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欠钱!”
“不可能,他那么小能欠你们什么钱?”
小男孩和夏熙几乎同时反驳,一个义愤填膺,抚开了未婚夫的手。
“怀秋哥哥,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他那么可怜,我不能见死不救。”
一个奋力抗争,只换来一个响亮的巴掌,被打得偏过头的小男孩,吐出了一口血沫,拧头在衣领上擦掉嘴角的血迹。
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小男孩垂下头沉默,不再激怒豹爷这些人,愤恨不平的眼里闪过一丝小小的希望。
“小熙,他们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在县令叔父的后衙见过他们,听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纪怀秋望着眼前善良的小哥儿,第一次怀疑母亲的眼光,不分场合莽撞的善良真的适合他们家如今的情况吗?
但内心里又隐隐想维护夏熙这一份纯真无暇的善良,他真是疯了。
现实比人强,夏熙听出了纪怀秋言语中的认真,嘴巴动了动,还是慢慢的躲到男子身后去了。
尽管心里催促他救下小男孩的声音越发强烈,但夏熙更注重纪怀秋的想法。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纪怀秋,然后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
他一个小哥儿怎么斗得过豹爷他们几个大男子?他也努力过了,没救成不能怪他。
小男孩,你就自求多福吧。
夏熙最后瞄了一眼小男孩,在他看过来时露出一个虚伪歉意的眼神。
“对不住,几位,纪某未婚夫郎无意冒犯冲撞了几位,这些银子几位拿去吃酒喝茶,就当纪某替他赔罪了。”
纪怀秋从战场上的厮杀过,浑身的气度都透着一股凌厉挺拔,即使笑着低头赔罪,也不显得阿谀奉承。
反而更显谦谦君子,进退有度的大气,不过在围观百姓眼里,都闪过了一丝失望。
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本以为会是不畏强权,智斗恶霸的戏码,结果虎头蛇尾,潦潦收场。
还好他们当时没傻跟着起哄,不然等他们走了,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这年头,为求安稳过日子的首要原则是不该说的话别说,除非你有破财消灾的家底,或是攀得上的关系。
随着夏熙纪怀秋的离开,人群也慢慢散去,梁墨之牵着夏池,借助买伞的摊位遮挡了身形,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小男孩的眼神慢慢暗了下来,嘴唇无声地动着,夏池看出了他在说‘我没欠钱、我没欠钱……’。
“墨之,小男孩…”
梁墨之看了一眼拖着的小男孩离开的豹爷几人,夏池的不忍担心他也看在眼里。
他捏了一下夏池的指尖,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随后两人来到一处街道的拐角。
“小池想救他。”
本该是问句话,梁墨之却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夏池捏着早没了温度暖炉,不敢看向梁墨之,脑海里浮现小男孩受辱不屈的眼神,那双被冻得通红的脚丫子一直挥之不去。
犹豫了一会,夏池对上梁墨之的眼神。
“墨之,我想救他,即使可能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麻烦…”
“夫郎想救,那相公就救,不用任何理由,也不需担心任何麻烦,相公都会解决的。”
他的小夫郎善良,且又不是毫无原则的圣母,那他就做支撑他善良的后盾。
再说若能救下连主角都没能救下的人,或许会是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梁墨之见此处离家里仅有一个拐角距离,便先让夏池回家,两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加上街市不好动手,他还要寻踪找个好时机下手。
“好,墨之此去小心,我在家等你,若是…我只要墨之平安回来。”
梁墨之点点头,没说什么保证的话,在夏池担心的目光中,朝之前豹爷几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看着梁墨之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夏池心中除了担心之外,慢慢涌上了自责。
要救小男孩就需要墨之涉险,他的做法是救人还是害人?
万一…墨之…,不,不会的。
以后,不能如此,他不能因为别人,而让墨之陷入分毫的危险,即便是帮助别人,也要量力。
梁墨之不知小夫郎短短几分钟内就树立了新的行为准则,此时,他正改头换面跟在豹爷几人身后。
头发散乱,脸上抹了锅灰,破袍子也是在某个饭馆后厨‘借’的,站无站像,提着一个酒壶,歪歪扭扭地的走在大街上。
活脱脱一个酒鬼加地痞流氓,就这样,梁墨之跟着他们进了越来越偏的巷子。
小男孩不知是被打晕还是冻晕的,早已不省人事,被一个男子抗在肩膀上。
但梁墨之分明观察到小男孩的睫毛动了动,还有下垂的双手,并不是像毫无知觉的样子。
啧,小鬼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还知道装晕减少伤害的同时降低对方警惕,寻找逃脱的机会。
好好培养说不得以后会是个人才,就是人品上需要再考察考察。
“诶,这位兄台,跟了一路,累不累?豹爷请你喝酒呀!”
“哈哈……”
豹爷嘲讽轻蔑的语气落下,几个手下哄堂大笑,梁墨之被他们围在了巷子中间。
前后路被堵,梁墨之半眯着眼伸长脖子瞅了瞅豹爷,踉踉跄跄地闷了一口酒,像是没看到几人似的,往前走。
“喝酒,呵呵…喝酒我喜欢,呵呵…喝酒…豹爷,喝酒,酒~…呃嗝…”
一个浓烈的酒嗝喷在前头拦路的男子脸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梁墨之就像喝醉了朝他倒了下去。
那个男子嫌弃地伸手想将梁墨之推开,然而当他被压到冰冷潮湿脏兮兮的地上,被人当了垫背时都没想明白。
一个醉鬼怎么那么重?不仅没被他推开,手也被他压骨折了。
哦,骨折…
“啊…”
后知后觉的痛呼声响起,梁墨之像是被打扰了无意识翻了翻身,然后,更凄厉的嚎叫声响彻整条巷子。
倒地男两条胳膊都折了,梁墨之还压在他身上,只能赶忙向同伴求救。
“老五,救我,快把这个酒鬼从我身上弄下去,快,快呀!”
从梁墨之压倒男子到他连断两条胳膊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此时听到男人出声求救,旁边的同伙才反应过来。
急急忙忙上前将‘醉醺醺’的梁墨之拉开,其余几人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就一个瘦瘦弱弱的混混酒鬼,他们不认为两个人还搞不定,第一次同伙失利,只是的没有防备而已。
豹爷更是全程闭着眼睛靠在墙角,只在最初听到惊呼时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装深沉实则想着脑海中的倩影。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哥儿,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生气的神情也很可爱,真想再见他一面…
梁墨之任由老五将自己拉了起来,被长发遮了半张脸的嘴角勾了勾,凌乱地迈着脚步,不经意间踩到了地上男子的小*兄弟。
“啊啊啊啊……”
杀猪般惨叫让在场的几人都震了震,亲眼目睹梁墨之无意杰作的老五更是瞬间松了手,退开梁墨之三步远夹紧了双腿,唯恐下一刻感同身受的就是他。
“玛德,你们几个利索点,还要我教吗?”
被惊扰了思绪的豹爷皱着眉头瞪了几个手下一眼,双手抱拳走到的巷子中间。
除了地上捂着裤*裆蜷缩哀嚎的男子,剩下三人对视一眼,一拥而上朝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梁墨之扑去。
昏迷的小男孩被他们随手扔到了墙角,豹爷依然漫不经心地看着,心里却在考虑换一批手下的事。
对付个醉鬼都磨磨蹭蹭的,说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
不过很快,豹爷就变了神色,一点点变得凝重,下意识摸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针对他?亦或是…仁德还是县令?卸驴杀磨?
眼看着梁墨之一个踉跄就踹断了一名手下的腿,扬出去的酒水洒在另一个手下的眼睛上,再一个惯性将手持木棍的最后一个手下撞到墙上。
哦,转身时,还正巧将掉落下来的木棍踢到捂着眼睛乱窜的老五脚下,成功让他摔倒,头还正巧磕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石头上。
神他么巧合,真当他豹爷眼瞎呀!想当年他在‘帮办办’混的时候,这些巧合他不知做过多少。
就在梁墨之将酒壶砸在最先断腿的男子头上时,豹爷的匕首也刺向了他的脖颈。
一来就是杀招,梁墨之侧身躲过,几根发丝飘落空中,来不及悼念牺牲的头发,豹爷的下一招就迎面而来。
梁墨之一只脚尖踮地,双手张开,身子后仰,避开匕首的同时,另一脚上踢,借着豹爷的力道翻身跃到他身后,一个手肘直击他的后心。
豹爷当场往前一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嘴角却溢出了血迹。
“呸,你还是第一个伤到豹爷的人,算你狠,报上名来。”
梁墨之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未等豹爷把话说完就一个飞石踢过去。
当然,豹爷也不是吃素的,躲开飞石的同时再次手持匕首冲了上来。
你来我往间,再次找了个陪练的梁墨之很满意,见新学的招式练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所以当狼狈的豹爷再次靠近时,梁墨之一改躲闪之风,迎着匕首攻了上去,一挡,一踢,一踹,一扭,豹爷就被卸了匕首压在泥地上。