头对着微胖男人道:“人我已经给你弄来了,这份合作合同可以签了吧?”
“当然。”男人脸上是得逞的笑意,拿起笔刷刷刷就签了字。
康佳云咬着下唇,眼神里闪烁着愤怒绝望的光芒。
“你什么意思??”
不义之财?听到这,康佳云的思绪飘回到从前,她丈夫突然决定要放弃争夺孙家财产的那段时间,好像也隐隐透露出不义之财不可取这个意思?
不等她细想下去,微胖男人拿了副手铐走向她,拽着她两只手腕就要动手铐住她。
康佳云回神挣扎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刘俊岐他不过是想争家产,这样对我他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儿子要是知道我出了什么事,他也会把这一切捅出去的,你们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谁说我们是想要孙家的财产了?”李岩芥语气平静冰冷,眼神里却透露着一丝癫狂,“这些钱经了你们的手,早已经肮脏恶臭,我只要你们孙家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你的儿子……孙廷芠他也在这附近呢,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带着那么几个下人就敢跟着我,真以为我没发现呢。”
“你……你想干什么?”康佳云的心脏因为恐惧剧烈地跳动着,她指尖颤抖,额角不断冒出冷汗。
“当然是让你们一起消失。”
“这样就没有人能把我和俊岐做的这些事捅出去了。”
康佳云内心的绝望到达了顶峰,浑身都没了力气,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孙廷芠的声音。
“让我们进去,我娘一定在里面。”
……
眼睁睁看着孙廷芠带来的人,被一伙蒙面人敲晕,差点带着苏瑭单枪匹马闯进去救人的张副官,都有点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了。
他把苏瑭带到隔壁房间,叫来阿财看着他,一脸严肃道:“我去通知长官派人手来,你们在这守着,别乱跑。”
“真有什么事儿,也等我带人回来再说。”
苏瑭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们要、要是杀人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张副官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坐在椅子上,“隔壁人很多,而且不知道有没有枪械,现在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他们,你们在这等着,我尽快回来。”
苏瑭乖乖点头。
可苏瑭没能好好听话等着,因为房间里有几人抱着厚重的圆滚滚比人还高的毯子出来了。小声商量着,要伪造火灾烧死孙廷芠和他带来的几个下人,正偷摸准备把人搬去偏远点的柴房。
毕竟是几条人命,苏瑭想着不能硬拼,偷摸跟上去,知道地点也好找人救命,阿财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小心翼翼的跟上去。
“他娘的,可真沉啊。”
“一个大男人,能不沉吗?”
四周乌漆麻黑的,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影,寂静偏僻,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柴房的破旧木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
毛毯裹着的人被砰的一声随意扔在地上,几个粗壮鲁莽的汉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抱起屋里的柴火在四周整齐堆放好后,开了几桶火油,就往柴火上浇。
其中一人问:“老大,这样做保险嘛,他们要是醒了怎么办?”
留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笑了笑,“他们要是真醒了,也只能死的更痛苦,放心,已经给他们下了药了,今儿个就是他们闯不过去的鬼门关。”
“现在点火吗?老大?”
“再等等,烟花秀开始后再点火。”
几人出了破旧屋门,蹲在屋门台阶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